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父親,您回來了
2024-09-20 13:32:51
作者: 蘇二十六
「無妨,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都不覺著,現下又開始疼了。」齊昱恨不得一隻手能把整張臉都捂住,從而讓許安安看不見自己的心虛:「不過想是擔心你的緣故。安安你都不知道,方才我聽碩碩說你被綁匪劫走,我這急的……」
許安安笑了笑:「多謝夫君關懷,妾身無事。」
齊昱偷摸著想從指縫看許安安的表情,卻一眼對上許安安脖子上的帕子隱隱滲出的血跡,當即心頭一沉也來不及遮掩:「你受傷了?那綁匪傷的你?!」
齊昱試圖伸手去解許安安脖子上的帕子查看,抬手穩住自己指尖顫抖的同時,許安安已然後退了一步避開齊昱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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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放心,妾身無妨。」許安安面色漸涼。
「什麼無妨?你看看這都出血了!」齊昱蹙眉,回頭叫嚷道:「來人,快叫太醫過來。」
「不必了,太醫因著夫君您這些日子身子不好,每日裡都在府裡頭候著,妾身不過是一點小傷,還不至於沒撐到回府就流血致死,還是回府再看吧,沒得勞動太醫。」許安安語氣冰涼,話鋒一轉:「倒是夫君您,既是頭疼,也不必顧忌妾身,好生回去歇著才是。」
齊昱愈發膽怯:「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許安安,其實吧,我……早就好了。」
「早就?」許安安側首,面上喜怒難辨:「多早?」
「約莫也就……半月之前。」
「那是很早。」
「那你……」
「夫君當真體貼,想是瞧著妾身如今受傷了,怕妾身擔心,所以才假意說自己病好了。」許安安一臉不信的同時關心的情緒更甚:「夫君切莫如此,妾身這不過是小傷,照舊還是每日裡能給夫君餵藥餵飯,講故事也不妨礙,夫君萬不必考慮妾身。」
「許安安你別這麼說話,我聽得心裡頭犯怵。但是我保證我一開始是當真病了,後來確實好了許多,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裝的,我就是想著……」齊昱猶豫了半晌,低聲道:「每日裡能看見你。」
「夫君誤會了,妾身並沒生氣。」許安安確是沒生氣,甚至反倒覺得當日的歉意此時消退了不少,應當輕鬆,但是走過齊昱身邊時,還是沒來由地覺得委屈:「只是這些日子因著每日裡照顧夫君很是疲累,加之但凡夫君說是哪裡疼了抑或不舒服了,妾身便得瞧著夫君,哪怕夫君睡著了也生怕出什麼變故。可是如今既知道了夫君沒事兒,妾身確是想好生歇一歇,這幾日怕是要有伺候不周到的,勞煩夫君多多包涵了。」
齊昱雖自認紈絝,卻也敢叉著腰說自己坦坦蕩蕩從不說假話,然這次確是有錯,自覺羞愧,不敢爭辯半分。
他知道這些日子許安安很是盡心,辛苦體貼也都看在眼裡,因而幾回都想要站起來告訴她說自己已經痊癒了,日後二人健健康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是第二日許安安又來溫言軟語地問他吃什麼菜喝什麼湯時,他又覺得自己還能再躺一躺,多一日也行。
「許安安……」
齊昱看著已然上了馬車的許安安,剛想追上前,方才的侍衛便回來回話。
「王爺。」
齊昱想到方才許安安的傷口便氣極,負手厲聲道:「那綁匪抓到了沒有?!」
侍衛連忙俯身:「屬下無能,只是分了兩隊去尋,還未見到綁匪蹤跡。」
「沒用的東西!」齊昱嚷嚷道:「尋不到人還回來報什麼報,叫本王聽你給本王喪氣呢?!有這個功夫那綁匪都要跑出京城了,還不再去尋!」
待侍衛散盡,齊昱這方發現許安安已然乘著馬車駛遠,連忙扯過小廝牽著的韁繩,雖上馬時踉蹌了一下,但也並不妨礙他快馬加鞭,只是速度難免因為惜命而不如想像中那般快。
許安安一行乘著馬車先行回府,一路無言。
而此時不遠處已然立了一人,一桿長槍架在九王府門前,開口時,那聲音許安安再熟悉不過,只是因著許久未聞,一時又覺得陌生。
「誰娶的我家閨女?先問問我這杆長槍答不答應。」
許安安原本閉目靠在馬車上,這些日子每天忙忙碌碌只叫她不及細想地每日悶頭向前走,此時陡然像是抽走了大半的力氣一般昏沉的厲害,連坐在一旁的碩碩滿肚子的話也瞧著許安安的模樣兒不敢開口。
待許安安循著聲音不可置信地掀開帘子,只見許忠一身藍布長袍,身姿挺拔,一如當日摸著許安安的腦袋,說老爹很快就回來時的模樣兒。可當年烏黑的頭髮如今已然沾染了銀絲,不怒自威的眼中亦添了幾分渾濁。
「父親……」許安安幾近覺得失聲的喉頭半晌方才艱難吐出那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來,下一刻,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飛一般地跳下還來不及停穩的馬車,衝到許忠身邊。
然約莫一步之遠,又停了下來站定。
「父親,您回來了。」
像是問話,又像是陳述。
許忠回頭看著許久不見的女兒,眼中慈愛盡顯,目光從頭到腳,再到許安安脖子上被裹住的傷口,雖是一蹙眉,卻並未多問,走近攥住了許安安的肩膀:「嗯,回來了。安好?」
「安好。」許安安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父親安好?」
「安好。」許忠瞧著許安安的模樣兒笑了笑:「哭什麼?我不是與你說過……」
「女兒有淚不輕彈。」許安安吸了吸鼻子極順暢地接話兒。
許忠愣了愣,隨即大笑著拍了拍許安安:「好,記得就好,我們家閨女長大了,也長高了。」
許安安也跟著笑,笑得眉眼彎彎,笑得紅了眼。隨即伸出手,掌心在上,衝著許忠。
許忠瞭然,低頭從荷包里掏出一粒用帕子包著的花種小心放在許安安手中,朗聲道:「父親回來了,不怕了。」
「嗯,不怕了。」許安安緩緩攥緊。
每一次許忠從戰場上回來,都會給許安安帶一粒花種,告訴她父親回來了,不怕了。將軍府內花園常年鬱郁,每當許忠回府時總能看見,其中不無許安安費心照料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