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慕之人

  「昨夜孤被刺客追殺，假山裡的那個人，可是你？」

  

  「奴婢不知殿下是何意？」

  「孤在夜裡能視物，所以知道是你。」

  原來是說這件事，秦嬈嬈鬆了一口氣。

  「奴婢只是路過而已，與刺客絕無干係。」

  「孤沒有說你同刺客有關係，你也算救了孤一命，孤也應了你帶你入宮。」

  「殿下，奴婢其實不想入宮。」

  「沒有人不想入宮，你總要說個緣由，為何？」

  「因為奴婢有心慕之人，若入宮，便不能與他長廝守，所以，奴婢不願入宮。」

  「心慕之人？」

  裴辭一字一句地念著這幾個字，他嘴邊勾笑，卻是被氣笑了。

  「對，而且昨夜奴婢也並未做什麼，殿下若想賞賜奴婢，便不要扣奴婢這個月的俸祿了，可好？」

  「好，好得很。」

  一旁的羅昊面無表情地聽完了全程，太子殿下的聲音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秦奉儀若再說下去，對大家都不好。

  秦嬈嬈見太子應了聲「好」，以為他同意了，自己俸祿也保住了，便迫不及待地躬身行禮告退。

  見裴辭沒有阻攔的意思，羅昊將門打開了。

  她剛出去，卻迎面見蘇小侯爺，她一時不查，往後仰了一下，他伸出手扶住她，手握在她腰間，低聲道。

  「怎麼總是站不穩？」

  「多謝小侯爺……」

  秦嬈嬈連忙站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羅昊上前行禮。

  「小侯爺可是來尋殿下的？殿下在裡面。」

  蘇亦君本來是來找秦嬈嬈的，但是被羅昊這麼一說，他自然得先進去找太子殿下，他偷偷對秦嬈嬈道。

  「等會我去找你。」

  等秦嬈嬈走了，他才跨進去。

  裴辭將剛才的一幕落在眼裡，秦嬈嬈的心慕之人該不會就是蘇亦君這小子吧？

  他臉色黑沉，眼眸帶有肅殺之意。

  小侯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太子表情很冷淡的樣子，他做錯了什麼？

  裴辭捏著杯盞，飲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道。

  「孤為你安排了同沈府嫡女相看，明日就去。 」

  蘇小侯爺一時聽到「噩耗」，很是震驚。

  「臣以為殿下是開玩笑的，這便安排上了？」

  「孤從不說廢話。」

  他放下杯盞，起身離開。

  「六皇子也還未有婚配，你怎麼不去管管他？」

  騎馬的時候明明是說過幾日，現在直接就給安排了明日？

  太子這是當真要給他相看啊。

  蘇亦君這才發現事情的嚴峻性。

  裴辭腳步頓了一下，挑眉：「的確，他也得安排上。」

  蘇小侯爺見他走了，飲了好幾口茶，嘴裡苦心裡也苦。

  他狠狠皺了眉，這茶實在不好喝，也不知殿下為何要來這一處給下人吃齋飯的地方吃。

  將茶放下，他掀袍走了出去，明日的事明日再說，那勞什子侯府嫡女，明日他便要讓她主動放棄。

  秦嬈嬈正和倚翠在外面觀賞著池塘里游來游去的魚兒，這時，小侯爺走了過來。

  「綺煙，可要爺帶你去騎馬？」

  她極少騎馬，也只有那日狩獵場殿下帶她騎過，那種感覺她其實挺喜歡的。

  「好啊，奴婢也想試試。」

  倚翠替她應了，她也隨之點點頭。

  小侯爺將她們帶去寺廟附近的一個廣闊的林子裡，她騎在馬上，小侯爺便在前面牽著馬。

  「不用怕，你拉著韁繩便是。」

  這馬兒極其溫順，秦嬈嬈點點頭，騎馬的感覺著實不錯，她忍不住笑了。

  倚翠也在一旁騎馬，有小廝帶她，她開心地道。

  「這騎馬也太好玩了吧，雖說還是有些害怕。」

  小侯爺：「這不算什麼，跑得快起來才叫好玩。」

  她倒是喜歡這種慢悠悠的感覺。

  「謝謝你，小侯爺。」

  其實他人挺好的，秦嬈嬈對他露出了真心的笑。

  「原來你喜歡騎馬啊，以後我天天帶你騎馬。」

  可明日開始，殿下要讓他相看女子了。

  小侯爺抿了抿唇，又道：「我明日要去相看了，但絕非我本意……」

  風聲陣陣，她沒聽清他說什麼。

  他正要再說一次，忽然有馬奔馳而來，卻見是羅昊。

  「蘇小侯爺，太子殿下有請。」

  秦嬈嬈：「 既然殿下有請，小侯爺便去吧，奴婢正好也有些累了。」

  蘇亦君只好點點頭：「那下次我再帶你騎馬。」

  「 好。」

  他扶著秦嬈嬈下馬才離去，秦嬈嬈便站在一邊看倚翠騎馬。

  天色未暗，眾人便收拾收拾回府。

  秦嬈嬈此番是坐在蘇瑜文的馬車上，她為蘇瑜文打著扇子，自己身上倒是流了不少汗。

  當婢女最難的便是此時了，越扇越熱，中途馬車停了下來，又上來兩個婢女。

  「途中太熱了，太子殿下便派了奴婢給姑娘扇扇風。」

  蘇瑜文頷首，秦嬈嬈手中的扇子被奪了去，她一時竟也變成了享受的人。

  有了旁人扇風，十分涼快。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車帘子被掀起，卻見蘇小侯爺的俊臉。

