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凜冽

  野豬，並非魔獸的種族，只是比較常見的野生生物，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縱使是普通的野生生物，也會因為常年磨鍊與進化，體格、戰力等方面會無限接近甚至超越魔獸的實力。

  面前這兩頭野豬，算是它們野豬族群里最為精英的兩頭了，不料外出遇到人類，真是遭大罪。

  兩名學員一開始的配合很是僵硬，主攻的學員施展幻術迷惑野豬，但畢竟是輔修的學科，能力與效用不盡人意，加上這兩頭野豬的意志力超出了他的想像，幻術根本迷惑不了多久。

  主控制的學員在周圍灑下附魔過的魔力草種，只要落點觸碰到……

  

  「完了，我大意了。」

  主控制系的學員這次猛地想起來，自己這招手段根本行不通，前頭迂迴拉扯著野豬注意力的主攻學員快速回頭問道：

  「怎麼了？」

  主控制系的學員眉目一沉：

  「再給我點時間，這裡積雪太厚，我的種子要接觸到地面才會起作用。」

  「行，你速度快……」

  這名主攻的學員發動毀滅魔法需要一定時間，自己的幻術根本困不了它們多久，必須要控制系來幫手，但在他回頭回應同學之後，再看回正前方的野豬。

  猝不及防，那頭體型巨大的野豬已經逼近到咫尺之間，這種幾乎貼肚皮的距離，讓他瞬間失措。

  反應時間一秒都沒有，野豬直接衝撞到了這名學員的肚子上，一頂將他撞飛出五六米遠。

  「呃、啊！」

  砰——咕——

  甩落雪地之後又連著翻滾好幾圈，這一幕被還在踩種子的學員看到，不免有些驚慌：

  「喂！」

  飛出摔遠的學員立刻大聲回應：

  「別管我，我沒事，快點布置！」

  「已經布置好了，還好有你拖延時間。」

  說罷，這名主控制系的學員左手指尖在右手掌心上畫出刻印，僅兩秒的速度，刻印成型，這學員彎身，將手掌拍在雪地上。

  掌心壓塌雪面直抵雪層下的泥土地面，且大喊起，吸引了那兩頭野豬的注意：

  「藤蔓纏繞！」

  中級自然系控制類魔法，用於困住兩頭野豬，綽綽有餘。

  那名毀滅系專攻的學員，狼狽的從雪地里爬起身，緩緩走回同學身旁，看著面前兩頭野豬沒藤蔓困住，它們一邊使勁想掙脫的樣子，一邊不停哼哼唧唧嚎叫，足夠給他解氣：

  「呵，撞我的時候可囂張了。」

  「哈哈哈，還行，沒受什麼傷吧？」

  「沒，不過，今晚應該是可以吃烤肉了。」

  「烤肉？」

  毀滅系的學員抬手亮起掌心的火焰，笑著說道：

  「烤豬肉。」

  ……

  在濱海山丘的其他位置所在，不少學員都遭遇了山狼，大部分都是被山狼打得落荒而逃，受傷？肯定是有受傷的，但大部分不是山狼咬的，

  大部分是他們這些學員逃跑的時候自己摔的。

  王威在高空看著他們的表現，明顯有些失望。

  慫，太慫了，

  這樣還怎麼去參加班級交流大會，去了也是丟臉。

  『加大力度，少條胳膊少條腿都沒事。』

  王威沉下臉，對小黑下令。

  小黑那邊也是聽出了王威不太愉悅的語調，當即傳令給部族中的山狼——

  很快，事態在當日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有學員嚴重傷殘！

  「快，有沒有同學輔修治癒術的，快來看看這邊，這裡有個同學失血過多！」

  說是失血過多，也只是表達了最基本的傷勢，實際上，這個受傷的學員，已經斷了左腿，失血過多也只是附帶效應。

  他們知道，群體之中，根本沒有誰會有那麼厲害的治癒術，能做到大面積止血就已經很不錯的了。

  誰又能想到，那些山狼白日裡只是點到為止，一開始的攻擊都不會顯露獠牙。

  隨著黃昏漸漸降臨，那些山狼的進攻開始頻繁，姿態也漸漸猙獰，除卻有嚴重傷勢的同學幾乎超過十人，大家在半小時前集結完畢，五十人里已經有超過一半人數身上都有傷勢。

  「呵，真是狼狽……」

  「別說風涼話了，老師說這是歷練，肯定要我們從中成長一些才行。」

  大家把一處平坦地勢上的積雪扒開，收集的木柴在夜間升起幾堆篝火，一群群學員圍坐在這些火堆旁取暖，

  有些學員，已經躺著睡下了，沒有被褥，沒有營帳，也沒有食物，甚至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夜間，聽著同學們的爭論與抱怨，迎著寒風入眠。

  「歷練？你覺得這是歷練嗎？你是沒試過死裡逃生的滋味！」

  「那邊的是我親弟弟，你覺得我不難受？」

  他順著對方的目光往身後瞥去，看到了一個側躺在凍土上已經斷了半截手臂的同學。

  隨後，大家沉默不語。

  一直臨近深夜，大家陸續睡下，王威一直懸停在高空，從日中日落至此，他們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交談內容，王威都聽得清楚。

