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不如放手一搏

  「取骨術？難不成是鍛醫？！」

  徐青低語，他早有耳聞此醫術，如今是第一次見。

  相傳此術非常巧妙，可以將人體任何有骨的地方進行無痛且無傷的拆卸，但此術要對人體結構了解的十分透徹，還有繼續大量的練習，才能小有所成。

  接下來是穆蘭，身為毒醫的她不可能現場放毒然後自救啥的，這樣可能傷到周圍人不說，麻煩又愚蠢。

  她打算展示九轉毒功。

  這眾人的注視下，她緩緩伸出雙手，隨即她心念一動，雙手便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老，光滑白皙的皮膚變得粗糙暗淡。

  她變粗糙的雙手摸向地上的野花，那野花如同被噴灑過量農藥般，霎時間枯萎，原本嬌黃的花朵像是被染色般，變成黑紫色。衰老的過程也正如上面穆蘭讓自己手變衰老一樣。

  「這便是九轉毒功，看好了。」

  

  說罷，她再次心念一動，衰老的雙手居然時間回溯般，回到最初的模樣，而她手觸碰的花朵亦是如此，雖然說沒有離開恢復到之前嬌嫩的模樣，但已經變「年輕」了。

  「九轉毒功？你是毒醫？！」

  徐青驚嘆，他之前就感覺到，這女子身上有很濃的藥味，但是那藥的味道很怪異，原來是毒。

  傳說中，九轉毒功可控制毒素激化自身免疫系統，還能利用毒素維持外貌體徵。

  不過，此法需要極強的毒耐性，還要從小嘗毒，危險性極高，在自身建立完整毒耐之前，都有可能毒發身亡。

  毒醫其實與毒師無異，非要說的話，就是毒醫還能救人，毒師只能解毒。

  若真如此，面前這位年莫二十多的女子，年齡可能遠超外表。

  穆蘭笑著點頭。

  「有眼光。」

  接下來是凌乘楓。

  他的內功挺萬能的，但是怎麼用和展示，倒令他思索了片刻。

  凌乘楓正視著徐青，突然一個閃身，來至徐青跟前。

  那就像左勝朽演示的那樣就好了，讓徐青自己體會身體的不同。

  凌乘楓右手化掌，輕輕按在徐青胸口處。

  徐青沒有反抗，在見識了前面兩徒弟後，他愈發對剩餘徒弟感興趣。

  他們越厲害，徐青父親的甦醒機率便越高。

  徐青此刻感覺胸口處極熱，像是有人放了塊剛煅燒完的鋼鐵在他那，但不知為何，如此高溫，自己卻感覺有些舒服，萌生不出牴觸的想法。

  「砰砰砰。」

  徐青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心臟跳動的頻率異常之快！

  心臟加速跳動，意味著血液流動的速度更甚，那便是會促進體內循環。

  徐青感覺自己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但下一刻，徐青感覺自己被丟入冰窖般，胸口寒冷，這種感覺蔓延至全身，

  如果說熱使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促進循環，那麼冷呢？自然是相反，它使得體內酶「工作」效率降低，人體為適應寒冷，會減少體內熱量流失，抑制了體內循環。

  徐青大愕。

  這可是手術或者治療時的一把好手，利用的好，可以讓處於崩潰邊緣的手術，爭取寶貴的時間，還有助於術後病人的恢復……

  「如此強勁的內功，若你是醫，那只能是武醫！」

  徐青斷言，他雖年輕，但也算見多識廣的人。

  見自己的師弟們都紛紛展示，葉震岳自然也不會藏著掖著。

  「大魂定宮針！」

  他食指中指捏成道指，嘴裡念念有詞，他衣袖放置著的針套劇烈抖動。

  下一秒，十二支不同長短的銅針飛出。

  它們如同葉震岳的護道使者一般，將他圍住，針針懸浮，並且在陽光下反射出金屬光澤，場面看上去很是壯觀。

  見面以來，徐有道和其他弟子，也是頭一次看見葉震岳展針。

  葉震岳心念一動，十二銅針再次回收，他目光與徐青對視。

  「徐青小友，吾為道醫，看病治療無需開藥，因為醫術特殊，不好展示吾之所學，但小友可以信任吾。」

  「道醫？據我所知，我所認識的道醫，也只有柯竟閻，他在當今遠賦聖名，多次施針，將黑白無常抓走的人強行帶回。還有他的師父，相傳神龍見首不見尾，其他都是不入流的。」

  徐青面露懷疑之色。

  「不瞞小友，柯竟然正是吾親傳弟子。」

  葉震岳一臉平靜道。

  「什麼？！」

  徐青一愣，沒想到他口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就在他面前。

  「小友不信，吾可喚竟閻來。」

  葉震岳淡笑著，他那平淡的語氣，冷靜的表情，很有可惜度。

  「不必了……」

  徐青心情有些複雜，沒想到面前這群被他嘲笑過的人，個個都身懷絕技，自己卻因為一味藥嘲笑他們，說到底還是自己自以為是了。

  單單用一味藥來判斷別人的虛實，實在是過於淺薄。

  現在，他也隱隱相信，徐有道有能力喚醒他的父親，因為他的徒弟歲數看上去沒一個比他小的，徐有道還能當他們徒弟，這說明什麼，要麼就是他年齡絕不止於此，要麼就是真正的天賦異稟。

