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百結城

2024-09-20 06:23:10 作者: 酒瓶子殿下

  清淺大驚,扯下面紗驚問:「被誰殺的?綠枝的屍體也在其中嗎?」

  展茗搖頭,「沒有綠枝,少夫人報了官,我看過一圈現場,也草草看過每一具屍體,沒有一擊斃命的,都是被砍了四五刀,兩個小男孩是被石塊砸碎了腦袋,也不是一擊致命。殺人者應該沒有殺人經驗,看樣子力氣也不大,大概是女子,而且很慌張。我在附近搜索,覺得可能就是綠枝做的。」

  「綠枝給自己滅門?為什麼呀?」

  展茗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但是問過鄰居,說好像看見綠枝回家了,但是也沒看清,不確定。我想她是不是回家求救,然後發生了什麼,所以才痛下殺手的。」

  清淺依舊不能認同展茗的猜想,搖頭道:「我還是不信綠枝會殺了自己的家人,就算有矛盾,吵吵幾句嘴也就夠了,至於滅門?那可是自己的血脈至親呀,我覺得肯定另有緣由。」

  展茗擺擺手,「管它什麼緣由,反正還是沒有找到綠枝,不過我在她家門前看到兩條很新的車轍印,看蹄子印子,大概是馬車,我已經叫人去查訪了,希望能有些線索。」

  

  清淺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問道:「大嫂如何?她人在哪裡?看到那麼血腥的場面被嚇壞了吧。」

  展茗嘆了一口氣,道:「世子妃已經回了芙蕖園休息,回府路上一直掉眼淚,也不說話,也不出聲,我叫了府醫過去看過,也沒看出怎麼了,我估計可能被嚇到了。」

  清淺聞言,邁步要去芙蕖園,可走出幾步,又回身安排展茗去派人到各個城門和皇宮入口蹲守,務必要找到綠枝。

  展茗領命退下,清淺這才疾步去了芙蕖園。

  果然,沈圓慧坐在荷塘邊的小亭中默默垂淚,綠柳在旁急的像熱過上的螞蟻,勸也勸了,問也問了,可就是不知道自家夫人為何一直哭。

  見到清淺進了園子,綠柳像見了救星一般,遠遠喊了一聲「小姐」,便疾走過去迎接。

  「我聽說大嫂從城外回來便一直哭,到底因為什麼?」

  聽清淺這麼問,綠柳蹙眉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問了也不說,這一路上,直到回府,少夫人一聲未吭,只是掉眼淚,也不哭出聲來,奴婢都要嚇死了!小姐您過去勸勸吧!」

  聞言,清淺邁步進了亭子,坐到沈圓慧旁邊,伸手緊緊握住沈圓慧的雙手,小心翼翼地問:「大嫂,你怎麼了,你和淺淺說句話吧,淺淺看你這樣子心裡害怕,你再這樣我也要哭了。」

  沈圓慧依舊未出聲,只是抬起淚眸看看清淺,給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旋即倒在清淺肩頭嗚嗚哭出了聲。

  清淺著急,一邊輕撫沈圓慧的後背,一邊急道:「嫂嫂,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到底怎麼了?你說句話吧,誰給你受了委屈,我去給你報仇,你別哭傷了自己。」

  沈圓慧摟住清淺,將頭埋進她的頸窩,終於嗚嗚咽咽張了口。

  「我看到綠枝一家都死了,死的好慘,血流得到處都是,還有兩個奶娃娃被砸碎了腦袋,就躺在井口旁邊,血水都流到了井裡。」

  終於說話了,清淺暗暗鬆了一口氣,拍著沈圓慧安撫道:

  「嫂嫂別怕,人各有命,你天生心軟,讓你撞見那血腥場面,一定是心裡難受極了,有官府衙門查辦,一定會追查到兇手,為那一家人伸冤,嫂嫂還是保重身體。今晚我陪著你,我就住在芙蕖園,與你同榻而眠,若是你害怕,就抓緊我,我守著你。」

  沈圓慧一邊哭一邊道:「我是悲憫那一家人的慘死,也確實第一次見那麼多血和屍體,然後,然後……」

  清淺急:「然後什麼?嫂嫂你說,你不要怕,我殺氣最重,什麼東西都躲著我走,我護著你呢!」

  沈圓慧緩過一口氣,輕輕搖頭道:「第一眼我是被嚇壞了的,可是後來,在馬車上,我突然聯想到你大哥在西北被馬踏成泥的事……那該是怎樣一番慘烈?他和那些西北軍的將士們,他們咽下最後一口氣前,流了多少血,折了幾次骨,該有多疼啊……」

  說到這裡,沈圓慧泣不成聲,再說不出一個字,只緊緊摟著清淺痛哭。

  聞聽嫂嫂的這些話,清淺也嘴角抽搐,眼淚在眼眶中轉了又轉,最後還是滾落到兩腮。

  是啊,該有多疼啊!又該有多麼絕望和無助!

