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槿要嚇死了

2024-09-20 12:27:17 作者: 折春一枝

  木槿是不知道他這些想法的,見對方沒有話要說了,她低下頭,從自己的袖子裡取出一錠銀子。

  她紅著眼眶,誠懇地道謝:「多謝大公子幫忙了,這是酬勞,還請公子替我轉交給你那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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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用給酬勞的!」紀成連忙擺手,「我那位朋友是個熱情曠達、不拘小節之人,他知道你是為了全一片孝心,很樂意幫這個忙的。」

  木槿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溫柔而倔強。

  她心中清楚,不給酬勞,消耗的便是大公子的人情了。人情債最難還,她欠大公子已經很多了。

  紀成最終還是收下了那錠銀子。

  木槿身上總有一些倔強的堅持。

  當他覺得她柔弱、任生活和苦難為所欲為時,她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堅韌地守著自己不可變更的原則。

  .

  丹楓院,

  木槿抱著一匣子泥土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時,天已經快黑了。

  她將木匣放在床頭,然後出去打水洗漱。

  收拾完,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她借著月光,打開匣子靜靜地盯著裡面泥土瞧,不禁露出了一個得償所願的笑容。

  好像這裡面裝的不是土,而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珍寶一樣。

  她將木匣放在床頭,看了又看,實在困得熬不住,這才沉沉睡去。

  「簌簌——簌簌——」

  夜裡颳起了大風,吹得林間竹葉簌簌作響。

  忽然,「通——」地一聲,

  木槿被這響聲驚醒。

  怎麼回事?

  是房上的瓦掉了,還是什麼東西倒了?

  緊接著,「哐嚓——」一聲,破破爛爛的窗戶被風吹開了一扇砸在牆上。

  窗外的月亮不見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木槿被這聲音嚇得一抖,她顫顫巍巍披衣起身,去點煤油燈。

  剛點亮了昏暗的煤油燈,拿著燈往後一轉,就看見了窗邊好像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煤油燈「砰——」一聲落在地上,風一吹,熄滅了。

  木槿要嚇死了。

  她本能地想要尖叫,卻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閉嘴。」一道低沉的氣音撲在她耳朵上。

  似命令,又似恐嚇。

  這個聲音一出來,她立刻就認出來了。

  是、是他!

  她顫抖的身體鎮定了不少,捂住她嘴的大手鬆開了。

  「五公子?」她哆哆嗦嗦地問,「您怎麼會在這兒?」

  遮住月亮的烏雲散開了一些,皎潔的月光從外面撒進來,照亮了木槿面前的黑影。

  她看清了他的模樣——

  半邊臉被鮮血染紅,肩膀上的衣物也大片被鮮血暈染,暗紅的血順著他的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渾身殺氣,仿佛地獄裡歸來的修羅。

  「唔——」她剛想尖叫,又自己手動捂了回去。

  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瞧見她被嚇壞了的模樣,窗邊站的人冷嗤一聲,「有止血的藥沒?」

  木槿呆若木雞地搖了搖頭。

  紀玄還沒說話。

  她反應過來,慌慌張張道:「我、我給公子叫大夫去!」

  「站住!」紀玄呵斥。

  木槿一抖,停下了腳步。

  她腦中閃過什麼,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

  他似乎……不想讓人知道他受傷了。

  不然,他不會深夜偷偷摸摸翻牆進來,更不會翻進她的屋子裡。

  以五公子在府里金尊玉貴的地位,往日裡摔著碰著都是要興師動眾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受了這麼重的傷,連大夫都不讓她叫。

  為什麼不能叫大夫,又為什麼深夜一身傷從外面翻牆進來?

  他今晚這樣子,分明像是……殺了人。

  他、他他殺了人?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瞬間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不敢再深想下去。

  不、不會的。

  五公子只是性情頑劣了些,怎麼可能做這麼可怕的事情。他應該只是跟朋友玩耍時,意外受了傷,剛跟夫人吵完架冷戰之中,不想讓府里的人知道。

  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

  除了殺人放火,玩什麼能整這一身血啊?

  木槿完全說服不了自己,心底里反而更害怕了。

  她戰戰兢兢轉過身,像個木頭柱子似的杵在那兒,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紀玄捂著肩膀上的傷口,鮮血順著他結實的胳膊緩慢地流著。

  或許是因為忍耐著巨大的痛苦,他聲音有些嘶啞,「止血的紗布有嗎?」

  紗布?

  時下止血的紗布大都由上等的絹帛製成,她哪裡會有這種昂貴的東西?

  木槿搖了搖頭,「沒有。」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怎麼什麼都沒有?

  紀玄染了鮮血的臉蒼白地像一張紙,此時此刻,漸漸浮現出一些不耐煩的神色。

  察言觀色是作為奴婢最基本的能力,木槿當然能看出來現在情況不妙。

  她試探性地問:「棉布可以嗎?」

  紀玄傷得嚴重,一陣一陣地,疼得喘不過氣。

  聞言,下意識瞥了她一眼。

  她連忙補充道:「嶄新的,乾淨的!」

  「去拿。」紀玄忍著痛,啞聲吩咐道。

  有總比沒有強,起碼是棉布,不是粗麻布。

  .

  木槿把乾淨的白棉布拿進來。

  他閉著眼睛,表情似是十分痛苦,「打盆冷水進來。」

  木槿端著木盆,出去打了一盆水進來。

  她把水放在紀玄面前,知道紀玄是準備清洗傷口,還放了一塊新的帕子在旁邊。

  紀玄鬆開了捂著傷口的手,外衣剛脫到肩膀處,就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他一抬頭,發現木槿還失神地站在那兒,好像看傻了一樣。

  他斥道:「愣著幹什麼?滾出去!」

  「是、是!」

  木槿後知後覺自己一時走神,做了多麼引人誤會的傻事。她站這兒不出去,就好像是等著看五公子脫衣服一樣。

  五公子本來就一直認為她別有用心,她還這麼不避嫌,真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她連忙轉身,慌不擇路出去了,出去時還差點撞到門。

  已至深秋,夜裡漸漸涼了起來。

  她的住處偏遠,烏漆嘛黑看不見燈火,只有月亮撒下了一點光輝,才不至於讓她伸手不見五指。

  風聲呼嘯,吹得她衣袍獵獵作響,讓人心裡總感覺毛骨悚然的。

  她穿得有些單薄,站在門口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手腳凍得冰涼,她忍不住哈了幾口熱氣在手心裡,勉強緩解一下。

  但還是冷,好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聽見讓她進去的聲音,木槿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跨進屋子,把冷風隔絕在外,一下就暖和多了,好像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她一抬頭,看見五公子已經包紮好了傷口,臉上的血也洗乾淨了,還……還坐在了她的床上。

  看起來,沒有剛才那麼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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