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傷

  貴妃娘娘紀容一向是個喜好簡潔的女人，平日裡極少佩戴釵環。就是衣裳，也是最合規矩。

  今日，宋關雎老遠就聽見了釵環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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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貴妃行路太急，怕是要亂了儀態。

  「嬪妾紀容，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貴妃娘娘氣喘吁吁，身上香汗淋漓。

  要說宋關雎對於紀貴妃的到來，心裡不無感激。只是紀貴妃來的實在太過匆忙，沒了禮儀態度，怕是會被皇后娘娘，抓了把柄。

  皇后娘娘坐的地方背光，宋關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皇后娘娘想必是很開心的，她一聲輕呵。

  「貴妃娘娘失儀，本宮怕是得教教貴妃娘娘。」

  「嬪妾，但憑娘娘教誨。」

  兩個人你來我往，宋關雎下意識看了眼貴妃。這個貴妃娘娘，從一個小宮女，一路走到如今的貴妃之位。如果當真如此莽撞，怕是不知道該死了多少回了。她此番行為，怕是別有用意。

  「哈哈，宋大人，這貴妃娘娘對你可真是好啊，這麼多年，她月華宮都是繞著東宮走。如今為了你，她竟自動送上門來，想來你也的確是個有福氣的。」皇后娘娘並沒有再順著貴妃娘娘的話說，轉而看向宋關雎。

  她如今沒了太子，與貴妃相比，已經沒有了優勢。今天她要找麻煩的，只有那個宋關雎。

  宋關雎微微閉眼，皇后娘娘這句話，說出來可就不是簡單的「好」了。

  「貴妃娘娘愛護八皇子，又是尊師重道之人，實是皇后娘娘領導後宮得力。」宋關雎儘量讓自己的話說的得體一些，總不能總讓皇后娘娘總是找到漏洞才是。

  皇后娘娘一聲冷笑，輕的就像是一陣風過。宋關雎卻明顯發覺，紀貴妃的肩膀隱隱顫抖。皇后娘娘，是多可怕？能讓紀貴妃這樣恐懼？

  「來呀，帶貴妃娘娘下去，教教她儀態規矩。」皇后娘娘知道這個時候是找不到宋關雎的錯處了，這個人，隱忍規矩。但是沒關係，她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今日先拿了貴妃來嘗嘗甜頭，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

  「諾。」

  皇后娘娘的話剛剛落音，立馬便有兩個婆子媽架著貴妃娘娘就往外走。

  「皇后娘娘！」

  宋關雎並未料到，皇后娘娘當真會拿貴妃娘娘開刀。

  「宋大人，後宮的事，宋大人還是不要插手才是。」貴妃娘娘制止了宋關雎。宋關雎不可置信的看著貴妃，貴妃點了點頭，任由婆子將她帶出去。

  皇后娘娘把宋關雎晾在一邊，不一會外頭就傳來了貴妃娘娘的悶哼聲。這聲音明顯是壓抑的，忍得實在忍不住了才發出來。宋關雎藏在衣袖裡的手，忍不住捏緊。

  她看不到貴妃娘娘究竟受了什麼罰，但是皇后娘娘罰人的手段，在宮裡是傳開了的。殺人不見血，打人不見痕！

  「聽說，我兒對你還是不薄。宋大人，良心可安？」 皇后娘娘這話一出，宋關雎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娘娘的雙重標準，實在是讓人覺得可笑。若是他宋關雎所為都良心不安了，那皇后娘娘，可不就得日夜噩夢？

  「回娘娘，下官是朝廷命官。先要有了家國利益，才能再言個人恩意。」

  皇后娘娘哈哈大笑，「如此說來，我兒的死，與你脫不了干係。」皇后聲音發狠，似乎是想要把宋關雎碎屍萬段。

  宋關雎並不解釋，太子，終究是一個未知數。

  「來人呀，把他給我拖下去，砍了。」皇后娘娘下了命令，周圍的人臉色大變。

  「娘娘準備以什麼罪名砍了下官？」宋關雎的手指鑲進了肉里。終究還是，一句話招惹了殺身之禍。

  「娘娘，宋關雎是朝廷命官，又是新科狀元。娘娘要殺，還得經了陛下同意才是。否則，形同造反。」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嬤嬤低聲提醒。

