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1

  番外1

  （1932年）

  民國二十一年的上海街道上，穿著旗袍的闊太太們手挽著手，有說有笑地談論著哪裡又上了新款的服裝、飾品。

  在街上一處最不起眼的拐角，有一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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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牌坊上寫著：「海洋之戀服飾店。」

  這家店的店主是一位期頤老人，店裡排列著琳琅滿目的，手工縫製的飾品和帽衫。

  雖說她已經百歲但身體硬朗，沒有任何毛病，平常就在店裡縫縫衣服，喂喂魚。

  店裡有一個精美的玻璃魚缸，有紅色的珊瑚礁，海草，裡面養著十幾條金魚。她時常一個人對著魚缸里的魚說話，流暢地一問一答，感覺她真的能聽懂魚說話似的。

  街坊鄰居都說她這是老了，腦子不清醒了。

  但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腦子很清醒。

  她是真的能聽懂魚說話，對此她自己也很是疑惑。

  她每天的穿著雖簡單，但格外素淨，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上面還插著各式各樣的簪子做點綴。

  她日常的舉止很文雅，一看就知道是生養在富貴人家的小姐。

  每當人們打趣問她以前是不是有錢的封建小姐時，她只說，不記得了。

  人們以為她是搪塞。

  但她是真得不記得了，仿佛自己前半生的記憶被別人硬生生給消去了。

  在魚缸的旁邊有一個手工編制的竹籃，籃子裡整整齊齊的放著幾百封的信件，上面貼著精美的郵票，那郵票上畫著的是海外國家的建築。

  她有一個海外的筆友，那人是個中國人，他們的相遇要從幾十年前說起...

  一天她在店外澆著花，只覺得自己的身後有人在盯著他，於是轉身。

  只見一個頭戴黑色帽子，戴著黑色皮手套，身穿褐色長大衣的男子，正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她。

  他嘴唇上留著鬍子，皮鞋擦得鋥亮。

  「先生請問我能幫助到你什麼...」

  在聽到她的聲音後，那男子飛奔向前將她擁入懷裡。

  「嗚嗚——太好了！小七，你還活著...」

  此時的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前半生，但她能感覺到他們一定認識了很多年。

  於是，她邀請他到店裡坐坐。

  當他剛踏進店裡時，他的心臟「咚咚！咚咚！」的猛烈的跳動。

  「哼...經歷了那麼多，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她，看來你還是消除了她的記憶啊，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什麼的，將她交給你我很放心......」

  那男子心裡想著，像是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著話。

  於是，他找了個「你長得像我一個故人，認錯了」的理由，搪塞過了。

  他回到了國外，但他們時常通著信件，但在十幾年前，他就沒再來過一封信了...

  店裡有一個搖椅，通體是黃花梨木，她每天都躺在那個搖椅上，搖啊搖，邊搖邊想著自己以前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

  這天同往常一樣，她躺在搖椅上，手裡拿著一把老舊的蒲扇，蒲扇的邊，用金絲縫了一圈細細的布，一邊扇一邊想，想啊想，不由得哼起了那首仿佛刻在了她靈魂上的歌。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漸漸的......竟連呼吸聲都變得十分微弱。

  人活得久了，也就活得通透了。

  她心裡暗暗地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了...

  此時的她迷迷糊糊地眨了下眼睛，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眼前。

  「好黑......我看不清楚...是誰...誰在哪裡？」她心裡想著。

  那人往她這邊來，單從他的身影來看，他竟只有半身高，兩隻手臂撐著地，支著整個身體。

  後面像是拖著什麼東西，長長的，但又不像是腿，因為從大致形狀來看，即使是成年男子的雙腿併攏，也沒有看到的影子這般粗，那影子倒像是一條長長的尾巴。

  他慢慢地移動到了她的身旁。

  然後，他將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臉上。

  「好涼...但...心裡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溫暖...」她心裡想著，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

  「我說過，你會長命百歲的，芷兒。」他的聲音很溫柔。

  此時她一驚，瞳孔刷地散開，變大。

  那人的樣貌越來越清晰，從她散開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他的樣貌。

  那男子一頭烏黑秀亮的頭髮披在肩上，高挺的鼻樑，深藍色的眼睛，眉眼間流露著的滿是愛意和溫柔。

  微弱的聲音略帶著沙啞，「笙...笙哥哥，我記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