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猜出真相
2024-09-20 06:22:08
作者: 酒瓶子殿下
聽聞程煜的解釋,申屠衡搖搖頭,「不懂。」
程煜也嘆。
「這就是皇室,一言一行都與『謀權』二字脫不開干係,沒有什麼是純粹的。而且我的父皇,我最了解他,好面子、多疑、總是莫名其妙的不自信,若是他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除了當事者會死,知情者也必死,不然他面子上過不去,斬草不除根,他心頭不安。」
良久,申屠衡嘴咧得像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嘆道:「你們皇室中人真的都很變態啊!」
「嘖!你慎言!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
這時,隔壁殿門開合聲響,二人連忙屏息噤聲,程煜悄聲走到門前,順著門縫見齊王走遠,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申屠衡咽了咽唾沫,也已穩了心神,問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你走什麼走?正事兒一句沒說呢,你走哪兒去?」
申屠衡不滿道:「你不是已經與我斷絕往來了?還有什么正事說,我不想與虎謀皮。」
「申屠衡你年紀不大,腦子就不好使了是吧!斷絕往來的話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答應!」
「你沒答應又如何?不是算計我、還說我是隱患嗎?我才不會與整日想剷除我的人為伍!」
程煜扶額,怎麼就解釋不清楚了呢?
「申屠衡,我對你坦言自己的想法,不是想成為你的敵人,是覺得朋友之間就該坦誠相待,而不是猜來猜去,我以為你一武將,喜歡直來直去,倒是我看錯了你。」
申屠衡不服,「怎麼?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是隱患,是不是你說的?」
「我說的隱患……好吧!我說錯了,我就是想確認一件事,你查的那個烏蟾酥,是否與程氏皇族有牽連,你背後查的事情,可否會在大魏朝堂上攪弄起一番風雲?」
申屠衡頓住,他不確定,但是以父親和大哥的身份來說,若真是被人謀害,怎麼可能會與朝廷完全無干係?
見申屠衡不語,程煜心裡有了數,嘆了一口氣,有些沮喪的坐在椅子上。
看起來申屠衡要查的事,勢必是與皇族有牽扯的。
殿內寂靜片刻,還是程煜先開了口。
「你不說,今日便不能走出這個大殿,不是威脅,是我自己想知道,那毒藥到底牽扯了誰?你自己?你家人?西北軍中的兵將?還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什麼人?」
申屠衡沉默片刻,還是堅定道:「查明真相之前,我誰都不能信。」
「朋友也不能信?」
「一個讓我有來無回的朋友,我能信?」
程煜呵呵苦笑,「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巧舌如簧。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到了,這件事一定會牽扯到皇族。」
申屠衡突然一個轉身,站定到程煜面前,問道:「你為突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前我們合作的不是很好嗎?可以互相幫忙,但是不去碰對方的底牌,為什麼你態度突然變化這麼大?」
程煜抬頭看著申屠衡,眼神複雜,卻不答話。
片刻後,申屠衡忽然驚道:「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程煜搖頭不語。
申屠衡伸手抓起程煜的衣領,將對方從椅子上拎起。
明明比程煜矮了許多,可因為父兄一事急紅了眼的申屠衡卻像個要吃人的狼,衝著程煜露出了獠牙。
不過,申屠衡還是溫和了些,程煜也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眼前的申屠衡樣子很兇,出手也果斷,不過自己打心底里生不出畏懼,反而覺得可以丟個骨頭給對方,讓暴起的申屠將軍先別急著咬人。
「說啊!你查到了什麼!」
「啪嗒」一聲,窗子一聲急速的開合聲後,一柄尖刃抵上了申屠衡的側頸。
「放手!」趙六爻沉聲道。
申屠衡卻連眼珠也沒轉一下,又提了一把程煜的衣領,問道:「查到什麼了,告訴我!」
程煜揮手,示意趙六爻退下。
趙六爻收刃,撤了幾步,卻並沒有離開,而是死死盯著申屠衡的一舉一動。
「你想知道我查到什麼了嗎?」
程煜戲謔地沖申屠衡歪歪頭,然後道:「交換!」
申屠衡沒懂,「交換什麼?」
「你想知道的答案,交換我想知道的答案,公平吧。」
「我說了,我不會說的!」
「那就不說,我也不說!」
程煜掰開申屠衡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又坐下,悠哉悠哉的去端茶碗。
申屠衡怒視著程煜片刻,突然轉身,一個縱身要躍去門口,但還未到門前,殿門便突然打開一道寬縫,兩個黑衣人迎面將申屠衡堵了回去。
此刻趙六爻也加入了包圍圈,三個人將申屠衡團團圍在中間,封了他所有的去路。
在一旁坐山觀虎鬥的程煜咂了一小口冷掉的茶,蹙了蹙眉頭,又啐了出去,然後放下茶碗,看著眼前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心情莫名其妙的有些緩和。
程煜問申屠衡:「識時務者為俊傑,在我印象中,你不是個如此不懂變通的人,你越是如此死咬牙關,我便越是好奇。」
見申屠衡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程煜換了套路,忽然問道:「那毒藥,可有關於你的身家性命?」
申屠衡不語不動。
程煜鬆了一口氣,他申屠衡沒事就好。然後又問:「那毒藥可有關於西北軍兵將?」
見申屠衡還是紋絲不動,程煜點點頭,繼續問:「那毒藥可有關於你的至交好友?」
還是不動。
程煜又細細琢磨了一下,忽然驚問:「不是吧!真的是你家人?是誰中毒了?你母親?你姐姐?總不會是你死去的大哥……」
申屠衡突然一聲暴吼:「你住口!我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不會講!你要殺便殺!」
怒吼著,申屠衡揮掌便向程煜襲來,趙六爻出招阻攔,另外兩名暗衛齊齊出手,又將申屠衡逼退進包圍圈中,三對一的一番纏鬥後,申屠衡落了下風,最後被兩名暗衛反剪了雙手。
沒想到申屠衡會敗北,一定是受刺激過度失了水準。
程煜反覆推敲著到底是哪一個詞讓申屠衡崩潰的,隨後又試探道:「你大哥他……」
「住口!我什麼都不會說!」
這下程煜確定了,卻心中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
申屠衡的大哥申屠沛是與侯爺申屠陽一同戰死在西北疆場的,怎麼會與什麼毒藥扯上關係?
