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軍糧
2024-09-20 06:44:24
作者: 看人間
項歸蓉終於還是去尋宋綾羅了,她與項城早已失聯,太子又一直與她置氣。接將他要說的話給淹沒了。
「她得了病,所言所行,太子妃還是莫要太過於相信,擇其適者,而從之。」恭王妃小心叮囑項歸蓉,一路帶著她,往後院去尋宋綾羅。
項歸蓉覺得詫異的看著恭王妃,「得了病?她前些日子都是好好的啊,恭王妃何出此言?」
恭王妃搖了搖頭,面上擔憂「那孩子,心智受了傷,因著比尋常人能隱忍,如今性子有些變化,若不是至親之人,怕是也難發現。」
項歸蓉也是奇了怪,如何幾日不見,宋綾羅便成了病人了。
「那太子,知道嗎?」項歸蓉想著這些日子,太子日夜都在外頭忙,基本都沒有怎麼回府休息。如今都城已經頗為緊張了,如何還能再因著這些事,擾了太子?
恭王妃理解,給了太子妃一個安心的眼神,「又不是多麼親厚的關係,沒必要特意報了太子。」
項歸蓉心裡有些苦澀,如何又不是多麼親密的關係?若不是因為宋綾羅,太子此時此刻,早該在都城了,說不定,皇上也不會懷疑項城與太子等人,又哪裡會有如今這一出呢?
「嬸母,謝謝。」如今他們在外頭,雖說恭王叛亂,但畢竟,恭王妃也是被遺棄了的,男人在外做的事,項歸蓉從來不會牽連女人。
想起之前她還與恭王妃多有不快,這時間啊,還真是一神奇之物,眨眼之間,便物是人非,全部都變了模樣,變了立場。
恭王妃的意思,可不就是不會讓宋綾羅打擾太子與太子妃?宋綾羅與太子,終究親厚不到什麼地步。
恭王妃難聽得太子妃一聲「嬸母」,一時間倒有些不適應,如今君臣不像君臣,父子不像父子,叔侄不像叔侄,這聲嬸母聽來,倒是有些像是一場笑話。
宋綾羅向來好看書,她所在的地方,就連梳妝檯上,都能擺滿了書籍。
為著這,恭王妃說了宋綾羅許多次,一個女兒家,總是不知道戴花簪釵,就知道整日裡把書抱著。如今看著她又伏在岸前,將那些新搜羅來的書,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在想,當初叫她讀書,給她請先生,到底是對是錯?
「她如今啊,抱著書的時間,比陪著我說話的時間都長。」恭王妃不由得嘆息,長長的舒一口氣。
「她究竟,得了什麼病?」項歸蓉看著白衣藍衫,長發披散的女子,分明有著一張所有女子,都極為羨艷的臉,可是她偏偏不自覺,那模樣,分明多了好幾分男兒的灑脫英氣。
要說宋綾羅,這些年當真是變化最大的。當年在太子府,她還是個小心翼翼的女娃娃,想要考入仕途,還得來求著太子,見著她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如今,卻是輪到他項歸蓉去求她了。
「封閉症!」
「封閉症?這是什麼病?」
項歸蓉還從未聽說過,這等病症。
「朱含禮發現的,說是現在算不得重,只是偶爾行事極端。若是到時候,情況嚴重了,便喪失心智,六親不認,行事作風,沒了顧及。」恭王妃是見識過宋綾羅這個病的,想想當初,她是多麼的愛護寧葳蕤啊,就是一塊糕點,自己捨不得吃,都要留給年紀小的龍亦楊和寧葳蕤。
如今宋綾羅,卻在算計著寧葳蕤,這些還只是她發現的,也不知在她沒有發現的地方,她宋綾羅又是如何行事的。
項歸蓉難以置信,「這世上竟有如此病症?!那她……」
「你要問她,大可去問,只是她出的主意,說的東西,你都需得自行分辨,能行,再依著她來,不能行,便要自己想著法子。」
恭王妃小心叮囑,宋綾羅如今神志還算是清楚,想來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宋大人不愧是女狀元,就是如今身份,也依舊書不離手。」項歸蓉的到來,宋綾羅是老早就想到了的,只是她沒想到,項歸蓉能這樣沉得住氣。
宋綾羅放下了手中的書,項歸蓉瞟了一眼,是一本民間話本,「原來狀元也不止是看經史政一類,這些淺顯玩意兒,竟也能入宋大人的眼。」
項歸蓉有事求宋綾羅,卻又一時間有些拉不下面子,便只能左右言說。
「這些東西,都是民間文化的大成,雖然與情操無意義,但讀來心情愉悅,可做娛樂。」宋綾羅也不急,她性子本就穩重,如今,她諸事看得遠,這肚子裡,便更是沉得住氣了。
「宋大人,都城邊上的漠北斷糧了,我已經好些時日,沒有收到父親的來信。我母親著了急,已經寫了書信過來,若是她再得不到消息,怕是也會跟著回朝了。」
宋綾羅聽著項歸蓉這話,不由得抬眼看著她,她的母親,溫免潤?
