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代價

2024-09-20 06:42:08 作者: 看人間

  「身處何方?安康否?」

  要說信鴿這一物,當真是比人聰明的,也不知是憑藉了什麼,竟能準確無誤的尋到自己。

  情之一物,終究還是傷人的,宋關雎對蕭盛再是不願理睬,終究理智打不過心意,伸手取下了那一紙信箋。

  裡頭是蕭盛熟悉的字體,墨汁暈染的有些凌亂,沒有往日裡的乾淨,看樣子,寫字的時候,手上無力,握筆不穩,寫得有些發顫。

  宋關雎腦海里一陣胡亂的想法,這究竟是有洛遊俠在身邊打擾?還是他,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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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的想起那日在小雲樓爭執,聽說他吐了一口心頭血,自此心脈受了損,也不知如今,可養好了?

  不由得一陣自嘲,蕭盛盡得蕭鼎真傳,醫術自是無雙的,自己又何必去瞎操心?

  思來想去,還是不予理會吧,將信箋重新放回信鴿的腿上,既然已經離了,便乾淨些,何必又要牽扯不清?

  剛剛放飛信鴿,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大人,門口來了個小丫頭,說是喚宋寶木,聽說是大人買的?」

  宋關雎挑了挑眉,如今天色已晚,還以為黑奴會趁機而來,沒想到他沒來,倒是把這個小丫頭支來了。

  「放她進來,給安排個住處,」這偌大的宋府,滿滿都是皇帝的人,宋寶木雖說算不上自己的,但畢竟黑奴送了自己,該不會像皇帝一樣來多方監視吧。

  來人下去了,可不一會,又來敲響了門。

  「大人,小丫頭說要先見了您」

  宋關雎正在寫字,皇帝將取黑奴血肉的任務給了自己,她還在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繼續行事?要說當皇帝,人人都在爭先恐後,可不就是嗎?天大的事,動一動嘴皮子,自是有人想破腦袋。皇位啊,誰能不嚮往?

  嘆了一口氣,桌按上的大字一筆呵成,「讓她進來」

  「宋大人」宋寶木利落的行了禮,宋關雎將自己的印章蓋下。

  「說吧,意欲何為?」

  「大人,寶木得一日十二個時辰守著您。」宋寶木這話來的直接。

  宋關雎詫異的看了看她,「怎麼個意思?你主子吩咐的?」

  宋寶木人小,但有靈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宋關雎,眼睛全是倔強。「我的主子便是您,只是有人給我打了招呼,說大人您不會武,行事又不顧自身安危。故而,寶木得寸步不離的跟著。」

  不用說,也知道那人是黑奴,只是宋關雎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寶木又開了口。「大人若是沒錢,可以不用給寶木月例。寶木可以睡大人側塌,大人用膳剩下的,寶木可以用。」

  寶木如今說話是乾脆利落,宋關雎看著她,分明還是小雲樓的那個模樣,卻覺得如今這個樣子,才是她真正的脾氣秉性。

  「不要月例,正常的生活所需,你如何應對?」

  宋關雎對這個小丫頭當真是有興趣得很,不由得湊近了看著她。

  「佛陀門每月會有一個暗殺榜,每殺一個人,就能有銀錢。我若是需要銀錢的時候,自會去領榜殺人。」寶木這話說的是輕飄飄,領榜殺人,被她說的和賣菜得利一般。

  宋關雎不由得脖子一陣涼嗖嗖地,「那你之前在小雲樓,是要殺誰?」

  宋寶木就是小雲樓的青丫頭,這是宋關雎在白地樓就知道的事兒。只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性情冷漠,倒是像極了當年的宋關雎。

  性情倔強,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只是在那裡埋伏,還沒有得到門主的令,那裡就被太子一鍋端了。」

  宋關雎以為青丫頭不會回答她,卻是沒想到,她竟會直言不諱。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宋關雎倒是好奇,這種性情的女娃娃,應該是不願意與人往來的。

  「你不是說要教我讀書習字嗎?我不跟著你,怎麼教?」寶木的話理所當然,宋關雎倒是一時間啞口無言。她喜歡這個丫頭,沒有原因,看著她就像是看到過去的自己。

  小小年紀,就能有一身的武藝,想來是吃了不少苦頭的。也許也是個不認命的,才能有這樣的能力和脾性。

  「門主說,他要前往永南,若是大人有興趣,可同往。」寶木說了這話,停了停,還不待宋關雎問出,她如何同往,寶木就開了口。「門主說,大人肯定,有的是法子可以跟著他一同去的。」