  退一萬步來說，他現在也沒得選了，難道要等其他有能力者來幫忙？這太虛無縹緲了，面前那叫葉震岳的，他如果沒記錯，就是當代天師！

  怪不得有那種氣質與手段，若是天師都幫不了，那還有誰？能收天師為徒，那水平還能差嗎？

  徐青也顧不得別的了，不管他們出自什麼目的，只要不是害他父親的，他都可以接受，哪怕讓他去做牛做馬都行，但有些事情，還得讓他父親決定。

  隨即，他九十度鞠躬，誠懇道。

  「懇請各位，救救我的父親吧！」

  「嗯，事不宜遲，帶我們去見你的父親吧。」

  徐有道也沒多說什麼，見他同意了，心也是一松，廢了這麼多口水，最後還得靠實力來折服。

  但勸說這一步，也算是成功了，接下來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那便是將他父親治好。

  徐青深吸一口氣，隨即轉身，帶眾人走進那帶有濃郁藥味的瓦房。

  瓦房內，一個巨大鐵桶內蜷縮著一個人影。

  徐有道定睛一看，皺眉道。

  「煮烹之法並不完整，你父親的情況，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徐青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果然，不完整的方法，帶來的將會是不確定性的醫患。

  但他又對徐有道更為信任，能一眼看出是否完整，這已經超越他所知眾多名醫了。

  「我，當時也沒有辦法。」

  徐青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小孩被大人批評。

  「只是糟糕，又不是不能救，還在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那就沒有問題。只不過，成功概率要低一些。」

  「低一些？低多少？」

  徐青心裡一咯噔，開始有些心慌。

  「低個百分之幾吧，現在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五。」

  徐有道大致算了算，淡淡搖頭，表情嚴肅道。

  「七十五！」

  徐青一驚，這麼高的概率，徐有道還為何搖頭，若真如此，救醒父親的這件事，便很有希望了。

  只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相信，七十五，真的太高了，像是在騙人，但他又覺得太低了，最好百分之百，讓他父親一定甦醒。

  但徐青也只不過想想罷了。

  「把你父親抬出來吧，準備醫治。」

  事到如今，徐青自然不會打退堂鼓，他點頭，隨即上前，將他父親從鐵桶中抱出來。

  此刻藥湯溫度不高不低，可也有四五十度了。

  在徐青抱出來時，雙臂接觸到那溫度時，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動作溫和的像是在抱一塊玉。

  只不過在徐青眼中，自己的父親比玉更「昂貴」，不，他的父親不能用錢財來衡量。

  他衣衫已經濕透了，汗與湯藥粘在其上。

  「放在那邊床上，把床單和被褥全部收掉，只留一個涼蓆。」

  徐有道看了凌乘楓一眼，後面的話是給後者聽的。

  「是！」

  凌乘楓典型的「人狠話不多」，在徐青抱他父親過去時，他已經麻溜的收拾好了。

  在徐青輕輕把他父親放床上後，徐有道上前為其把脈。

  徐青想從徐有道臉上讀出什麼信息，但無果，後者一直是那副嚴肅道表情，好似並沒有什麼奇怪變化。

  他不禁想起一句話「醫者尊也」。

  他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才從徐有道身上看出。他先前一直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給人一直不靠譜的感覺，但當他說準備治療後，整個人都變了，不管是氣質還是神態。

  所以那句話，有兩個含義，對非醫者來說，要尊重醫者，對醫者來說，要對病尊重，要對病人尊重。在治療時保持尊重的心裡，不輕視，不懈怠，認真治好每一個病。

  在把脈之後，徐有道已經有所眉目。

  「眾弟子！」

  他背對著眾人。

  「弟子在！」

  眾弟子異口同聲道。

  「隨我號令！」

  「是！」

  眾弟子不禁有些心潮澎湃，上次眾師徒合作，一起治療。

  最老的如葉震岳，已經過去幾十年了，年輕如左勝朽也是一直跟在徐有道身邊，來來去去二十多年，但回憶起來，仿佛就在昨天。

  遙想當年，他們師徒「征戰」四方，留下多少輝煌歷史，創造過多少奇蹟。

  他們曾在瘟疫中前行，為深處水深火熱的百姓帶來生的希望，他們曾被皇親國戚央求，高傲的在宮中治療，也曾心憐窮人，屈身貧民窟為他們治病。

  他們是活在史書裡面的人，在民間甚至還有關徐有道他們的雕像與寺廟。

  活死人，醫白骨。

  如今，這些人都在徐青眼前。

  徐青的情緒也被帶動，他也曾期待，可以與自己的師兄弟並肩「作戰」，也希望可以隨意揮灑自己的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