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唐仁堂

  「龍涎香、藏紅花、麝香這問了好幾家藥店都沒有買啊...哎,老闆！你們這兒有上面幾味藥材嘛？」

  「嗯...這個，我們藥店沒有，這些都得去專業的中藥店，我推薦你去唐仁堂看看！」

  「哦，謝謝。」

  李想將藥材表收好，瞄了一眼左手握著的硬幣，若有所思。

  他最終還是沒看硬幣的抉擇，他深知這樣逃避是一個很不男人的行為，明明答應下來的，卻要反悔？

  李想將硬幣塞入口袋，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唐仁堂的地址，位於一條極其熱鬧的老巷子裡面，就算臨近午夜，遠遠的還能聞著濃厚的中藥香氣。

  唐仁堂門前，還駐足了十多位老中醫，外邊還圍著一群學徒和一些看熱鬧的群眾，異樣的熱鬧。

  李想發現他們圍著一個火爐，上面架著一個見過的藥罐，似乎在熬同一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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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想擠過人群，來到唐仁堂裡面，面積很大，有兩百多平米，就一個大廳，四周都是高高壘砌的中藥櫃。

  「不愧是專業的中藥店！」

  李想感嘆一聲，四周看了看，並沒有人接待他，也不知道找誰買藥。

  但放眼望去，正前方的櫃檯處靜坐著一位女生，挽著一個相當典雅的髮髻，身著一身淺藍色的漢服長裙，容貌甚美，帶了幾分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秀氣的眉頭似有遠山綿延，只不過眼角的低垂表明主人心情似乎並不好。

  李想倒沒想那麼多，本來事出突然，時間很趕，便來到櫃檯前，禮貌道，「你好，請問能幫我抓藥嗎？」

  「......」那女生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沒有回答。

  李想以為是自己聲音過小，不經意間挺高了音量，「你好！能不能幫我抓藥？」

  「......」

  但那女生依舊自顧自的翻著書，宛若遺世獨立。

  李想有些著急，直接將藥材表遞給了那位女生，並用手敲了敲櫃檯。

  這下女生倒是有了反應，抬起頭便迎上了李想的目光，「你能幫我抓藥嗎？」

  李想指著藥材表的名字問道。

  女生將書放在一邊，拿起紙看了一眼，然後用食指指著自己的耳朵和嘴搖了搖頭，接著又歉意的彎腰鞠了一躬。

  「原來是個聾啞人，慚愧...」李想恍然。

  他覺得對方氣質跟任雲依不差幾何，卻是個殘疾人，多多少少有些惋惜。

  李想用自己的方式也回敬一個鞠躬，為自己的突兀舉措表示歉意。

  女生回了淺淺的笑容，擺了擺手，示意沒有什麼關係，然後輕提裙裳，一套動作猶如江南女子般優雅，轉身就去給李想抓藥了。

  「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跑到這裡來找我家小姐抓藥了？抓藥去那邊排隊，知不知道啊？」

  突然，一個中醫助理的模樣的小伙子跑到李想身邊呵斥道。

  「不好意思，我一進來並沒有看到其他人，所以就來這裡了。」

  那助理氣極反笑，「當然沒人了，今天可是約了好幾位中藥大師給我家小姐煎藥治病的！大部分人都去圍觀了，哪有什麼人給你抓藥！」

  也許是助理的聲音過大，引起正在抓藥的大小姐注意，她敲了敲藥櫃，那助理便抬頭望去，卻見女生搖了搖頭，對李想又露出一絲歉意的微笑。

  助理微微一怔，瞬即明白了意思，高傲的哼了一聲，

  「就是大小姐心善啦，算你小子走運，平日裡來店裡抓藥的都得按規矩排隊，更不要說還要小姐親自幫你抓藥，不然早就被扔出去了。」

  李想倒沒覺得所謂，等了一會後，發現這抓藥時間也太長了一點，於是好奇對著一旁的助理問道，

  「那你們大小姐得的什麼病？怎麼這麼多老中醫給她煎藥？」

  李想本來不想問的，但是那女生的態度讓李想大有好感，感覺能幫還是幫一把。

  助理心不在焉的哼了一聲，似乎不太想回答，但還是興致缺缺回答道，

  「什麼病？看還看不出來麼？我家小姐天生啞巴，耳朵也只能聽見一些細微的聲音，前幾天我們老闆得到一個藥方，說什麼能治小姐的病，但這有好幾日了，整個湘南市的老中醫都被老闆請了一個遍，都沒有人能把這個藥給煎出來。」