  宋關雎頓時啞然,也不知是黑奴早看穿了一切,還是這個像自己一樣的寶木,能夠看透自己的心思,她如今,竟是連話也不需要多講了。

  五更時分,天色微亮,宋關雎已經穿戴好了一切,她是打算好了,永南是要去的,只是得先把姑姑安頓好了再說。

  如今恭王,在永南自立為王,恭王妃,怕是處境堪憂。

  官服再度加身,卻早已是不同的心境,往日裡太平盛世,想得都是如何自度餘生。如今這一身墨黑官袍,卻像是一塊虛偽的皮囊,包裹著她意圖不軌的野心。

  「恭王妃已經昏迷了,據說軟禁在了午芳齋」

  寶木進來,已經換了一身利落的男裝,頭髮也被紮起來,看起來倒是精神了不少。

  「李長史呢?」

  寶木並沒有想到,宋關雎竟然會問及他人,想起黑奴派人遞來的消息,便伸著手將東西遞了出去。

  「李諫官昨兒夜裡,就中了風,聽說抬回府里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

  宋關雎看著那張寫滿宮中諸事的紙條,心中不免一陣暖流。紙條上頭,淺淺的印了「靈音」二字。

  這,便是佛陀門的靈音閣傳出來的消息,忽的想起那個風情萬種的雲娘,她的命,想來比小雲娘好太多了。雖然她鍾情於黑奴,久久未曾得到回應,但至少,她沒有嫁給自己不喜的人,也沒有經歷過婚後的繁雜諸事。

  這佛陀門裡,女子當真不少,想來黑奴的確是做到了,男女平等,有能力者居之。

  「門主說了,若是大人暫時不願前往永南,您作為佛陀門少門主,大可自行調用,佛陀門諸閣部。」

  隨著寶木的話,一同遞上來的,還有那塊黑曜石。宋關雎接過來,心中是千百種滋味迴旋。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石頭不重,但是心裡卻是又沉又溫暖,這才是真正的信任,這才是真正的釋放,宋關雎覺得她肩上的擔子,特別的重,但是又特別的滿足。

  這一次,她特別鄭重的將那塊黑曜石拿了過來,細細的親自佩戴在了腰間。

  這,便是她身份的象徵,從今日起,她要好好的活出自己來。

  馬車早已備好,寶木駕馭馬車,自是不在話下,宋關雎照樣喜歡在車裡閉目養神,只是如今她卻在細細的想著,這天下局勢。

  想了想,掀開了車帘子,與寶木開始說起話來。

  「這朝中,除了寧遠寧大人是佛陀門的人,還有其他人嗎?」

  「有,肯定是有的。只是,大人如果想要知道,可能就得問門主了,畢竟事關重大,我們一般不會都知道」

  宋關雎點了點頭,「師父已經走了嗎?」

  「走了,雖然左使在永南,但他畢竟勢單力薄,想來控制不住局勢。」

  宋寶木這話,是照著黑奴的話來說的,還頗有模有樣。

  宋關雎皺了皺眉,「他要去控制永南局勢?」

  「自然啊,若是永南當真打起來,遭殃的還不是那些百姓。說不準,永南以南的那幾個小國家都得趁火打劫。」

  寶木這話說的理所應當,宋關雎頭一次聽說了不一樣的黑奴。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宋關雎問

  寶木有些疑惑,「誰?」

  「我是說,你的門主,一直都是以百姓為重?」

  寶木肯定的點了點頭,「那是,佛陀門所有人都以百姓為重。」

  宋關雎覺得寶木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其實,有信仰的人,才能有活的更好的動力啊。」

  皇宮是越來越近了,宋關雎是來的最早的,宮門才剛剛打開,她便已經穩穩站在門口了。

  距離早朝還有些時日,宋關雎與宮人打聽,說是皇上昨兒夜宿東宮,宋關雎便連忙往皇后處趕。

  只是還未到東宮門口,便正巧撞見入宮的韓玉,二人相互見禮。

  「乾爹,如今陛下對皇后倒是多加寵信,只是不知,月華宮的那位,會不會?」

  宋關雎話還沒有說完,韓公公便搖了搖頭。「宋大人,陛下不是對東宮寵信,是那位蕭鼎,蕭神醫送去東宮了,陛下心裡頭擔憂,就宿在東宮了。」

  韓玉這樣一說,宋關雎便了解了。要說如今,整個太醫院對蕭鼎的昏迷,怕是都束手無策,想著皇后是蕭鼎的傳人之一,想來能夠看出一二。

  「那,可有眉目了?」

  韓玉又搖了搖頭,「說來也是怪,不生不死,不吃不喝,那蕭神醫,也不知究竟是怎麼了,至今沒人能看得出來。」

  宋關雎點點頭,卻是輪到韓玉問她了。「宋大人怎麼這般早就來後宮了?可是有要緊事?」

  宋關雎點點頭,「自是要緊的,聽說恭王妃與李長史之事,百官鐵定是要議論的,我總得先來與陛下商量下來對策。」

  聽到此話,韓玉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宋大人,陛下如今性情變化頗大,宋大人說話行事還需小心一些。」

  宋關雎皺眉,這韓玉從來伺候陛下,還從未這般與自己說過話,這話里話外,又有太多的東西,等著宋關雎消化。「謝乾爹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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