說起這溫免潤,當年可是與皇帝有過一段舊時光的,若不是當今皇后的預言,這個溫免潤,怕才是真正的東宮皇后。
溫免潤,開國老將軍溫豪天的獨女,溫豪天當年國勢穩固便上繳了兵權。老皇帝感念溫家忠義,特意將溫免潤賜婚但是還是太子的皇上,但是後頭,皇上娶了皇后,溫免潤嫁了新晉將軍項城,遠赴漠北,將近三十年再未回過都城。
如今,若是溫免潤回朝,怕是有的一些看頭。
「太子妃來尋我,怕不是就為了告知我這些吧?」宋綾羅腦海里忽然有一個想法,越想越有些興奮,原本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微微發紅。「項將軍,是被禁足在偏殿了,不得出,不得入,也不知皇上想要幹什麼。你啊,自然是收不到他的消息的。」
宋綾羅很大方,徑直將自己手裡的情報,告知項歸蓉。
項歸蓉面色有些為難,思慮再三,終究是忍不住開口,「我來,就是想問問,宋大人,可有什麼法子?能夠解救我爹爹,也能夠幫助那二十萬大軍?」
宋綾羅看著項歸蓉,說來項歸蓉也是打小在軍營長大的,舞刀弄槍,熟讀兵書,但是這政事上的波詭雲譎,她終究還是嫩了些。
宋綾羅望了望窗外,遠處黑雲滾滾,看樣子是要來一場大暴雨了。
「太子妃,那二十萬大軍,太子殿下,已經去了幫助了。只你的父親,那還需得他自救才是。」
宋綾羅說的這話,有些深沉。
項歸蓉盯著她,希望她能多解釋一兩句。
「皇上長生不老,皇位永遠不倒,太子妃,你覺得,太子會擔心做一輩子的太子嗎?」宋綾羅帶著淡淡的笑容回頭,她的眼神其實沒有殺傷力,但是項歸蓉看著,卻頭皮一陣發麻。
她這話里,有太多的意思了,多到太子妃腦海里各種想像,卻又不敢相信,最有可能的那個可能!
宋綾羅喜歡看這種詫異,又害怕的神情,她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好像所有人都看不透,看不穿,只有她自己,看著他們像一個個小丑一樣,可當真是好玩,好玩吶!
「你不知道嗎?太子前一日,已經親自帶著錢糧趕往都城,若是順利的話,最多兩日,那二十萬漠北軍,就會感念太子恩德,到時候,你說,皇上會是什麼反應?」
宋綾羅笑意盈盈,只是那雙眼睛,卻沒有一絲感情。
項歸蓉一把拉住宋綾羅的手臂,「是你慫恿的?你讓太子與皇上作對?」
宋綾羅手臂吃痛,眉頭微微皺起。「太子妃高看我了,你覺得我會有那麼大的能力?還能慫恿太子造反了?」宋綾羅是個柔弱的,比不得項歸蓉手勁大,她頗為吃力的才掰開項歸蓉的手。
「太子妃,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在太子心中,江山,永遠比女人重要。他流淌著龍家的血液,龍家的人,向來看中權勢,你看看,太子奪位,他又不是第一人。」都是迫不及待的,要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項歸蓉是懵地,她與太子冷戰,這幾天,只當是相互之間都不願相見,她也不想聽著太子的消息,不曾想,他竟是自作主張,往都城去了。
「宋綾羅,你分明可以制止太子的!」項歸蓉不由得埋怨。
宋綾羅也是好笑,「我如何制止?再來崴一次腳?同樣的把戲,反覆玩,我自己都會膩了。」
項歸蓉一時間慌了神,宋綾羅看著她的表情,適時出口。
「不要想著去追太子了,皇上如今返老還童,妄自尊大,不理政事。太子此去,免不得與皇上對陣。你還不如與你母親想想,到底是繼續輔佐那個不老不死的皇帝,還是將漠北大軍,盡投太子麾下。」
項歸蓉聽得宋綾羅這大逆不道的話,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若是能勸得你父親是最好,勸不住,他怕是也逃不了皇上的猜忌,早晚難逃一死!」
宋綾羅的食指和拇指,繁複摩擦,就像是在把玩灰塵。
項歸蓉跌坐在地,「我父親對皇上向來忠心,皇上,定不會殺我父親的。」
宋綾羅嘆了口氣,伸手扶起項歸蓉。
「你不用與我說,會不會殺,你自己心裡有底,你說,太子都敢為了救他岳父,出師與自己的父親作對,你怎麼就不敢為了你自己的親生父親,幫助你的夫君呢?」
宋綾羅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是有魔咒一樣,飄進了項歸蓉的耳朵,鑽進了項歸蓉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