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孤認不出來？

  回房時，倚翠給她倒了杯水。

  她唇色蒼白，冒著冷汗的樣子，倚翠取了帕子給她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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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兩天看起來心神不寧的，若有什麼不妥，及早告訴我們。」

  秦嬈嬈哪裡敢說是被太子爺給嚇著了，她搖搖頭。

  「我只是有些累了。 」

  「我給你按按？」

  說著便給她揉捏起肩膀來，邊說著。

  「你說太子殿下對咱們家小姐是什麼感覺？我可從未看過小姐對男子動心，小姐一顆心似乎都在殿下身上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曾聽聞殿下是個無情之人，大約沒那麼容易愛上誰。」

  「那小姐以後豈不是要傷心了？」

  「我只是這般猜測，且小姐不是個沒有判斷能力的人，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你我在這裡瞎操心也沒用。」

  「 說的也是，貴人的事與我們做奴婢的又怎麼能去置喙。對了，綺煙妹妹，你先前不是說想找個夫君嗎？你可記得我說過我有個弟弟？雖說他現在還是個窮書生，可也是頂好的人，生得也俊俏，很會疼愛娘子的，你可要相看一下？」

  主子的事她操心不了，綺煙的總能幫忙一二了吧？

  秦嬈嬈有些猶豫，倚翠又道：「我弟弟長得也是細皮嫩肉的，不像我這般粗糙，是正經讀書人，日後若中了狀元，你就可以做狀元夫人了。我是極喜歡你的，就聽我的，見見面，可好？ 」

  倚翠的目光十分熱切，若再不同意，只怕倚翠要勸她一宿了，她只好先這般答應著。

  「那我可要好生尋個好日子了！我要回去同阿娘和阿弟說這件事。」倚翠已經開始想著儘早安排了。

  秦嬈嬈嘆了口氣，又被拉著聊了半宿，才被放她回去歇息。

  今日裴辭和小侯爺有要事商討，屋頂只上只有羅昊。

  這番「相看 」的話，一字不落地被寫成文字遞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上。

  太子面無表情地將信揉成一團，然後扔進去火盆子裡，頃刻間焚燒成灰。

  羅昊慶幸自己是以書信傳遞的消息，不然成灰的可能會是他了。

  第二日蘇府闔府去平陵城佛安寺祈福，秦嬈嬈她們一大早也跟著上了馬車。

  她是坐在婢女們的一輛馬車上，拉開車簾看出去，卻見本該坐在馬車裡的太子騎著馬在她馬車前方。

  太子丰神俊朗，身形堅韌挺拔，今日著了一身錦緞白袍，俊美的下巴線條完美，眼眸淡淡的。

  與此同時，他也回頭望了過來，秦嬈嬈一不小心與他對視，故作淡定地將視線移開。

  這時又有一匹馬刻意放緩了速度在她邊上與與馬車同行。

  是蘇小侯爺，著一身他慣愛穿的紫袍，眼眸發光：「綺煙，你可是要找我？」

  「小侯爺，奴婢不過是想看看風景，你擋著奴婢了。」

  「這是山路，有什麼風景好看的，等到了佛安寺，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小侯爺邊說著，卻全然不知馬車裡婢女們的目光皆落在秦嬈嬈身上，有鄙夷的，有吃驚的，也有疑惑的，各種目光。

