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

  晚飯十分

  一大群奴隸端著飯碗，把兩座磚窯圍的水泄不通。

  秦川微微點頭，示意維德可以開窯取磚。伴隨著刺耳的敲擊聲，三個奴隸合力把磚窯的門洞鑿開。

  把爐內的黑灰清理了一下，眾人第一時間就看見了磚窯內，擺放整齊的磚塊。

  維德有些激動的走了進去，從右手邊隨便拿起兩塊，來到了秦川的身邊。

  

  「大人請看！」

  秦川接過磚塊，借著落日的餘暉，仔細看了看，磚體表面粗糙，正好可以增加摩擦力，整個磚頭通體泛著金屬的光澤，入手微沉。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秦川左右手各拿一塊紅磚，用力狠狠一拍。

  「【表情】！」

  清脆的聲音傳來，反震的力道，讓磚頭差點兒脫手，秦川手裡的兩塊紅磚，僅僅是震顫了幾下，很快便恢復了原狀。

  「嗷！」

  「成功了！成功了！」

  「領主威武！波科曼萬歲！」

  ...

  奴隸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維德，面上也帶著幾分欣慰的微笑:「恭喜少爺，有了這些黑紅磚，我們很快就能在西荒戈壁立足。」

  「嗯，這裡的紅土，更適合燒制這種磚頭。」兩塊磚頭向撞，竟然連磚屑都沒掉下來。

  與其說手裡拿的是兩塊磚頭，倒不如說是兩塊極其堅硬的硬陶。

  乖巧的蒂法雙手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兩條打濕過的毛巾。

  秦川將紅磚遞給維德，用毛巾擦了擦雙手，向維德說道:「初步看來，紅磚是燒製成功了，明天讓他們清點一下，算一下成品率。剩下幾個磚窯，一定要等著完全乾透了再用！」

  「少爺，這次燒制紅磚的整個過程，連帶著您之前的準備階段，蒂法都已經整理出來了，我會嚴格按照這個章程，去復刻後面的幾個磚爐。」

  維德拿出了五張大陸通用的莎草紙，遞到了秦川的面前。

  看著莎草紙上娟秀的字體，秦川有些意外的瞟了一眼蒂法。

  被自家領主大人目光注視著，蒂法害羞的低下了頭，口中發出一串蚊聲:「父親從小就告訴我，凡事多去思考、總結，所以...所以...所以我才。」

  秦川微笑著把莎草紙遞給蒂法:「我希望這種事情，下次可以由你親自來告訴我，而不是通過管家的渠道。」

  說完，秦川又看向了所有看熱鬧的奴隸，朗聲道:「我們波科曼正處於建設的最早期，正是需要群策群力的時候，大家只要有有利於領地發展的好建議，都可以提出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整個領地也開始走入正軌，我就在這裡宣布一下，波科曼領地，正式發布的第一份領主文件。」

  一聽到要發布領主令，所有奴隸放下了手裡的碗筷，全都一臉肅穆的站的筆直，畢竟對於這方土地來說，領主令，就是這裡至高無上的聖旨！

  「蒂法，你建立一個積分檔案，領地內的所有人，但凡提出了對領地建設有利的建議，又被真實的採用了，就可以給提出者相應的積分獎勵，積分累計達到一定的標準，就能夠換取一些物資與權力！」

  看著大家一臉好奇的盯著自己，秦川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比如，用積分換取自己的人身自由，成為一個獨立的平民，或者積攢足夠的積分，換取一間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

  「嘶～」

  這段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讓所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奴隸們雙眼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領主大人。

  一個領主對治下的領地及財產，當然有著絕對的掌控和處置權，他如何處置自己的財產，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干涉！

  平民之所以是平民，與奴隸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平民可以擁有自己獨立支配的財產！也可以自由的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與地方。

  可奴隸就是奴隸，是世世代代隸屬於領主大人的私有財產，一日為奴，永世為奴！

  連他們的孩子，都是領主大人的家奴，更沒有資格擁有自己的財產。

  秦川說給他們建造房子，奴隸們也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這種社會地位極度失衡的奴隸制度，之所以一直存在，也因為你一旦投靠領主，成為他的奴隸，就能夠得到一張永遠有效的長期飯票，能夠享受領主對你的世代供養。

  同時，一個領主治下的領地內，不能發生大規模的奴隸逃跑與死亡事件。否則，光明教會就會強行干涉領地事宜。

  整個大陸的貴族體系，取決於一個領主奴隸數量的多寡，秦川繼承的男爵身份，有奴隸的最低供養數量限制，一但他治下的奴隸數量，少於最低限額，那他的爵位就將無法繼續傳承！

  基於以上種種原因，奴隸之於領主，猶如樹木之於大地，沒了奴隸的領主，就像這西荒戈壁，只能是一片荒涼與狼藉。

  所以，大陸上古往今來，多如星瀚的貴族，都極其看重自己麾下的奴隸，從沒有哪個人，真正的開放過底層奴隸向上晉升的通道！

  即便他們只是有這個想法，那都是對自己財富與地位的極大侮辱！

  秦川今天當著所有人，說出這句石破天驚的話，幾乎讓所有奴隸，看到了黑夜裡的一抹螢光...