  「二妹妹，我扶你下來。」

  蘇瑜文便握著他的手下去，待她下去，他朝秦嬈嬈也伸了手，她只好也按著他的手臂下馬車。

  「多謝小侯爺 。」

  蘇瑜文的目光落在她和蘇亦君的臉上，有些驚訝。

  「阿兄可從未對婢女這般好過。」

  「你記錯了罷。」

  蘇小侯爺的耳朵竟微微紅了起來，蘇瑜文偷偷笑了，也不拆穿，她對秦嬈嬈道。

  「我們進去吧 。」

  秦嬈嬈也沒在意，她跟在她身後。

  裴辭先行了一步，就在最前面，蘇瑜文也看見了，明顯地加快了步子。

  「今日怎麼沒看到殿下一起用齋飯？」

  「有事。」

  「那真是可惜，那裡的齋飯是平陵城最有名的，下次殿下若想吃了，臣女可以陪殿下去。」

  「好。 」

  太子惜字如金，可愛慕他的女子只需要一點點回應即可，蘇瑜文眉眼皆染上了笑意。

  秦嬈嬈故意走慢幾步，她沒仔細聽二人交談，在心中暗罵，這裴辭還要在這裡待多久，政務這麼清閒不成。

  夜裡她照常也要伺候主子們用膳。

  今日還多了幾個貴客，那高齊喧竟也在。

  這麼多老熟人齊聚一堂，實在蹊蹺得很。

  秦嬈嬈在旁侯著，心事重重。

  她在想跑還是不跑，若跑了會不會打草驚蛇？

  還是原地不動，等過段日子去尋照歡她們？

  「你是不是累了。不如你先回去歇息？ 」倚翠道。

  她搖搖頭：「我可以的。 」

  這些日子干點活雖然還是會覺得累，卻也不是不能堅持，她要適應，畢竟以後都得靠自己了。

  盤纏都沒有，到時要怎麼養駿兒。

  這府里這點月錢，也是不夠的。

  這樣想著壓力很大，她吐了一口氣，現在才明白，沒有銀子寸步難行。

  總不能讓六皇子一直養著他們，駿兒還要上學堂呢。

  她得看看有沒有財路。

  蘇瑜文叫了她一聲，讓她去給小侯爺添茶，她便過去斟茶。

  蘇小侯爺一看是她，低聲對她道。

  「這裡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來罷，這茶壺很重。」

  他看到她的一節手腕露了出來，白皙滑嫩，又小小的一節，總感覺什麼活也做不了。

  秦嬈嬈不想引人注目，便退下了。

  「蘇小侯爺何時這麼憐香惜玉了？ 」

  那高齊喧多看了她幾眼，這女子身姿不錯，就是長得平平無奇。

  「胡說什麼。」蘇小侯爺夾了一塊肉放在他碗裡，意思是讓他住嘴。

  「哦？不讓我說，那是真有什麼不成？你的眼光可真是奇特啊。」

  「高兄，怎可以貌取人 ？」

  「看來這女子有不同尋常之處啊，過來，給爺倒酒。」

  高齊喧竟當眾這樣叫喚她，蘇小侯爺剛要說話，卻見裴辭淡淡地道：「吃飽了便滾回去。」

  高齊喧沒想到太子爺發話了。

  「殿下，我不過是調侃一下。 」

  見殿下充耳未聞的樣子，高齊喧只好放下筷子，乖乖走了出去。

  這飯是沒得吃了，他走之前瞥了一眼秦嬈嬈。

  那個眼神很不友善，秦嬈嬈假裝沒看到。

  主子們又開始安靜地用著膳。

  等她退下去的時候卻被拽到了一邊，那高齊喧用了勁兒的，抓著她的手臂。

  「今兒就是你讓我連飯都沒吃成，該怎麼給我賠罪？」

  「大人，讓您出來的不是奴婢吧。」

  「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你不順眼，這小腰，嘖嘖，難怪小侯爺喜歡，你身上真香。」

  高齊喧長相有幾分邪魅，他幾乎快湊到她身上來。

  他很喜歡跟在八公主身後，如果八公主要打人，他就是那個遞鞭子的人。

  那時候也總是欺負她，不經意間地絆倒她，在她哭的時候諷刺嘲笑她，如此種種。

  有一次他竟抓了條蛇扔在她的腳下，冰涼滑膩的觸感從腳底攀爬而上，她往下一看，被嚇得差點窒息了去。

  幸運的是她沒有被蛇咬到，那日裴辭正好進來，他面不改色地將那條蛇從她身上抓出來，然後扔到了高齊喧身上，啟唇道：「若敢動一分，孤便將你扔進蛇窟里。」

  高齊喧也是被嚇得發顫發抖，自那以後，高齊喧就很少欺負她了。

  知道他荒唐，卻沒想到這麼下作。

  秦嬈嬈推開他。

  「高大人，若是我此刻叫一聲，你猜小侯爺會不會出來？為了我一個婢女得罪小侯爺，不好吧？你也知道，小侯爺心地善良，為人正直。」

  高齊喧過來是有正事要辦，又有求助於蘇亦君，自然不能得罪。

  況且太子殿下在此。

  他伸手挑起她的青絲纏繞在指間，語氣十分輕佻。

  「小侯爺有什麼好的？他從未碰過女人，在床榻之間哪裡有我好，不如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