可這其中關聯,程煜稍加思索便能想通。
程煜被自己猜想到的事情嚇了一跳,「呼」的站起身,滿目驚懼地走到申屠衡跟前,一手緊緊按住申屠衡的肩膀,逼視著他的眼睛問:「申屠沛是被毒死的?那侯爺他也……」
「你閉嘴!不許你說我父親,不許你提我大哥……」
聞聽程煜將一切猜中,申屠衡終於崩潰,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整個人也如拆了骨頭一般,癱坐了下去。
申屠衡的壓力太大了,自小憋著一口氣要變強,向父親證明自己,可是沒等到那一天,父親和大哥都不在了,他成了申屠府的天,他又撐不起那麼重的天……
自從知道父兄中毒一事後,他便不得不強裝冷靜,在家裡他不敢哭,在外面他不能哭,甚至對常安都不敢傾訴,因為他申屠衡是家主,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不能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此時此刻,程煜三五句話就從他的嘴裡套出了話,他所有的掙扎和抵禦都無效,申屠衡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連個秘密都守不住!
這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有的委屈、懊惱、憤怒和無能為力一齊湧上申屠衡的心頭,他終於繃不住了。
申屠衡哭得撕心裂肺,架著他的兩名暗衛被他突然爆發的情緒嚇得慢慢鬆開了手。
失去了助力,申屠衡徹底倒在地上,慢慢蜷縮成一團,哭得在場之人都開始難過。
程煜忽然變得有些手足無措,真相已經足夠讓他震驚,加上申屠衡的反應,莫名想到弟弟程煥在母后靈前撕心裂肺哭嚎的情景,他的心也跟著申屠衡的哭聲一揪一揪的痛。
程煜蹲身下去,伸手輕拍申屠衡的後背,本來想安撫幾句,但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在盤算要說什麼勸慰的話,程煜給申屠衡拍背的手一頓,因為申屠衡突然沒了聲音,整個人開始抖若篩糠……
程煜一驚,連忙將申屠衡翻過身子,只見申屠衡像出水的魚,圓瞪著眼睛,一下一下的張合嘴巴,卻似乎沒有空氣被他吸進喉嚨。
一旁的趙六爻也嚇壞了,連忙蹲身道:「主子,小侯爺閉氣了。」
然後也不等程煜說什麼,便將申屠衡抱在懷裡,捶打了幾下他的胸口,見他面色赤紅,已逐漸變紫,趙六爻將申屠衡扶坐起來,單掌運氣,向申屠衡的後背連拍了三掌。
申屠衡終於狂咳出聲,嘔出幾口粘痰,這才終於大口喘過氣來。
見狀,所有人都重重呼出一口氣,程煜此時也已被冷汗濕透了衣衫。
「申屠衡,你要嚇死我嗎?你若是今日死在我眼前,你們申屠氏就絕後了知道嗎?」
程煜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又抬手要給申屠衡擦擦眼淚鼻涕,卻被申屠衡嫌棄地轉頭躲開。
程煜的手剛要抽回,卻被扯住一隻袖擺,然後他袖子上的四爪蟒便掛上了鼻涕。
程煜看看被抹了鼻涕的袖子,問道:「申屠衡,你知道本宮這身蟒衣是用金絲銀線秀的嗎?」
申屠衡還在抽噎,沒說話。
程煜無奈呼出一口氣,又故意東拉西扯道:「這身本宮只能丟了,明明還是第一次穿,怪可惜的。」
見申屠衡的情緒逐漸平復,程煜這才又提起正事:「你不必哭,關於侯爺和世子的事,本宮一定會幫你查個水落石出。」
申屠衡這才抬眼看了看程煜,掛淚的眸子中卻滿是狐疑和警惕。
程煜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便道:「不是為你,是因為這件事若不查明,本宮心有不安,侯爺和世子可以死,但絕不該被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