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穩

2024-09-20 06:43:55 作者: 看人間

  朱含禮之於宋關雎,是個特別的存在,人人都說他愛她,她也覺得,她是他的特別所在,但是他三番兩次的拒絕,已經讓她沒有了勇氣,再去相信,他的心裡當真有自己。

  也許是有,但是可能不是男女之情吧。

  夜色已深,眼見就要天明,朱含禮又要準備往都城趕,畢竟他只是來看她平安與否。

  宋關雎躺在床上,一夜未曾入眠,眼睛實在是有些疲憊,卻又捨不得閉上眼,朱含禮小心翼翼將她的腳包裹好,只有一隻手,他包的實在算不得好。

  好在他命寶木調的藥,倒是比之前那個大夫要好的多,清涼有餘,不過片刻便感覺不到疼痛。

  「你要是不願與我一同回都城,你在此處,就得好生顧好自己,如今蕭盛的人,都在你手上,你就得利用,莫要再讓自己受傷。」朱含禮掌握天下之事,但是唯獨對宋關雎一無所知,她不許有人監督,他便撤了所有的人,哪怕他的心裡,整日裡擔驚受怕,總比不過,她高興!

  宋關雎見著朱含禮對自己細緻,心中對他有再多的怒氣,這個時候,也消失殆盡了。

  「師父,你當真要控制太子?」宋關雎再不提及兒女情長之事,但是她總得知道朱含禮的打算吧。

  朱含禮垂著頭,看了看宋關雎。「這是最好的法子,若是太子心甘情願,自然是最好的。」

  宋關雎搖了搖頭,「土地分封,相當於是在削弱世家大族,皇權怕是也會受到威脅,太子輕易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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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關雎說的,都是朱含禮曾經經歷過的,可是如今,他想要扭轉局勢,依然只有這個法子一試。

  「天象顯示,朝楚將會天下三分,綾羅,三分天下容易,可要一統局勢,卻是註定悲苦。」朱含禮終究不敢把話說明了,有時候,他就是想到那個命格,這心裡,都能擔心的一夜又一夜的睡不著覺。

  宋關雎看著朱含禮,隱隱有什麼念頭,似乎在腦海里出現。他看起來隱忍又痛苦,宋關雎忍不住伸出了手,「師父,你過來些。」

  朱含禮抬眼看著她,卻並不動,「你要是不過來的話,我便來了……」說話間,宋關雎就掀開了被子,正要動,卻被朱含禮按住,他乖乖的靠著床沿坐下。

  宋關雎雙手圈住他,將他緊緊抱住,朱含禮想要掙脫開,卻被宋關雎楛得更緊,「師父,莫要再拒絕我了,我就抱抱你」

  朱含禮慢慢的放鬆下來,臉色隱忍。「綾羅……」

  「師父,別說話,從今往後,我再不會強迫你了。你愛,或不愛我,都不重要」

  宋關雎聲音里,充滿了落寞,朱含禮緊閉雙眼,雙唇哆嗦,他該如何說?如何做?

  沒有得到朱含禮的回覆,宋關雎繼續說,「師父,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你會怪我嗎?」

  半晌,朱含禮才說,「我如今所作所為,都是希望你日後能夠高興。」

  宋關雎並不能理解他這話,有些時候,看不破命運的人,會比看到得命運的人,來的更幸福些。

  「綾羅,你只做你喜歡做的事,朝廷之事,往後有我。」

  朱含禮說來說去,都是想要架空宋關雎了,宋關雎在他懷裡垂下眼瞼。「師父,我不回都城,皇上那裡,你……」

  「我自法子,讓你全身而退。」朱含禮心裡頭是高興的,只要宋關雎按著他的規劃打算來,一切應該都會好轉,必不會照著天象走。

  宋關雎鬆開了朱含禮,抬起頭,直直的看著他,「師父的意思,是要宋關雎消失了?」

  朱含禮的身前一涼,忽然感受到了一絲空蕩,他伸手理了理宋關雎臉頰上的頭髮,眼神堅定的看著她。「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做你自己。」

  宋關雎笑了笑,如今都城裡,被她闖了好大一攤子的爛事,也不知道朱含禮是如何應付下去?

  朱含禮此行,看來一是她的安危,二怕就是這個用意了。看來,佛陀門,是當真要開始行事了。

  「那好,天亮起,我便就是宋綾羅了。」

  朱含禮嘴角含笑,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一摸她的臉,卻又生生收了回來。

  「綾羅,我許你,餘生安穩!」

  宋關雎睜大了眼,滿眼震驚,如今他們這樣的混亂局勢,他怎麼敢說,許她餘生安穩?

