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廢物不足為懼爾

  不得不說，趙鈺是懂蘇謹之的，尤其懂他怕是什麼。

  當今皇上生性多疑，最忌諱朝臣拉幫結派，今天雖是尋常雅集，可保不齊蘇允辰亂說啊。

  說他揮金如土，最多被申斥幾句，若讓皇上以為他花重金收買朝臣，結黨營私，這事就大了去了。

  他看向趙鈺，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前的趙鈺，對自己言聽計從，想法也很簡單，絕不會想得到結黨營私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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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哪裡變了，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趙鈺最討厭男人朝三暮四，現在卻對整日流連花叢的蘇允辰照顧有加，正眼都不願看自己一眼。

  有官員已經感覺的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岌岌可危了，忙找補說：

  「郡主誤會了，這只是尋常雅集，我們只是聊聊詩詞歌賦，而且平常我們也不到這麼豪華的地方來的。」

  又有人附和道：「郡主明鑑，太子殿下平素也是不來的，今天是趕巧了！」

  趙鈺一臉天真：「我說的就是雅集啊！」

  「太子殿下卑職突然想起，還有公務在身，先告辭了！」

  「太子，卑職也還有事，卑職告退！」

  在場的人們陸陸續續起身，藉口告辭。

  蘇謹之已經顧不上給蘇允辰找不痛快了，他袖子一揮：「都走都走，孤也是碰巧經過，孤也有事。」

  趙鈺清亮的聲線響起：「諸位大人，燕王乃是皇上胞弟，皇上見了也要喚聲十三弟的人，夠不上你們給他行個禮嗎？」

  郡主這是因為他們今天想方設法折辱燕王動怒了，也是警告他們，就算蘇允辰就是個只會耍嘴皮子的混球，也是她郡主和鎮國公府護著的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就是行禮嗎，大家心照不宣、異口同聲的說：「郡主贖罪，燕王殿下，郡主，卑職告退！」

  「既然眾位大人有事在身，本王就不留你們了，三日後請大家到燕王府喝喜酒！」

  「謝燕王，謝郡主！」說完都做鳥獸散了。

  蘇謹之愣在原地，這群酒囊飯袋，忘了他這個太子還在這嗎？

  蘇允辰好心勸道：「太子殿下，愣著幹嘛，你花了這麼多錢，一口沒吃呢，快坐下吃點！」

  「撐死你算了！」蘇謹之說完，憤然離去。

  蘇允辰跟在後頭喊：「太子殿下，你錢付了沒有呀，可別又被安上個吃霸王餐的名頭！」

  蘇謹之想罵娘，可是他不能，還要讓身邊的人去把錢結了，蘇允辰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只是趙鈺，她明明是自己的，怎麼突然之間，可以笑意盈盈的看著另一個男人，連餘光都不肯給自己一個。

  把程蕭然送回家，蘇允辰再送趙鈺。

  大街上一片寂靜，樹梢那輪圓月撒下旖旎的光。

  趙鈺抬眸，看著天上的明月，纖長的睫毛下那雙靈動的眼睛顯得越發動人。

  她朱唇輕啟：「好美啊！」

  蘇允辰醉在這月色里：「是的，真美啊！」

  今晚的月，跟多年前元宵那一輪月一樣光彩奪目，可以能驅散一切黑暗。

  當時那纖弱的女孩，如今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她還會成為自己的妻，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一臉虔誠的看著月亮，玄色衣袍襯得他冷靜又沉穩，跟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

  「今天很抱歉，讓你受委屈了！」趙鈺說的真誠。若不是自己，他不用直面那些人的羞辱。

  蘇允辰笑了：「沒有的事，是我給郡主丟臉了！」

  趙鈺接著說：「今天只是開始，以後還會有更多比今天還糟糕的情況？」

  「郡主後悔了？」蘇允辰心裡沒底，是不是今天自己表現的太不堪了。

  趙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很慶幸有王爺做合作夥伴！」

  蘇允辰心裡突然很酸楚，只是合作夥伴嗎？

  風兒掠過樹梢，沙沙作響，帶來一片涼意。

  蘇允辰彬彬有禮的說：「時候不早了，我送郡主回去！」

  翌日，勤政殿內，皇上扶起跪在地上的蘇允辰，親切的問：「小十三，謹之那小子找你麻煩了？」

  蘇允辰謙恭有理：「回皇上，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不曾給卑職找麻煩，他還一直維護卑職呢！」

  皇上沉聲道：「你當朕老眼昏花了嗎，他約了一大群人讓你下不來台，你還替他說話。」

  蘇允辰忙跪了下去：「卑職不敢，皇上春秋鼎盛，太子殿下德才兼備，乃是大晉之福。」

  皇上扶起蘇允辰：「你這是做什麼，怎麼那麼喜歡跪呢，你是朕的弟弟，就是他叔叔，該說的要說他！」

  蘇允辰弓著身子說：「皇上說笑了，卑職不學無術，哪裡能妄議太子！」卑微又怯懦。

  「當初朕剛剛登基，朝中事情已經讓朕焦頭爛額，是朕疏忽了，只囑咐他們好生照顧你，沒有找先生教導你，你怨朕嗎？」

  皇上語氣里都是遺憾，但那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蘇允辰，像是要看穿他似的。

  「哐嘡」一聲，蘇允辰又跪了下去：「卑職不敢，若不是皇上庇佑，卑職又如何能苟活至今，卑職對皇上感激不盡，絕沒有別的心思。」

  皇上看著地上抖如篩糠的蘇允辰，眉頭舒展開來，一個從小往廢了養的賤種，何足為懼。

  皇上假仁假義的說：「快起來，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以後喚朕皇兄，你能體諒為兄的不易就好，當初慫恿你學那些亂七八糟東西的兩個太監，已經被朕處死了，說到底，是為兄沒有盡到兄長的職責。」

  蘇允辰滿不在乎的說：「皇兄，你何必怪他們，我天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我就是這樣的人，胸無大志，只想醉生夢死！」

  皇上搖了搖頭笑到：「以後是鎮國公的女婿了，要收斂一些，鎮國公可不是好相與的！」

  蘇允辰滿不在乎的說：「養在深閨的貴女，簡單又愚蠢，拿捏她們我有的是辦法。」

  皇上黑了臉，呵斥道：「沒規矩，收起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來，以後要管束自己，謹言慎行，不要丟皇家的臉。」

  「臣弟知道了！」蘇允辰滿口答應。

  皇帝搖了搖手說：「下去吧，待會兒讓郭順把我給你備的那一萬兩銀子帶回去，別扣扣搜搜的叫人笑話！」

  蘇允辰喜形於色：「多謝皇上！」

  皇上看著蘇允辰那小人得志的背影，這不還是那個廢物嗎，憑他，怕翻不起什麼浪來。

  他轉過身，眼裡露出狠絕：「來人，繼續盯著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