  清淺重重吸了吸鼻子,沒有像沈圓慧那般哭得悲切,卻也突然沒了聲音,只摟著嫂嫂,無聲垂淚。

  沈圓慧哭得昏睡了過去,清淺將沈圓慧抱起回房休息。

  當夜,清淺沒有回梅園,幫著綠柳給沈圓慧洗漱後,便盤膝坐在羅漢榻上調息打坐。

  沈圓慧那一番言語,也讓清淺神傷不已,可是她卻不會哭的死去活來,只能慢慢緩解自己的心痛。

  看著沈圓慧即便睡去也依舊在淌淚,還偶爾低喃出大哥的名字,清淺心疼又羨慕,即便在夢中,她好像也沒機會再見到父親和大哥。

  即便清淺守了半宿,沈圓慧還是發了高熱,好在天亮時便退了,只是母親那邊聽聞兒媳生了病,正奔芙蕖園這邊來,清淺叮囑綠柳小心講話,千萬別提去義莊的事。

  又在芙蕖園待了小半日,清淺才回了自己的園子。

  梳洗一番後,清淺捧著熱茶,將展茗叫到眼前,又仔仔細細問了她們昨日去義莊和綠枝家中的詳細過程。

  展茗:「我今日又去了一趟縣衙,那邊仵作已經驗過全部屍體,基本可以確定行兇之人是力氣極小的女子所為,我還是覺得就是綠枝,我推測,她從義莊出逃回到家中尋求幫助,也許是她爹娘拒絕或者其他原因,綠枝便怒殺了家裡人。」

  清淺還是搖頭,「綠枝身受重傷,她能逃出義莊已經不易,跑回十里外的家中,絕無可能,更不用說還有力氣殺人了。」

  展茗想了想,猶豫道:「難道綠枝是有人故意安插進侯府的?結果她相中了晉王,意圖勾引,成了侯府叛奴,她便成了棄子,所以便有人來斬草除根?」

  清淺嘆了一口氣。

  「綠枝是嫂嫂的陪嫁丫鬟,聽說是成婚前幾日臨時挑選的,若是將綠枝安插進侯府,這麼說有點牽強,萬一嫂嫂當初沒選上她呢?此事先不要亂猜了,免得有想法先入為主,影響之後的判斷。」

  說完,清淺頓了頓,最後這句話好熟悉,想起來是程煜說過的,不免蹙了蹙眉頭,自己好像正在逐漸被那個人影響著。

  展茗:「公子,你想到什麼了嗎?」

  清淺這才回神,道:「等等縣衙那邊的說法吧,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找到綠枝。」

  展茗:「公子放心,你吩咐的事我已安排妥當,常管家那邊又特意抽調出幾人在城裡城外的找人呢。」

  清淺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衡兒呢?我要向他問問比武招親的事,具體怎樣安排,什麼流程,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展茗:「少爺沒在府上,聽說和齊王在監工搭建擂台和觀戰台。」

  清淺眨巴眨巴眼睛,這事她完全不知,想不到事情已經進展到搭建擂台這一步了。

  清淺:「擂台搭建在何處?」

  展茗:「擂台搭建了兩處,一處在皇宮正陽門外的空地上,一處在正陽門內。」

  清淺:「為何還建了兩處?」

  展茗:「說是先在門外進行車輪戰,然後取前十,再入正陽門內比試,宮內比試時,皇帝陛下會親臨觀戰。」

  這安排倒也合情合理,不然一大群武藝高強之人湧進皇城,確實隱患重重。

  清淺點點頭,又問:「聽聞已經張貼了比武招親的皇榜出去,那何日開擂,是否也定下了?」

  展茗:「定了呀,因為修建擂台、城內城外布兵排防都需要時間,所以定在了下月初九開擂。」

  清淺:「九九重陽日開擂?」

  展茗:「是。」

  清淺心中盤算,距離開擂還有二十天左右,她若是先去一趟百結城,時間能不能夠。

  清淺問:「展茗,若是按單騎行軍的速度,京城到百結城最快幾日可到?」

  聽清淺這麼問,展茗有點懵,卻還是想了想,道:「若是你我的戰馬,日夜兼程,最快兩天一夜,慢一些四天也到了。公子,你要去百結城?你去那裡做什麼?要買什麼稀缺藥材嗎?」

  清淺沒答,因為她也不能確定到底要不要趁著這個空當走一趟百結城,而且若是去,還是想要帶上程煜一起,因為這位殿下,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清淺總是擔心他在背後會搞出點事情來。

  正在此時,一個丫鬟站在院中高聲稟報,說是高貴妃派人來下懿旨,讓清淺去接旨。」

  平時高貴妃傳旨或是帶話,都是直接衝著母親,今日怎麼需要自己接旨了?

  也沒有多問,清淺帶著展茗來到前院,看到傳旨的公公已經將懿旨放在母親的手中,清淺便沒有現身,而是躲在門後,直到傳旨公公一行人離去,清淺這才現身。

  「母親,何事傳女兒來?」

  清淺上前詢問申屠夫人,抬手直接將懿旨從母親手中拿了過來,顧自展開觀看,原來是讓申屠夫人明日攜清淺入宮問安拜見。

  清淺的將懿旨丟到染姑姑的手裡,不屑道:「多大點事兒還用得著傳懿旨?直接叫小太監捎個口信便行了,弄得這麼大陣仗,也是有點譜子沒地方擺了。」

  申屠夫人嗔道:「瞧你那張嘴,說得什麼渾話,這話若是在外面說,可是犯上之罪!」

  清淺:「明日傳我入宮做什麼,母親您能猜的到嘛?」

  申屠夫人露出了比清淺還不屑的表情,嘁了一聲,道:「要開擂了,提前拉攏拉攏你,也順便看看你的樣貌,是不是配得上齊王。」

  「喲!這是要替齊王盤盤道。」

  說到此處,清淺一臉壞笑,「母親,這三年裡,是不是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活不長久的病秧子?」

  申屠夫人嘆氣,「沒辦法,你根本不在家,為了掩人耳目,只能稱是你重病臥床。」

  清淺忽然打了個響指,「那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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