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寧府

2024-09-20 06:38:57 作者: 看人間

  「先生,既然都打算了要帶我出去,就肯定得想辦法!往日裡,項將軍都有法子,莫不是你能沒有?」八皇子與宋關雎沿著池塘台階而坐,師徒二人,都為貴妃娘娘這事棘手。

  宋關雎眉頭微微皺起,「若是像項將軍那樣偷著帶你走,自然是法子多的。但是如今貴妃娘娘身懷有孕,就是陛下都緊張,不敢輕易惹她不快。我們如今要想的,不是如何出宮,而是如何讓貴妃娘娘心甘情願的放你出宮……」

  八皇子仔細聽著,眉頭緊鎖,「之前她不放我出去,不就是擔心太子哥哥對我下手嗎?如今太子哥哥已經沒了,還有誰有這能耐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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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關雎驚訝的看著八皇子,「你什麼都知道?」

  八皇子目露不屑,「本王要是不知道,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以為本王以前的先生都是怎麼走的?還不是因為他們都是太子哥哥的走狗,就知道教本王一些雜碎。要不就是故意來試探本王的,那些人……本王如何能留?」

  宋關雎心裡波濤洶湧,這皇家的人,當真是個個都不簡單吶!

  「八皇子好心思!」

  八皇子對於宋關雎的馬屁並不理睬,反到是給了宋關雎一個鄙夷的眼神, 「若不是看你不受太子淫威,不然,你也沒得機會與我在這說話!」

  宋關雎覺得八皇子這話說的不假,這個人,不會比龍長卿弱。怕是心思,比龍長卿還不知道活絡了多少倍。

  「下官記得,八皇子的生辰快到了?」宋關雎並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

  「下月十二。」

  「太子在八皇子這個年紀,已經有了陪侍。年齡一到,就出宮另行開府了。八皇子親王之尊,按禮,也是可以效仿的。」宋關雎淡淡地說,只是這個法子,卻在八皇子耳邊炸開了。

  一時間竟有些欣喜,一巴掌拍在宋關雎肩頭,「先生果真是先生,這主意來的到是快!過個幾日,本王出了宮,少不得先生陪!」

  八皇子這巴掌拍的不輕,宋關雎的肩頭,隱隱作痛。

  「八皇子,可有中意的人選?」

  「啊?」

  宋關雎忍著痛,話是問出來了,但是感覺八皇子沒有抓到她話的重點。

  「咳咳,下官的意思,是八皇子可有瞧得上的侍女了?」這麼隱秘的話,宋關雎本來不該直接詢問。

  但畢竟是皇子的老師,這等人道還是要講講的。宋關雎心裡明白,雖然她作為一個女子,講男女之道並不合適。但是如今她女扮男裝,又是皇子的老師,也就只有勉為其難了。

  「必須要有女子?」

  八皇子這話倒是把宋關雎問到了,自古男子成家為大。若是沒有女子,八皇子就是滿了十二,也不見得可以出宮開府。

  「八皇子覺得,劉相家的嫡二小姐如何?下官記得,她似乎與殿下一般大小。若是早早訂了親事,殿下不說得了劉相鼎力。至少也沒了這一份阻力……」

  「劉雲想?」

  看來八皇子早就了解過那些女子了,不然也不會一提便知道別人的閨名。

  「聽說她那個姐姐日前悔婚探花郎,非鬧著嫁給那個傍晚……叫,叫……」

  「方仲景。」

  「對對對!就是他!你說這劉相家的嫡長女都那個模樣,這嫡二女……」八皇子心裡是有些排斥的,畢竟劉相在朝廷里老謀深算,但是在家裡卻是個毫無主張的。被劉夫人和他的幾個兒女吃得死死的。

  宋關雎認識那個劉雲想,她倒是不像劉思蘭那般驕縱,反倒是個溫柔和順,知書達理的姑娘。

  「八皇子覺得貴妃娘娘,或者陛下會給殿下選什麼樣的?」

  宋關雎問到了關鍵處,身為皇子,婚事絕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本王覺得,可能就是劉二小姐罷。」八皇子有些氣餒。「先生,古人有云: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你說這世上當真有男女真摯的情誼?」

  八皇子難得發問,看起來頗有些疑惑。

  宋關雎想起蕭玉和,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男女之間的真摯情誼?大抵是有的,不過最後終究要落足於柴米油鹽,或者相關利益。二者相互助力,許是男女之間關係長久的根基所在。」宋關雎沒有過多經歷情愛,她與蕭玉和的結合看起來有些怪異。

  但是她又覺得蕭玉和就應該是那個人……

  「先生可娶親了?」八皇子忽然問到宋關雎頭上,「先生看起來是深有感觸?」

  宋關雎笑了笑,她算是娶親了嗎?

