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幾十年前的隱情

  可當我們把這個想法告訴才讓多吉的時候，他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我們不可以去崗則吾結北坡的！」這裡所說的崗則吾結就是團結峰藏族的叫法。「這裡不同於你們平原，這裡9月份就開始變冷，現在已經是11月份，這個時候崗則吾結那裡氣候十分惡劣，尤其是北側，這個時候去那裡簡直是找死！」說到這，才讓多吉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敬畏和恐懼，「而且那裡是聖地，是神龍居住的地方，打擾了神龍休息，神龍會怪罪的。」

  元宵一聽，就不以為然，「我說才讓兄弟，現在是新社會了，建國以後動物不許成精，你那些都是傳說，是迷信，別信那個！」

  「不！不！」才讓多吉顯得很慌張，「你不要亂說！我告訴你們！曾經有氂牛無意中闖進聖地，等它再被人們發現的時候，卻只剩下了半個身子，另外一半就好像被什麼東西一口咬掉了！鮮血淋淋！這是我親眼所見，你們說！什麼東西能一口咬掉氂牛的半個身子！」

  看才讓多吉的那害怕的神情，絕對不像是裝出來的。我們心中也不由的有些緊張，我們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驚恐。

  「那你們就沒人進到裡面去看看？」我開口問才讓多吉。

  聽到這句話，才讓多吉低下了頭，哆哆嗦嗦的從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剛要點上，忽然抬頭看了一下四周，這才想起自己已經身處林區，連忙又把煙放了回去。看得出才讓多吉心裡起伏極大，他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良久，才讓多吉說道：「確實有人組織大家去過，我的哥哥也參加了，但是幾乎所有的人，都再也沒回來，只有我哥哥剩下半條命，逃了回來！」

  「你哥哥能平安歸來，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我安慰道。「那你哥哥沒跟你說過裡面有什麼？」

  「他永遠也說不出來了！」才讓多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哥哥他已經瘋了！」

  「這...」聽到才讓多吉這樣的說法，我們也有些猶豫了。

  

  瘋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二叔跟我講過的那個事件。想起了那個叫馬軍的人，同樣也是瘋了，同樣在西北，同樣也是在山裡，難道這之間有什麼聯繫？

  沉默了一會兒，我說道：「這樣吧，要不然咱們先去當年雪崩的出事地點去看看，也許當年那件事孔爺有戰友犧牲在那，這次孔爺獨自外出，只是為了到那去懷念戰友，這樣的話，咱們也不用去什麼團結峰了，你們覺得呢？」

  石濤點了點頭，「卓然說的有道理，咱們先去出事地點，至於需不需要去團結峰，到時候再說，好在那個地方離團結峰也不算遠。」

  才讓多吉對我們這個提議依舊很為難，「這個......你們所說的當年雪崩的位置依舊不尋常，但是......好吧，我帶你們過去！但是你們要聽我的指揮。」

  於是我們上車，繼續前行，接下來這段路行走的十分艱苦，車子異常的顛簸，有好多次我們都要下來推車。坐在第二排的我、元宵和孔雪三個人，都坐在座位上喘著粗氣，努力的壓制著嘔吐的感覺。

  差不多又走半天時間，車子停了下來。才讓多吉示意我們下車。

  我們各自穩定了一下，紛紛跳下車。剛一下車，清涼舒爽的空氣瞬間撲面而來，一下子舒服了很多。此時的海拔已經超過4000米，但是我們倒是沒有什麼不適。

  前方連綿的山丘此起彼伏，才讓多吉指著遠處一個山峰說道：「那個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然後又指向那座山峰的旁邊，那裡還有一座山峰直插天際，顯得神聖而莊嚴，「那裡就是崗則吾結，也就是你們說的團結峰。」

  元宵向那個方向望了望，「我去！這怎麼走，看上去連路都沒有！」

  才讓多吉搖了搖頭，「路嘛，還是有的，當年連卡車都上的去！」

  元宵很吃驚，我們也很驚訝。「卡車都上的去？誇張了吧？」

  才讓多吉很認真的說道：「是真的，那是部隊開出來的應急路線，不過好多年過去了，路也荒廢了，車肯定過不去了，但是人嘛，還是可以的。」

  「可是部隊為什麼要開一條路那個地方？」我們很好奇。

  才讓多吉愣了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沉吟了一會兒，他將目光伸向群山深處，「很多年前，那裡發生過一次雪崩，聽說還死了人。那件事情之後，很快大批軍隊就開進山里，駐紮下來，每天都有很多輛卡車出入，運送人員和物資。」

  聽到雪崩，我們全都不動聲色，但是心中瞭然，這和我們掌握的情況是一致的。但是我們想要知道更多的內情。

  於是我問道：「其實這也沒什麼啊，有人員失蹤，開展搜救工作是很正常的。」

  「不，並不是那樣，如果是搜救失蹤人員，應該是沿著山勢順著雪崩流下的方向去尋找，但是恰恰相反，這批軍人搜尋的方向是沿雪線向上的。顯然不是為了搜救去的，一定有其他的目的。而且這個過程持續了差不多十年之久，搜救怎麼可能搜救十年。而且，」說到這，才讓多吉的聲音竟然顫抖了，「而且，最終我也見到了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什麼東西？」我們急忙問道。

  「很恐怖的東西！」才讓多吉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十幾歲的時候，爺爺經常進山打獵，也會采一些藥材，我時常也會跟著他去，有時候晚上還會住在山裡。有一次，我和爺爺像往常一樣進山，到了晚上我們剛要睡下，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巨響，聽方向就是那批軍人的駐地附近，我和爺爺急忙跑到山勢比較高的地方想那個方向望去，只見那片營地中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那些軍人的喊聲，無數的探照燈向山頂照去，我們順著燈光的看去，卻赫然發現在那座雪山頂上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那黑影之大甚至如此多的探照燈都無法照清楚它的原貌。突然間，這黑影一躍而起，緊接著密集的槍聲傳來。」儘管時隔多年，此時的才讓多吉回憶起來，眼神中依舊帶著恐懼。「我當時嚇傻了，不由得看向我爺爺，那時爺爺眉頭緊皺，也是滿臉驚恐的看向那座山峰，突然爺爺跪下，朝著那山峰的方向磕了個頭，然後拉起我的手連夜跑下了山。第二天村里開會，村幹部告訴大家昨天夜裡的爆炸，是部隊炸掉積雪，解除再次雪崩的險情，讓大家不用驚慌，但是我心裡明白，事實並非如此。」

  聽到才讓多吉的話，我們才知道，事情背後另有隱情。我能猜到，幾十年前，這裡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起因很可能就是那場雪崩，而且孔爺和可能就是其中的參與者，也許他是受命如此，也許他是無意間闖入。

  才讓多吉深深的看著祁連山脈那無盡的山巒，以及那巍峨的雪峰，矗立在純淨的藍天裡，顯得那麼神秘，好一會兒，他才輕輕的說道：「在這裡有巨大的無人區，你永遠也想像不到那裡有什麼，那根本不是人能涉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