第144章 傷寒
2024-09-20 13:52:11
作者: 一語希音
殷煜珩連著多日都未曾合過眼,這下暈厥昏睡的沉,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恢復了意識。
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在黛瀾軒,躺在宋若芙的房中。湘竹正在一旁給宋若芙梳妝,一偏頭看見殷煜珩的胳膊動了動,便輕聲提醒道,「夫人,將軍醒了。」
沒等殷煜珩起身,湘竹推著宋若芙已到榻邊。
「夫君醒了,請醫官來給夫君看過,說是連日操勞又染了風寒,氣滯鬱結,急火攻心,牽出了陳年內傷,這才……」
「我無礙……咳咳……」
殷煜珩打斷了宋若芙的輕聲細語,卻頓覺胸口仍舊隱隱作痛,他不過三十的年紀,有多年習武的內力撐著身體,本不該這般弱不禁風。許是母親離世,聞溪不辭而別,讓他心神俱疲,昨夜痛心疾首才會嘔血,殷煜珩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心口。
百戰於千軍萬馬之中,刀山火海都不曾讓他這般疼,唯有聞溪。殷煜珩記得上次這般,還是上一世……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他北伐途中,被急招調頭,越國突襲大齊邊境,慶帝病危,太子監國。
可等到他回到大齊都城,卻發現中了奸計,根本沒有什麼越軍,都是太子私兵假扮。
梅湘凌讓人傳信與他,聞溪在東宮命懸一線,他這才明白,趙晏磬陰毒謀劃,竟是等不及要坐那把龍椅。
殷煜珩摘了頭盔,揮刀殺入東宮,只為將心慕之人救出,卻只見到了她慘白破碎的死狀。
幾乎同一時間,皇宮之中喪鐘長鳴,慶帝殯天,太子登基。
殷煜珩抱著聞溪的屍身痛不欲生,卻在出宮的路上被禁軍攔截,那為首的武將喊話,「殷煜珩勾結逆黨,以下犯上,意圖謀逆!給我拿下!」
上百人的禁軍都無法輕易制服,殷煜珩暴走,護著聞溪的屍身不肯就範。可這禁軍之中也有不少,是曾在他麾下並肩作戰的兄弟,雙拳難敵百手,更何況面對無辜之人,抱著聞溪的殷煜珩終是被圍住走不脫了。
那時,百般悔恨和絕望,讓他疼到撕心裂肺,痛徹骨髓,哪怕重生回來,這種可怕的感覺還是那麼清晰。
宋若芙安靜地望著他的臉,看得出他眼中滄海桑田浪過淺灘,猶豫再三吧,還是開口勸了幾句。
「夫君,多日來身邊發生變故不少,有些事還是看開些,若不願釋懷緊緊抓著不放,心神不寧,身子也會被拖壞的。既是病了,又在孝期,便就好好修養一段時日,我已命府上閉門謝客……」
「咳咳……府上的事情,你做主就好……咳咳,更衣。」
殷煜珩的聲音又沉又冷,動作乾脆,仿佛多在這黛瀾軒的榻上多待一刻也渾身不舒服。
他這一起身,宋若芙本伸出去安撫的手又落了空,僵了僵,只好尷尬收回袖中。
看著殷煜珩的背影,湘竹滿眼幽怨,回來把宋若芙推回到梳妝檯前。方才髮髻梳好了,只是還沒有戴頭飾,孝期之中,只能簪白色的素釵。
宋若芙樣貌平平,剛嫁過來幾番折騰,人的臉色本就不好,如今胭脂口脂一律塗不得,鏡中的自己如同清水烹菜一般索然無味。
看著銅鏡,宋若芙雙眼空洞,喃喃道,「她傾城傾國,聰敏過人,世間男子,皆為她傾心。可這世上多是如我這般平平無奇的女子……」
湘竹心疼道,「夫人,您身子不能憂思過甚,咱不想了……」
宋若芙一轉眸,不再看同鏡中的自己,淺淺笑著,反倒安慰起湘竹來。
「傻丫頭,我沒事,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夫人猜得沒有錯,麗嬤嬤那日差點說漏嘴的,正是連二少爺也對沐聞溪傾慕有加。為此,那二少夫人沒少為難她,當時鬧得府上人盡皆知。」
「我知道了,去讓楊伯跟二房說,書院旁的宅子選好了,讓二少爺親自去看一眼,若是滿意,今日便就下定。」
湘竹屈膝應是,沒等轉身,又被宋若芙叫住。
「等等,喊麗嬤嬤來一趟,務必想辦法,讓柳姨娘和虞清蓮也一併去看宅子。」
湘竹不解,「夫人,奴婢沒記錯的話,您昨日從幾處宅院裡選了最小的一間,宅子也是最舊的,那二少夫人若是一併去了,肯定會不滿意,又要回來找您麻煩。」
宋若芙眼底儘是遊刃有餘,微一勾唇道,「夫君昨日才說不許鬧,若是今日有人鬧,那會如何?」
湘竹恍然明了,瞪圓了雙眼道,「那可就是撞到將軍的刀口上了,自作孽不可活!」
-
碧雲閣
門房的小廝來通稟,說是殷煜珩剛出了門。虞清蓮打賞了小廝,擰著眉回來,掩好房門,同殷逸行說道,「殷煜珩昨夜不是嘔血昏倒了嗎?怎麼一宿過去,人便好模好樣的,說是上馬的身手如常,看不出生了病。」
殷逸行整理著手上的書卷筆錄冊集,眼都沒抬,冷冷道,「兄長習武多年,精壯非凡人所能比擬。父親出事那次,他也傷重到只剩下半口氣,不出七日,便又能上陣殺敵。就是連日憂思過甚,怎會讓大齊戰神就此倒下,婦人無知啊……」
虞清蓮暗暗翻了白眼,「他倒是整日的忙得不著家,把一府爛攤子都扔給那個殘廢,還真是看得起她。要我說,你那兄長就沒安好心,或許巴不得那宋氏累得短命,把位置倒出來,那人回來了,直接續弦,扶正補位。」
殷逸行眼尾掃過一道寒光,雖然虞清蓮知道不能在他面前直呼聞溪名諱,卻還是耐不住要牽扯到她,這便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夫君莫惱,清蓮不敢了……」
「二少爺,楊伯和麗嬤嬤在前廳候著,說是請您去看看書院旁的宅子。」
聽到門外婢女通稟,殷逸行才斂下眼中狠厲,冷哼了一聲,便去了前廳。
「呦?二少夫人染了風寒?可要請大夫來給看看?」麗嬤嬤故作關切地詢問,仿佛不信殷逸行的話。
他眉心微蹙,麗嬤嬤在虞氏身邊的時候,對自己這個庶子便是瞧不上的,如今調派到宋氏那裡,竟還是這般頤指氣使。
「冬日裡難免傷寒,那書院旁的宅子左不過是我一人居住,我去看了便是,天寒地凍的,女眷體弱,麗嬤嬤這麼大陣仗,莫不是嫂嫂特意叮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