  「母妃也說過,男女之情是這世間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一旦涉及權勢,就煙消雲散了……」八皇子越說聲音越小,宋關雎不由得看了眼紀貴妃的寢宮。

  將八皇子的肩膀拍了拍,「陛下對娘娘,終究還是算有情誼的了。」

  「先生,若是可以選擇,我一定選擇弱水三千 只取一瓢飲。」

  看著八皇子的模樣,宋關雎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八皇子有意中人了?」

  一句話,八皇子臉色緋紅,「本王才沒有,休得胡言。」

  宋關雎看著八皇子這表情,不由得眉頭緊緊皺起。八皇子年齡尚小,這兩年又一直類似於軟禁一樣的,被關在這個月華宮。

  他能心儀什麼樣的女子?

  宋關雎終究是沒有帶八皇子出宮,心事重重的去皇帝那告了退。

  她昨日放飛的鴿子,今日都還不曾回來。

  蕭玉和那邊知道她已經不在佛陀寺了,卻還是執意上山。宋關雎,實在是想不透,他在作何打算?

  想到此,不由得匆匆往宮門趕。

  天色漸漸晚了,宋關雎埋頭趕路,卻是沒有發覺去路被堵住,悶頭撞上去,腦門兒生疼……

  「終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想事情的時候竟然瞧都不瞧路。若當前是一個大坑,怕你也得掉下去。」熟悉的聲音傳來,抬眼一看。竟然寧遠,寧大人。

  宋關雎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師徒禮,「先生。」

  就算知道寧遠是黑奴的人,宋關雎從小受到的尊師重教的教養,也不許她對寧遠失了禮儀。

  寧遠苦笑,日頭西落。早春的傍晚,依稀帶著涼意。

  「葳蕤今日生辰,不知可有幸請狀元郎過府一敘?」寧遠看起來一直都是一副書生模樣,哪怕為官多年,身上也充滿了一股書卷氣。

  說起葳蕤,她是寧遠唯一的女兒。從小就生的靈秀,以前在恭王府的時候最喜歡粘著宋綾羅。

  「葳蕤小妹該是有十二了吧?定是出落得更加娉婷,想來也是值得一見的。」

  寧遠搖頭笑了笑,「可惜了,綾羅若是男兒身,怕是世間女子都逃不過你這張嘴。」

  宋關雎挑了挑眉,以往寧遠與恭王府不再往來之後,就是寧葳蕤也被禁足家中。不許她再與恭王府往來,如今寧遠又以葳蕤為藉口找上門來。

  這其中,有何深意,不得而知。

  「老師與您主子說了?」

  寧遠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跳脫,面色微微有些僵硬。

  「哈哈哈」宋關雎笑了笑,緩解了一下氣氛。「老師的主子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早就看穿關雎了。老師邀功怕是邀沒了吧?」

  寧遠臉色微微發紅,寧遠就是這樣,學富五車。但是實在不善與人打交道,哪怕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會把他所知道的融會貫通,收為己用。

  「走吧,去看看葳蕤妹妹。」

  寧遠聽著這話,似是鬆了一口氣。

  宋關雎帶著等在不遠處的春紅,一同上了寧遠的馬車。寧遠這人,不善隱藏情緒,也不知道黑奴派他來,能做出什麼樣的事?

  莫不是將自己是女兒身的事情捅給皇上?只是如何個捅法?宋關雎倒是有些好奇。

  寧遠的府邸稍遠,馬車上一陣平靜。

  離開了課堂,寧遠就顯得有些侷促。宋關雎開始明白,為什麼寧遠入仕途這麼多年,高開低走。從一開始的狀元郎,名聲大噪,入太子府,成為太子太傅。直至如今,太子已經不再了一年有餘,他依然只有一個太傅的名頭。

  「綾羅……」

  「先生,學生名關雎。」

  「噢,關雎。你是個極聰慧圓滑的,想來不論何事,都能想得長遠。」寧遠這話,是在向她暗示什麼。

  寧遠的目光一直向馬車外頭瞟,看來,寧遠在黑奴坐下過得也並不如意。身邊都是監視他的人,連說句話都得小心翼翼。

  宋關雎不著痕跡的嘆口氣,當初身處閨房,見得都是王妃娘娘與府中侍妾各種明爭暗鬥。日子雖然不見得多麼痛快,但是終究恭王妃將她護得好。

  如今出入朝堂,陛下內憂外患。她宋關雎打一開始,就是陛下打算用來對付太子黑奴等人的棋子。上位者大多疑心病重,在宋關雎徹底取得陛下信任之前,怕是和寧遠的待遇,不相上下。

  「先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得再是長遠,也是有紕漏的。若是先生還憐惜學生,還請先生手下留情!」

  宋關雎這是在提醒寧遠,畢竟師生一場,他寧遠念及過往,提醒了一聲。那麼她宋關雎也不是忘恩負義的,她看得穿,但是並不為難他。畢竟,他的夫人巧玉,還在佛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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