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去池塘

  「宋太師臨時有了點事兒，今天我帶大家溫習功課。」

  講台上站著一個年輕的太傅。

  「夫子好。」

  「大家將課本翻到第41頁...」

  ......

  坤寧宮。

  「宋韻哲參見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宋太師跪在地上，磕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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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雲沫翹著二郎腿坐著，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拿著杯蓋，輕輕地撥開茶水上的茶葉後，嘴唇輕輕地抿了一口。

  宋太師站起身時，雙手還作著揖。

  他小心地用餘光去瞟面前這個女人。

  「最近大阿哥在學習上的表現如何啊？」

  「叮鈴——叮鈴——」

  茶蓋碰在茶杯上叮鈴地響。

  「回皇后娘娘，大阿哥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很好，功課也都有認真地完成，老夫看著他自幼長大，是個懂事兒的孩子。」

  「是嘛？那...他跟其他同學們的關係都怎麼樣啊...比如說，某些新同學...」

  宋太師瞬間眼神一變。

  他在宮裡已經待了五十三年了，在皇帝還是太子時，他就是太子太傅。

  所以他知道一些，這宮裡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皇后的這句話，他自然明白她想知道什麼。

  「哼！正愁沒地方收拾你呢...」

  他心想，腦海中閃現了那天晚上的長辮子人影。

  自那天后，他看六哥兒很不順眼，奈何六哥兒只是一個伴讀的身份，在課堂上他不能無緣無故地找六哥兒的事兒。

  所以在放學後，刻意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他發現了，這群青春期少年們之間萌發的，微妙的關係...

  他邪魅一笑。

  ......

  他足足說了有一炷香的時辰。

  茶杯里的茶已經涼得冰手。

  聽罷，皇后的臉色跟死人一般白。

  「回去吧......」

  「是，皇后娘娘...」

  宋太師鞠了一躬，彎著腰，沒有起來的意思。

  「...對了，杜鵑送送宋太師...」

  「是娘娘。」

  那杜鵑回應完轉身進了裡屋一趟。

  宋太師和杜鵑到了坤寧宮門口，杜鵑停下。

  「宋太師...」

  「欸...杜鵑姑娘。」

  宋太師色迷迷地看向杜鵑。

  「這是皇后娘娘的一點心意，以後大阿哥還勞煩太師多加操勞。」

  杜鵑看著面前這個色迷迷的糟老頭子，但仍然微笑著說。

  她伸手，手中拿著的是沉甸甸的金元寶。

  「當然了，杜鵑姑娘，我看見大阿哥就像看見了當年的皇上，心裡歡喜的很。」

  他伸手緊緊握住杜鵑的手。

  杜鵑猛地一抽，從他手裡抽了出來，金錠子到了他手中。

  抽出手後，杜鵑向後退了一步，兩隻手疊放在一起，置於腰間，瞪了他一眼，雙腿微曲，蹲了一下，轉身走了。

  「哼！就是個賤婢子，裝什麼清高。」

  宋太師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將金錠子拋於空中，在手中顛了兩下。

  ......

  上書房竹石閣門外。

  「六哥兒你好了沒？」

  慕芷站在門口，趴著頭往屋裡看。

  六哥兒迅速將慕芷和他的書本收拾進書包里。

  「來了！」

  六哥兒跑出來。

  門外仍然下著雪。

  常念從屋內出來，小書童緊跟在他身後。

  「七妹妹我先走了。」

  「四哥再見。」

  今天是最後一天在上書房，天氣越來越冷，他們放了冬假。

  「恭送四阿哥。」

  六哥兒雙手作揖。

  「嗯。」

  常念仍然微笑回應。

  今天下午還未放學時，宋太師回來了，玄燁被他叫走後，就現在也沒有回來。

  慕芷走在前面，六哥兒跟著他。

  雪花一片片飄落。

  六哥兒望著前面那個纖細的身影，雪花已經落滿慕芷的肩頭。

  他突然想起了，十年前，兩歲的六哥兒第一次見到慕芷時，她也是這樣，小小的一團，雪白的皮膚，就像一個雪糰子。

  一晃十年過去了，現在的慕芷已經長得快和他一樣高了。

  突然慕芷停了下來，六哥兒差點兒撞到她身上。

  「六...六哥兒！」

  慕芷猛地轉身，沒留意六哥兒在她身後。

  「砰！」

  慕芷的頭猛地撞到六哥兒的鼻子上。

  「哎呦！」

  鼻頭的那一陣酸痛，直的衝到六哥兒的天靈蓋兒。

  他痛苦地捂著鼻子，緊閉著雙眼，面目猙獰。

  「你沒事兒吧，六哥兒！」

  慕芷關心著面前痛苦的六哥兒。

  「沒...沒事兒...」

  六哥兒輕輕地捏了捏鼻子，在那陣酸痛感過了後，他緩緩睜開眼睛。

  突然，他只覺得一道粉色的，耀眼的光芒衝進他的眼睛裡。

  「這是！」

  六哥兒瞪大雙眼，驚訝道。

  「笙，他來了。」

  慕芷驚訝得有些遲鈍，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可是現在沒有下雨啊？」

  「也許下雪時他也能來呢？」

  「但我們今天早上，不是看見池塘里的水結冰了嗎？」

  「我不知道...」

  慕芷低著頭喃喃自語。

  「六哥兒，我想去找他！」

  慕芷抬起頭，六哥兒看著她那雙閃耀著光芒的眼睛。

  ......

  慕芷跨過走廊的長凳，站在岸邊。

  六哥兒站在長凳內側，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慕芷，你站到裡面來吧，現在湖裡的冰都是薄冰，萬一你摔下去怎麼辦？」

  慕芷不語，她兩隻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刺骨的風夾雜著雪花打在她的臉上。

  就這樣她站了十分鐘。

  「阿嚏！」

  慕芷鼻尖通紅，打起了噴嚏。

  六哥兒實在看不下去了，現在他已經毫不在意二人之間的階級關係了。

  他猛地抱住慕芷，將她從岸邊抱到了走廊內側，這裡還能擋著點風。

  「阿嚏！」

  慕芷又打了一個噴嚏。

  六哥兒將慕芷放到凳子上。

  慕芷坐在凳子上，低頭看著脖子上的海螺。

  它仍然閃著粉紅色的光，但湖面上沒有任何動靜。

  「...慕芷你在這裡坐著不要動，我回去給你拿件披風...」

  因為六哥兒知道，慕芷再沒有徹底死心之前是不可能跟他回去的。

  慕芷微微點點頭。

  六哥兒長舒一口氣，將自己的外面穿的棉馬褂脫下來，披在慕芷的肩上。

  然後他消失在白雪中。

  ......

  慕芷愣坐在原處，她在想，想自己心中從何時出現的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對於笙她的心中似乎有種不可抗拒的執念。

  心中總是有個聲音告訴她：「去見他...」

  慕芷向後轉頭，看著那一望無際的湖面，雪已經在湖面上堆積了厚厚地一層了。

  「我們好像之前見過......」

  她嘴唇微動，小聲嘀咕著。

  突然！

  不遠處地湖面發出劇烈地藍色光芒，那光芒透過冰面，向四面八方散射。

  慕芷噌得站起身，披在肩上的棉馬褂子掉在了地上。

  「笙？」

  她小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