  趁著奴隸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秦川又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你們只管放心，所有脫離奴籍，成為平民的人，都可以從本領主這裡，得到五十枚銀幣的貸款，作為家庭的啟動資金。代價就是在未來的五年內，通過自己的勞動方式，歸還本金加利息總共一百枚銀幣即可。」

  「天吶，我不是在做夢吧！」

  「一定是我們幹活干傻了，這種潑天的富貴，怎麼可能砸到我們頭上！」

  「快，你快點兒捏我一下...哎呦呦，誰讓你用拳頭...」

  ...

  趁著場面混亂，秦川偷偷溜到了紅土高坡上，秦川很滿意奴隸們的反應。

  「少爺...」

  維德張了張嘴，最終只擠出來這兩個字，波科曼領地是秦川的，自己身為管家，根本沒有阻止他的權力。

  秦川擺擺手，打斷了維德:「蒂法，你先按照貢獻等級，粗略列舉一些內容，然後拿過來我看一下。」

  「嗯...你可以再加上一條，表現積極的奴隸，可以由你或者維德，破格給予一定的積分獎勵。」

  說道這裡，秦川突然抬起頭，三七分的金髮下，一雙漆黑的眸子，凝視著蒂法。

  「啊！」

  專心聆聽的蒂法，哪曾想到自家領主大人會來個突然襲擊。一顆小心臟被嚇得「撲通撲通」亂跳，眼神趕緊躲開秦川的注視，一張小臉瞬間通紅起來。

  秦川臉色肅穆，一字一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對吧？」

  「啊！領主大人明鑑，蒂法以光明神的名義起誓，絕不會做出有損大人的事情！」

  蒂法噗通跪在地上，惶恐道。

  秦川雙眼微眯，輕輕「嗯」了一聲:「你，下去吧。」

  趴伏在地上的蒂法如蒙大赦，將手中的棉衣放在秦川身側，匍匐著後退了幾步，才敢起身離開。

  「少爺，您這樣做，真的是高！老奴自愧不如！」

  直到此刻，維德才回過味來，秦川發布的第一條領主令，看似荒誕無稽，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留住領地內現有的奴隸。

  不論秦川說的再好，承諾的再多，時間可不等人，紅鸞的冬天馬上就要來臨了。

  在貧瘠到老鼠都會哭著離開的西荒，在冬天降臨之前，如果不能讓所有人都住到房子裡，肯定會有奴隸生出異心。

  一旦這種思想在人群中蔓延，很快就會成為整個領地最大的災難！

  秦川先發制人，以自由跟金錢作餌，率先打破奴隸們內部的和諧，讓他們看到所謂的希望，再將標準定的高高的，讓所有人，無論如何努力，始終都無法達到脫離奴籍的目標！

  再把一部分權力，下放到自己跟蒂法手中，到時候自己兩人隨便給一些恩惠，拉攏一部分奴隸成為『自己人』，就能將他們牢牢的控制在手裡。

  只要拖過這個冬天，春暖花開的季節，買來的糧食跟種子就能播種，到時候有糧食了，自然就能去瀚德拉斯行省進行貿易。

  有了最基本的經濟流通，何愁日後沒有金幣購買奴隸？

  到了那個時候，波科曼的領地建設也告一段落了，自然就沒有辦法積攢積分，所謂的取消奴籍跟房屋自由，自然成了一個笑話。

  想通了這些，維德再看秦川的眼神，明顯變得有些敬畏了。

  龍生龍，鳳生鳳，領主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敗家的庸才？

  難怪他們能成為領主，自己一脈只能成為僕人。

  人家已經站在山頂看風景，自己還在山腳下撿石頭玩！

  這種差距之大，人力所不能窮！

  秦川面色尷尬，知道維德錯會了自己的意思，秦川沒有點破，維德這個傢伙的腦筋不懂變通，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都有當場氣死的可能。

  「咳咳，維德，你理解的不錯，我就是要用這種辦法，留住更多的奴隸，從內部瓦解他們！」

  「所以，我需要你和蒂法的幫助，我們一起努力，相信波科曼的未來，將會更美好。」秦川語重心長的說出了這段違心的話。

  親耳證實自己猜測的內容，維德身軀站的筆直:「維德定然不辜負，領主大人對我的信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看著西沉的大日，秦川迎著寒風盤膝而坐，又開始新一夜的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