  「造反？哈哈，他們安給我兒的名頭不就是造反？今兒本宮，就是要砍了他宋關雎，倒要看看誰敢給我安一個造反的名頭！」皇后娘娘的聲音陰鷙，又咬牙切齒！

  大嬤嬤神色凝重，「娘娘，還請三思。」

  「莫不是你也要隨著那些人來折磨本宮？」皇后娘娘氣得有些癲狂，沒了太子，她的未來已經沒有了期待。大嬤嬤聽著皇后這話，再沒有勸阻。

  宋關雎心中暗自緊張，這個皇后娘娘，似乎神志不夠清醒。她的腦海里轉得很快，總得想了法救下貴妃娘娘。

  「皇上駕到。」太監長長的聲音拖起。

  宋關雎鬆了口氣，皇上來了？那麼一切都好說了。

  隨皇上一同來的，還有八皇子龍亦然。

  宋關雎隨著皇后娘娘一同出去的時候，院裡的人跪了一地。貴妃娘娘幾乎是趴在地上的，渾身顫抖。她的釵環已經掉了，髮絲散落。

  「母妃！」八皇子不管不顧的衝到貴妃娘娘身邊，「母妃，你怎麼樣？」

  「無礙，八皇子不必擔心。」紀貴妃說得很虛弱，額頭大汗淋漓。

  宋關雎看不真切，紀貴妃到底是哪裡受了傷？

  「扶你母妃回去將養，下次若再來叨擾皇后。朕，也不管你們了！」皇上的聲音很冷，莫名一股壓迫感。

  「諾，多謝父皇。」

  八皇子連忙招呼了跟來的宮人，合力將半昏迷狀態的貴妃娘娘給帶走了。八皇子走到門口，復又折了回來。

  「父皇，今日宋老師還沒有給兒臣上課，是不是叫他也隨兒臣先回月華宮？」宋關雎難得見到八皇子這般有禮。

  皇上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快走快走，別的污了皇后的院子！」

  宋關雎行禮告退，下意識看了眼皇后娘娘，臉色蒼白，面無表情。

  忍不住又看了眼，全場唯一一個穿著黑色衣裳的人。

  那人看起來很老了，頭髮花白，略顯凌亂，左臉戴著半張面具，有一隻黑色的袖管，空蕩蕩的。

  黑衣人見了皇上並沒有下跪，他只是站到了角落。宋關雎一出來就注意到了，皇上對於黑衣人的無禮也直接無視。

  這，就不得不讓宋關雎留心了。

  宋關雎臨出門，特意又轉了身，猛然發現那個人也在看著自己，眼神陰冷兇狠，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鬼。

  月華宮亂作了一團，貴妃娘娘幾近昏迷，但是身上又不見傷痕，她只重複著在喊痛。

  太醫來了，也只是搖了搖頭。

  「貴妃娘娘，怕是得痛夠了七日，才算了事。」李太醫是太醫院的一把手了，拿貴妃娘娘這個狀況也都只有束手無策。

  八皇子性子急，「怎麼就沒有辦法？你還是太醫院的院首，如何就連一個黑奴下的毒蟲你都解決不了？」

  「朔親王，這毒蟲千千萬，解毒的方子或許是有。但是你我都不知道這是何毒？這毒，實在是無處可解。」李太醫滿臉苦惱，被人質疑水平自然是不高興的。但是八皇子如今是炙手可熱的太子人選，保不得往後就是陛下的位置。還是不敢輕易得罪，「下官只能對症給娘娘開藥，稍加緩解娘娘的痛楚。」

  八皇子走來走去，看著貴妃娘娘在床上難受，他也更加煩躁。

  「這該死的黒奴！竟然敢給我母妃下這種毒，本王早晚要收拾了！」

  宋關雎一頭霧水，這個黑奴，她實在是沒有聽到過。

  「殿下，您說的這個黑奴？究竟是誰？」

  八皇子這才注意到宋關雎，滿臉不高興，「哼，要不是你，那黑奴的毒蟲怎麼可能落到我母妃身上？若不是我母妃，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就該是你這個迂腐。」

  宋關雎並不在意八皇子的遷怒，他說的不錯，

  在這個皇宮裡，皇后娘娘不簡單。但是可以在皇后娘娘的手下生存，還能入主後宮，成為僅次於皇后娘娘的紀貴妃也不是弱者。

  宋關雎被皇后請去，註定是少不了一番折磨。紀貴妃穿了宮裝來，明顯是有過一番收拾的，發冠不整，釵環不固，想來紀貴妃是有意為之將把柄送到皇后娘娘手上，如此禍水遷移，保了她宋關雎一命。

  「下官自當記下貴妃娘娘這份恩情。」宋關雎欠了別人人情，這個時候自然也是說不出話來。

  八皇子心疼自家母親，自是好一番脾氣。

  看著自己的老師，卻也不忍過多苛責。畢竟宋關雎這個人，卻是比其他人待他要用心得多。

  「那黑奴是皇后從宮外帶回來的，據說當初皇后就是以帶回那個黑奴為條件才放了我母妃，不然，我母妃如今怕也還是個宮女。」八皇子心裡縱使有千萬般的不滿，卻還是為宋關雎解疑。

  宋關雎微微皺眉，「如此說來，那個黑奴在東宮怕是舉足輕重。」

  「哼，何止是東宮！那個鬼一樣的東西，見了我父皇都不行跪拜之禮。關鍵是，我父皇還從來未曾責備過！」八皇子滿臉都是對那個黑奴的不滿，宋關雎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這個黑奴，看來來頭不小，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對當今陛下不行跪拜之禮？莫不是比陛下還身份高貴？

  編者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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