  兩天前——

  導師樓的院長辦公室中。

  「我的做法可能會有些過激，你屆時多擔待一下。」

  王威對院長說道，巴爾和迦娜剛離開不久，王威與布萊茲說起這話，一副沉重的臉色。

  布萊茲問著：

  「怎麼了，這是從何說起？」

  「外出狩獵魔獸不是什麼簡單的事，雖然預定地點的周邊都提前被白石尖塔的騎士打點過，也要將意外算在其中。」

  「會不會過於杞人憂天了？」

  「讓學生們做著冒險家的行當，你難道就能百分百保證不出意外？」

  王威說這番話，就是因為以前那麼多次的公會任務，幾乎每次進行中都會有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或是好，或是壞，王威一直都沒能預算到位。

  布萊茲知道王威的意思，他身為院長，與魔獸的實戰經驗可能還比不過王威，雖然院長布萊茲已經也從事過冒險家行當的職業，但他年輕時候可沒有挑戰過，甚至沒接觸過高達八階的魔獸。

  「那你剛才說的過激做法，你打算怎麼樣？」

  布萊茲說回正題，王威直白的向布萊茲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

  今夜，王威沒有入眠，遠在帝國城都西城的白石學院裡的院長布萊茲，也無心睡覺。

  「這小子，怕是要我老命。」

  布萊茲的一項能力，以前在王威面前展示過，【聖光術】，可以治癒殘肢斷臂，但使用聖光術的代價，布萊茲仍沒和王威說明。

  不是不想說，而是王威那個時候走的太快，見布萊茲答應之後，兩秒不到就瞬走了，走的乾淨利索，連根頭髮都沒留下。

  晃眼就是歷練的第二天清晨，準確來說，今天才算是『第一天』。

  五天時間，他們要在這裡生存五天的時間，光是在昨夜的預熱環節，就已經有不少同學傷殘，

  他們原本來想著不會有什麼壓力，啊，溫室里長大的花朵，永遠不知道寒風的凜冽。

  飽含敬畏，與決絕！

  這五十名學員，從饑寒交迫中醒來，一個個目光黯淡，似是墮入深淵，似是身處死地。

  「今天打算怎麼辦？」

  「我們現在已經抱團，該選出一個話事的吧，你們有推薦的人選嗎？」

  他們開始商議：

  「不用誰來話事，誰有什麼樣的能力就去做什麼樣的事，每個人都該清楚自己的定位。」

  「王威老師真是夠離譜，說是歷練，結果讓我們玩命。」

  「我都不屑於敬他為老師。」

  「喂，慎言。」

  「怎麼，我說的有錯？有哪個老師會讓自己的學生送死的？」

  「你沒發現嗎，昨晚我們抱團十人被二十多頭山狼圍攻，它們都是二階起步，還有幾頭三階的，那種實力的它們明明可以把我們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你覺得我們為什麼還能活著逃離出來？」

  「……那些山狼，在玩弄獵物？」

  「不太可能，我覺得更像是有被安排，被特意叮囑過，就像是導師們常說的『點到為止』。」

  學員們的談話傳入王威耳中，讓王威有那麼幾分欣賞：不錯，腦子挺聰明。

  繼續聽著那些學生們的交流，王威在觀察著他們一點點的改變。

  自然的現實，生活中的殘酷，是對弱者的懲戒，也是無知者最好的老師。

  王威不會插手，直到最後一天為止，王威會一直留守高空，注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行吧，不扯王威老師了，接下來商量行動計劃。」

  「我想我們這些控制系和治癒系主修的留在這裡，照看傷員。」

  「不行，只能留一半，剩下的要跟我們外出，去尋找食物。」

  「如果真如你剛才所說，那些山狼以及其他魔獸都是點到為止……」

  「喂，別有什麼愚蠢的想法，斷胳膊斷腿留你一名對它們來說是點到為止，但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對，我們昨晚交換情報總結下來之後發現，這濱海山丘的地盤裡多數為山狼統管著，當下應該儘量避開山狼，不要與其碰面或發生衝突。」

  「兔子、野豬、麋鹿等等野獸，足夠充當我們的糧食，五天時間也不算久，撐一撐就過去了。」

  幾個學員看著自己身上的血痕結痂，又看了看那些已經殘疾的同學，眼神更是堅定了幾分，低沉的說著：

  「如果遇到落單的山狼，我還是會拼一把的，你們不用勸說我，也不用告誡我，我不傻，不能速戰速決我肯定會遁走。」

  六一班所有學員，五十人全部聚齊，除卻因為肢體殘疾無法行動的，加上需要留守這裡保證傷員安全的同學，外出狩獵食物的還有三十人。

  「強悍的毀滅系同學就不用出去狩獵了，你們更應該留在這裡，保障他們的安全。」

  「我是自然系的，等會我嘗試在這裡建造一些擋風的藤牆。」

  「好，其餘準備外出行動的同學們，我們就不要分散了，團體行動更有保障。」

  「走走走。」

  兩兩分開，一部分留守遠處建造營地，另一部分外出尋找食物，很正常的策略，王威也沒有干擾他們，但山狼依舊秉持著王威的指令，時不時對他們進行干擾。

  在狩獵的時候，山狼潛伏在附近，光是憑著氣息存在，就已經嚇得雪地里的兔子連洞口都不敢出，更別說讓那些學員蹲到了。

  兔子抓不到，學員們很快換了一處地點，

  他們不得不走，呆在這裡守著兔子洞沒有結果，還有很大的隱患——

  他們已經察覺到附近那些潛伏著的山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