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豁出命去
2024-09-20 13:33:05
作者: 蘇二十六
「女兒答應過父親,父親不在府上的時候,好生守著將軍府。」
「那你再告訴你母親,為父讓你好生守著將軍府,為何如今回來時你卻不在將軍府,反倒是在六王府上?」
「皇上下旨,六王爺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女兒嫁給六王爺為妻,因而在六王府上。」
「好,好,說的好。」許忠看著許安安義正言辭的樣子,怒極反笑:「依著你所說的,想來如今我這聲閨女是叫不得了,是不是還該尊稱你一聲六王妃才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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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知錯。」許安安正色應聲。
許忠話到嘴邊反倒被噎了回去,畢竟從未見許安安如此直接地認錯,往日裡總要辯駁一番,如此倒叫他滿肚子的牢騷沒處發:「好,你既知錯,那你倒說來與為父聽聽,你錯在哪兒了?」
許安安緩緩對著台上母親靈位一拜:「回父親,女兒錯在當初不該聽父親的話兒,好生守在將軍府。女兒當日應當一哭二鬧三上吊,誓死同父親共進退。否則女兒也不會苦等父親三年,看盡人情冷暖,父親卻像忘了女兒一般對女兒不管不顧。」
「你……」
許安安又是一拜:「女兒錯在相信父親很快便會來接女兒,帶著女兒過上不必每日擔心父親能否平安歸來的日子。可女兒這三年以來過得還不如父親當年在外征戰的時候,至少那會兒女兒還能光明正大地見到父親一面,可是這三年裡,女兒只能在信中循著父親的字跡來知曉父親是否康健、是否安好。京城至西境一信半月,用信丈量,三年也不過數幾十個來回,又怎麼能都講完女兒這三年來的委屈忐忑?」
許忠自認心有愧疚,換到臉上卻是對許安安時少有的嚴厲:「你這話說得當真沒良心,為父將你留在京城,還不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
「可女兒嫁給六王爺,也是擔心父親的安危,只是父親如今讓女兒跪著,說是女兒的不是。」許安安一字一頓,這三年來的委屈此時方才能夠盡數吐露:「明明是父親先不回信,亦是父親食言在先。若非女兒如今用計嫁給六王爺,又不是女兒有意將受了委屈的事情傳到父親耳中,女兒又該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父親?」
許忠理虧,聲音也就跟著小了一些:「即便如此,你就用這個法子?!」
許安安任由眼淚滑落,愈發倔強:「是,否則女兒沒有別的法子。父親自來看不上六王爺,女兒便選六王爺。父親害怕女兒受委屈,那女兒便受了委屈叫父親知道。」
「那如果為父還沒回來,你預備怎麼辦?」
「豁出命去。」許安安抿著嘴角低聲。
許忠一愣,略湊近了一些,生怕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說什麼?」
「我說。」許安安一字一頓:「豁出命去。」
許忠正是氣的這些,然而此時在許安安說來倒像是理所應當,抬手一巴掌差點打出去,卻在許安安本能閉眼的那一刻生生頓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這是拿為父對你的寵愛做筏子,當真是為父對你太過縱容,叫你任性得沒了邊!」
「是,就是因為女兒知道父親寵愛,知道父親捨不得女兒,所以才敢拿來賭。」許安安抬起頭;「女兒只想見到父親,其他的女兒什麼都不在乎。」
「你這是胡鬧!」許忠握緊了拳頭強忍著咬牙道:「我原以為你懂事,以為你知道做父親的為難,以為你作為我的女兒就能擔得起這份責任,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不知道,自小您就這麼說,自小女兒也懂事了,可是父親只覺得女兒應該懂事。」許安安被戳到痛處,低著頭,該有的委屈任性一點兒沒少:「如果當父親您的女兒就該承擔這些,那父親便莫要認女兒就是。把女兒扔到大街上,叫女兒餓死渴死,總歸與現在也沒什麼分別。」
「你放肆,你就來這樣誅我的心?!」許忠氣極:「你今日就在這兒給我跪著,好好想想自己的錯處,沒有我的應允,不許出來!」
「是,女兒遵命。」
許安安自小頑皮,時常被許忠罰跪在祠堂,倒是常事兒。
許忠家法嚴明,家法同軍法,有賞有罰,賞罰分明。因而若是遇到這樣的時候,莫說是旁人,就連碩碩這樣貼身的丫頭,也不敢偷摸拿了吃的來給許安安,因而時間愈髮長了,許安安耐渴耐餓的能力倒是增強了不少。
許安安知道父親回來後總要有這麼一出,或早或晚,因而心裡早有預設,又開始如同幼年時一般,抬起頭數著牌位上的字兒,從頭數到尾,再從尾數到頭。
然也不過三四個時辰,許安安竟覺得有些餓了。
今兒出門兒時原就因著要給齊昱餵藥的緣故,沒吃幾口。一時對齊昱的怨念愈發。
試圖自我安慰是錯覺的片刻之後,肚子竟很適時的開始叫了起來。
想來果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許安安這幾月王府每日裡按著飯點兒吃飯,一日三餐,就連半下午時喝茶的點心都沒差過一回。
許安安咽了口唾沫,想了想,終還是忍不住從懷中掏出自己從大殿出來前,齊昱塞過來的點心。
許忠亦一夜無眠,次日清晨推開祠堂房門的時候,只見許安安頭抵著地,依舊是端正跪著的姿勢,並未偷懶分毫。
她自來固執,幼時就是這般。
許忠嘆了口氣蹲下身,雖昨日裡話說的狠,但是多少還是心疼自家閨女,轉而就看見許安安嘴角的點心渣子。
許安安睡的並不沉,聽見聲響,昏昏沉沉的睜開眼。
「父親……」
「嗯,醒了就起來吧。」
「哦。」
許安安打了個哈欠下意識想要坐起身,這方驚覺跪了一夜,腿上酸麻得緊,一時齜牙咧嘴地又趴了回去,埋頭等著痛覺漸漸消失,同時也想到昨日發生的事情,登時強忍著疼往邊上挪了挪,躲開許忠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著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