  李想下意識回答道，「不是有了藥方嗎？怎麼會煎不出來？」

  說完就後悔了，接下來的話語那就是跟顧舒顏說的一模一樣，只不過語氣就沒有那麼友善了，

  「你小子懂什麼？那藥是破厄膏，只要是個病，吃了就可以好！但你以為這跟龜苓膏一樣有配方就能煎成的嗎？就算有藥方，那最多熬出一碗藥湯，凝不成膏，那就是一碗清水，完全沒用。」

  李想為了配合對方，還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樣...」

  接著又說道，「如果藥方正確的話，我有一個方法，幫你們小姐煎出藥膏！」

  此話一出，助理身體一怔，頓時驚訝的睜大雙眼，「你這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人連抓藥都不會，還煎什麼藥？待會拿到藥趕緊走！」

  李想沒理會他，一聲不吭的走到了門外煎藥的人群。

  「你還去那邊幹嘛？大小姐不是在這邊給你抓藥嗎？」

  助理氣不打一處來，看著李想隨便亂跑，又怕惹出什麼岔子出來，連忙跟了上去。

  李想奮力擠過人群，發現十多個老中醫拿著扇子不停的在火爐下扇風煮藥，時不時的打開罐蓋，想看裡面的藥湯有沒有凝成膏，但無一例外，每一次把藥湯熬干，都沒有一次凝出藥膏。

  「這都幾次了啊，還沒凝成藥膏！」

  「咱們都來了這麼多南城中醫，還沒有煎出來嗎？」

  「哎，散了散了，還想過來學習的，好像也沒什麼可學的，走了走了。」

  大部分圍觀的都是南城醫學院的學生，他們已經在這裡蹲了幾天，為了偷學一門藥方以後就多門本事。

  只不過如今藥方是看清楚了，但沒人能煎出成品藥膏，也是無奈的很，感覺這幾天都白忙活的了。

  李想看了一眼，對一旁的助理說道，「你幫我也準備個藥罐，破厄膏的藥材也幫我配好放進去，我來煮，保准你家大小姐有藥膏吃！」

  李想的聲音並不大，在嘈雜的環境下甚至還有一點小，猶如蚊子一般，但『有藥膏吃』四個字卻被一群敏感的人群捕捉到了。

  原本的喧鬧的場面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那群煎藥的老中醫，圍觀的醫學生皆是齊齊回過頭，全數將目光放在李想的身上。

  「你小子能煎出藥膏？」

  「難不成你是哪位老中醫的徒弟？」

  「我們這些老傢伙都煎不出來，你這小子還在這裡發放闕詞？」

  「八成是來碰瓷想要藥方的吧？又是哪個學校的醫學生？」

  這些老中醫平時都是花錢請過去治病救人，大部分都是高高在上的心態，多大身份的人物都得在他們面前低頭，誰能保證自己沒個生病的時候？

  所以，看到李想這樣的人在這大放厥詞，他們當然忍受不了。

  那名助理面色更是大羞不已，差點沒找個地洞鑽進去，「你發的什麼瘋？說的什麼鬼話？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你丟人！再這樣下去，我讓人趕你出去了！」

  李想毫不在意，淡淡說道，「我是看你們大小姐好心對我，我也想好心還回去罷了，既然不信，那就算了。」

  這幅一無所謂的表情徹底讓助理繃不住了，「我信你的鬼！你這個小子就是這裡最壞了，別的人來圍觀最多就是偷個配方，你這小子想去煎藥，是想引起我大小姐的注意？你知道我家大小姐背景有多大嗎？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快到一邊去，你不覺得尷尬？我都替你覺得尷尬！」

  李想被推出人群的時候，那名女生依舊抓好藥，用紙包裹的相當嚴實，還別了一個蝴蝶結，精緻又美觀。

  女生一雙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眸打在助理身上，有些許的疑惑。

  助理見狀，立即打著手語將李想剛剛的意思翻譯了過去。

  女生知道意思後，神情一怔，隨即又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讓人心疼又憐惜，搖了搖頭，將藥包遞了過去。