  「師父,餘生太長……」我本只想求一個現下相伴,但是你不想……

  朱含禮神色堅定,站起身來,「你且信我!」

  宋關雎眼看著朱含禮說完這話,便大踏步離開,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師父,我不信任何人,包括你……」

  這輕飄飄的話,並沒有傳到朱含禮的耳朵里,他走了,他需要爭分奪秒,一旦控制住都城,將項城壓制在自己手裡,一切便都會變得簡單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太子便收到了一封來自都城的密信,如今朱含禮控制宮中局勢,皇上雖然轉醒,但是無法言語,身體僵硬。

  他開始有些著急,心裡掛念著那一片大好江山,但是又不想再一次,放棄宋關雎。

  宋關雎一夜未睡,寶木端洗漱水進來的時候,她依然睜著眼,半躺在床上。她一直在想著,接下來,她該如何走?如何做?

  「寶木,如今我們是半分拿不到佛陀門的消息了麼?」

  「大人是少門主,想要的消息自然是能輕易得到,只是,大人行事,如果與門主有衝突,若是從佛陀門打探消息,很快便會傳到佛陀門的耳中。」寶木在江湖遊走,打小歷練,所經所歷,要比宋關雎來的現實得多。

  宋關雎明白寶木的意思,若是她想要扶持女帝,與朱含禮的想法是相違背的,肯定會極快的遭遇打擊。

  「你,為什麼不反對我的想法?」

  宋關雎有些好奇,難道當真是血濃於水?兩個人從一個母體出來,就連想法都能驚人相似。

  寶木將帕子扭好,遞到宋關雎的手上,「大人,我如果反對,你會停止你的想法和行動嗎?」

  宋關雎露出一雙眼,看了看寶木,不由得笑了笑,這個女娃娃和自己當真是像,搖了搖頭。「我既然想好了,自然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那不就是了,我如果反對,大人如今怕是連我都排斥在外了。」

  寶木是聰明的,她看得清楚,她追隨宋關雎的腳步,宋關雎便會一直對她毫不保留,她就能一直留在她身邊守護她。可若是她不支持宋關雎,宋關雎便會直接像是排斥朱含禮一樣,將她排斥在外,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追隨宋關雎了。

  宋關雎將帕子遞給寶木,如今,她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妹妹了。

  「我突然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我這樣好?就因為我是你姐姐?」宋關雎可不認為自己,何德何能?她沒有照料過寶木半分,在此之前,更是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妹妹的存在,她究竟是憑藉什麼?對自己這樣死心塌地?

  寶木將洗漱盆收拾好,交給外頭的人,吩咐人將飯菜送上來,有條有理的,伺候宋關雎下床。

  「可能是吧,從小門主就沒有隱瞞過我的身份,他一直都告訴我,我有一個學富五車的姐姐,最後甚至考上了狀元。我姐姐什麼都好,但是不會武功,輕易就會被人給殺了。以前他還偷偷帶我看過你,每看一次,我就會下定決心一次。」寶木說話的時候,並不像一般年齡的小丫頭那樣天真無邪,相反的,眼神里布滿了堅定的神情。

  「我一直在佛陀門長大,可是門主一直都告訴我,我不是佛陀門的人,我是你的妹妹,我生來,長大,就是為了保護你的。」

  宋關雎被宋關雎扶到餐桌上,她被這樣一份感情給震驚了,忽然有些害怕。「寶木,你是你自己,你並不是我的附屬品。」

  寶木,已經被朱含禮,培養成了宋關雎的影子,她的想法裡,幾乎沒有一絲一毫是關於她自己的。

  「不,我喜歡你是我姐姐,我也喜歡,我是你的附屬品」寶木頭一回,反駁了宋關雎的話,堅定,毫不遲疑。

  「日後得空,多讀些書」宋關雎是覺得,寶木如今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完全沒有了自我。她想著,多給寶木看看書,多給她傳輸一些自我肯定的觀念,說不定,會好很多。

  寶木面露難色,又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看著宋關雎。「那大人日後願意多習武嗎?」

  一句話,噎得宋關雎嘴裡的飯菜,都險些吐出來。「我都如此年紀了,如何還能習武?再說了,術業有專攻,我自是對那武術一類毫無天賦的。」一想到拿刀提劍的,宋關雎便一陣苦惱。

  「那我與大人也是一樣的!」

  寶木這話回的快,意思就是,回絕了宋關雎要她多讀書的意見了。

  宋關雎看著寶木,面色奇怪,莫不是朱含禮教了她說辭?什麼時候,寶木能這般利索的,反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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