  秦嬈嬈咳了咳：「奴婢會轉告小姐的。」

  她倏地將帘子拉上，早知道就不該多看。

  「我想帶你去，不是帶二妹妹。」

  小侯爺喃喃道，她莫不是害羞了吧？這樣想著，他忍不住笑了。

  大約只有小侯爺自己不知道啊，他此時的笑有多蕩漾。

  前方的裴辭雖目不斜視，實則已將他的笑納入眼中，雖沒聽到二人交談了什麼，可蘇亦君此番笑落在裴辭眼裡便十分刺眼。

  他放緩了馬速，小侯爺很快趕上來，卻不料笑容在下一秒就要馬上消失。

  「這兩日會安排女子與你相看，你好生準備。」

  「殿下，你不會來真的吧？」

  「孤何時說過假話？」

  「你以前可不會管這等婆婆媽媽的事，洛子念的事你都不管，為何管臣啊？」

  因為你要看上的是孤的奉儀，再不管孤真成綠王八了。

  「在孤的心裡，洛子念的份量如何能同你相比？你同孤並肩作戰，孤視你為兄弟，孤的心愿便是，想看你成親生子。」

  原是如此，蘇亦君又回想起了曾經一起血戰的場面，忍不住有幾分感動，眼眶都開始紅了。

  「臣亦將殿下視為兄弟。」

  因為極其感動，便忘記了反駁相看的事，裴辭已經打算好這事馬上讓羅昊著手安排了。

  他達到了目的，眉目舒緩了許多。

  馬車內

  「綺煙，小侯爺對你另眼相看，你就不動心嗎？」

  「對呀對呀，小侯爺長得這麼俊，做他通房也是好的。」

  這就是說她只配當個通房了，秦嬈嬈微微一笑。

  「姐姐們，這是莫須有的事情，就不要瞎說了，若是被主子聽到了，可是要挨罰的。」

  倚翠也道：「私底下議論主子，輕者扣俸祿，重者是要逐出侯府的，大家慎言。」

  倚翠是小姐身邊最看重的丫鬟，其餘婢女便不再敢說什麼了。

  「綺煙，等會你要不要也去求一支簽？」倚翠小聲問道。

  「我也可以嗎？」

  「主子們還要誦經拜佛，吃齋飯呢，我們等侍候完就可以去求籤。」

  「好。」

  到了寺廟，眾人皆被引進去佛堂內，裴辭也點了香跪下，眾人便一同跪下。

  等差不多他們去吃齋飯的時候，秦嬈嬈和倚翠便去求籤。

  她求了一支「 上籤」，僧人有些意外。

  「姑娘命格很好，雖坎坷卻不改鳳命，是為上籤。」

  「鳳命？那豈不是要當皇后了？」倚翠驚呼。

  秦嬈嬈聞言也笑了：「高僧說笑了，我不過是個婢女。」

  僧人閉上了眸子：「一切皆會有答案。」

  兩人並不把這個解簽放在心上，倚翠在她耳邊道。

  「我娘在附近擺攤子，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裡坐會，等我一下吧？ 」

  「好，去吧。」

  秦嬈嬈便在佛堂中恭敬地跪拜，此時，卻聞有腳步聲踏進來。

  裴辭隻身一人進來，看到她也並無意外，似乎不認識她，神情自若，眸子裡帶著倨傲矜貴。

  她跪下朝他行禮。

  「沒想到濟無大師在這座小廟中，母后找尋了您許久，都未找到。」

  「念佛即見佛時，殿下前來是要求什麼？」

  「孤後知後覺，痛失摯愛，不知大師可解？」

  「 情執是苦惱的原有，放下情執，你才能得到自在。」

  「先前高僧說孤殺戮太重，可孤還是上了戰場，此是孤為民之心，而今，我偏要執著，為了我自己的心。」

  「既然殿下已有答案，便無需再求什麼了，跟著心走罷。」

  「孤明白了。」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

  秦嬈嬈跪在一邊，她的腿有些酸了，卻渾然未覺。

  他所謂的摯愛，說的是誰？

  還在恍惚時，倚翠開心地踏了進來。

  「綺煙，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這才發現了太子，她立馬收了聲，跪在地上請安。

  裴辭微微頷首，便面無表情地出去了。

  「你有沒有看到殿下的眼神？這還未到冬日，怕是要凍死人了。」

  秦嬈嬈被她惹笑了。

  「你回來了，這麼快嗎？」

  「我同娘說讓你和弟弟相看的事，明日，怎麼樣？ 」

  「我其實…… 」

  「那就明日了，我都同阿娘說好了，她可開心了呢 。」

  倚翠根本不給她機會拒絕，秦嬈嬈又在心底里嘆了一口長氣，等拜完佛兩人便一同回去。

  「 你們回來了，今日那五花肉竟然是豆腐做的，很是神奇。你們可要嘗嘗？我去端來。」綺秀低聲同她們說。

  「綺煙應該沒吃過吧？」

  秦嬈嬈搖搖頭，她很少吃齋飯，都是祈福過後便回宮。

  三人便坐著吃齋飯，有功德豆腐，羅漢上素等，十分好吃。

  「沒想到齋飯這麼好吃。」秦嬈嬈贊道

  「原來你們三個在這裡，倚翠，綺秀姐姐，小姐找你們呢。」

  想來是小姐有事吩咐，兩人便先出去了。

  等她們走了，秦嬈嬈才發現，那個來喚人的婢女，她好似沒見過。

  只剩她一人，她繼續一口口吃著。

  門口出現一群人，有幾個小僧人，最前頭的是裴辭，秦嬈嬈一口豆腐沒咽下去，只聽見外面說話聲。

  「殿下，前方便可食齋飯。」僧人道。

  「好。」

  裴辭便邁著修長的腿跨了進去，可他進的方向錯了，身後的僧人正疑惑。

  羅昊上前阻止了他：「都是吃齋飯，沒什麼不同，高僧若有旁的事便先忙去吧。」

  裴辭一進去，秦嬈嬈便被那口豆腐給嗆了一下，她猛地咳起來。

  有瓷杯遞到了嘴巴，她沒敢接過來，硬生生地忍了。

  裴辭見她不肯喝，臉色並未見有波動，下一秒卻直接坐到她身側。

  「殿下，這恐怕是下人用膳的地方吧？您是不是走錯了？」

  「哦？是嗎。」

  他面色自若，等羅昊張羅人把齋飯端進來，他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豆腐放入口中。

  秦嬈嬈滿臉問號，她忍了忍，終是沒有開口。

  她本想偷偷下去，卻見那侍衛將門關了，她只好跟著一起站著等他吃。

  一盤盤新的素菜擺放到他面前，而她則在旁邊十分尷尬，他卻仿佛瞎了一樣。

  此番此景，秦嬈嬈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認出她了。

  可他為何如此平靜？

  要不還是逃吧……

  她正思索著。

  裴辭放下筷子，眼眸深深地盯著她。

  「你以為孤認不出來？」

  秦嬈嬈被這話一刺，驀地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