  李想剛接過藥包，那助理就嘲諷道，「怎麼不說話了小子，剛剛不是還挺牛逼了？現在小姐就在這，你再說一遍啊，我都給你翻譯過去！」

  李想看了一眼女生，轉過頭說道，「算了，不強人所難，告辭！」

  果然是個裝逼仔！

  李想此話一出口，周圍的醫學生也嘆了一口氣，畢竟能出一次成功藥膏也不是沒有收穫。而老中醫則不屑一笑，仿佛心中早有預料，愈發看不起李想了。

  李想正準備離開，剛剛煎藥的人群又爆發一陣騷動。

  「喲，這不是唐神醫嗎？終於把您請來了！」

  「是啊，這會還沒有人能煎出破厄膏，還是得您來啊！」

  「唐神醫，我來給您打下手！」

  門口的人剛一到，助理便喜笑顏開跑了過去，而之前神情高傲的老中醫，立馬露出了幾分崇敬，醫學生更是肅然起敬，目光中更是帶著熱誠的崇拜。

  湘南城第一名醫——唐照華，唐神醫！任山建的御用中醫，本來從不為別人治病，如今終於被請出山了！

  唐神醫風光無限，面色紅潤，摸著下巴的一小撮鬍鬚，從容淡定，頗有神醫風範。

  但就在此時，唐照華視線隨意一瞥，就發現正在摩托車上準備戴頭盔的李想。

  雖然是晚上，但唐照華還是認出來這是當時隨手能掏出一塊開元膏的男人！

  當即大驚失色，鬍鬚顫的直抖，連忙一路小跑過去，彎下了腰，雙手緊緊抓著李想的手臂，神情激動的說道，

  「李小兄弟，好久不見！今天您怎麼出現在這裡？」

  靜！

  身後的醫學生和煎藥的老中醫在見到他們心中敬若神明的唐神醫居然對剛剛他們看不起的『偷藥方』的小子如此尊敬，皆是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我到這來肯定是來買藥的啊，還有你鬆手行嗎？大老爺們不害臊啊。」李想無語的放好頭盔，一臉嫌棄的說道。

  那天晚上這個人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還妄想私吞半塊開元膏，李想對他實在提不起半點好感。

  「是是是！是老朽愚笨了，是老朽一時太過激動，口無遮攔了！」唐神醫沒有鬆手的意思，一直點頭哈腰的想要套近乎，姿態放的低至離譜。

  而一旁的人聽的一個比一個心驚，那位助理嘲諷李想的助理那嘴巴都張成一個『O』字型。

  唐神醫在他們圈子裡，那才是真正的一個妙手回春，華佗在世的存在！再怎麼大的人物都得屈身彎腰，這個小子連藥都認得幾個，為何唐神醫居然對他如此尊崇？

  「李小兄弟，你來唐仁堂買藥，是打算回去煎什麼？如果老朽沒猜錯，肯定是開元膏那種級別的藥膏吧？！」

  唐神醫幾乎沒有鬆手的意思，擠眉弄眼看著李想，硬是想套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拜託，你先鬆手好吧，這和你有關係嗎？我的回去了！」李想十分嫌棄的想掙脫唐神醫的魔爪。

  看李想的舉動，唐神醫知道自己猜中了，心中更加堅定李想是要回去煉製名貴的藥膏，立馬鬆開了手，讓開了一條道路，尊敬的彎腰恭送。

  「好好好，沒問題，李小兄弟一路走好，若有時間，老朽希望有一天能登門拜訪，讓李小兄弟指點一番！」

  「嘶——！」

  安靜人群爆發出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眼前這其貌不揚的小子難道擁有能夠比擬，不對，高於唐神醫的醫術？！

  但南城什麼時候出了一個這麼年輕的神醫？

  「有時間再說吧！」

  李想戴好頭盔，油門一按，一聲轟鳴但不刺耳的引擎轟鳴，帶起一陣飛塵。

  但，在準備馳騁而出的一刻，李想的手臂又被一股柔弱的力道抓住。

  李想還以為是唐神醫又要死纏爛打，單手掀開護目鏡，轉過頭說道，

  「你能不能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