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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2024-09-20 06:19:43 作者: 酒瓶子殿下

  清淺猛然駐足,卻實在氣不過,只覺得肺都要炸了,剛好門邊桌几上擺著一隻插花瓷罐,清淺一時沒繃住脾氣,橫掌劈去,瓷罐應聲碎裂,瓷片混著花枝嘩啦啦掉了滿地。

  

  「殿下叫衡到底還有何事?」清淺並未回身,只咬牙怒問,可她的背影卻燃氣熊熊殺氣。

  齊王嚇得向後退了一步,頓時噤若寒蟬、不知所措。

  程煜盯著那個被徹底激怒的背影片刻,這才開口道:「飯不吃就罷了,至少把別人送的禮品帶走。」

  說著,把吃剩的雞骨丟到空盤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然後起身,將桌上那包桂花糕拿到清淺眼前。

  「申屠將軍,慢走不送,改日本宮登門拜會。」

  程煜說完,對著清淺挑眉笑笑。

  他這輕薄的表情,更惹得清淺火冒三丈。他哪裡是在對自己壞笑,分明就是在沖弟弟申屠衡拋媚眼!真箇是惹人厭煩的死斷袖!

  想到此處,清淺猛然探手去抓桂花糕,然而出手帶風,程煜察覺不好,連忙鬆手撤步,於是那包四四方方的桂花糕到清淺手裡時,已經成了一包點心渣滓,而且紙包已破了大口子,許多碎渣順著豁口掉到了地上。

  「多謝殿下,禮品臣下就帶走了!改日必會回禮!」

  咬牙說完,也不管是不是在掉渣,清淺單手抓著那包破碎的桂花糕就往樓下走去。

  程煜被剛才的掌風驚得愣了愣神,鼻尖發涼,重重打了個噴嚏,然後揉著鼻子回頭去看齊王,還故意裝傻地問:「二弟,怎麼申屠將軍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難道是飯菜不合胃口?還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齊王氣得發抖,指著程煜的鼻子,惡狠狠地質問:「皇兄今日來此到底為了什麼?你千萬別說為了用膳,我不信!無論你如何討厭我這個弟弟,可如今你失了聖心,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跑來當著眾人的面揭我的老底有意思嗎?難道我倒了、臭了,你就還有機會回到儲君之位?」

  說到這裡,齊王冷笑,「別做夢了!誰會擁護一個在母親孝期內狎妓的不孝之徒?誰會允許自己國家的君王是個斷袖?皇兄,別怪二弟沒有提醒你,若是你安分守己,不再動不該有的念想,興許以後還能有長久的快活日子,否則……哼!」

  程煜轉了轉眼珠,假裝驚慌地問:「二弟此話何意呀?本宮做錯什麼了惹你說出這些悚人的話?」

  「何意?你裝什麼傻?你可知今日本王安排的接風宴,是父皇親口下的聖諭,要辦得體面,不能虧待了申屠將軍,臣弟這才不辭勞苦、不惜倒貼銀子包下這座懷樓大擺筵席,可結果呢?全都被你攪合了!申屠將軍被你當眾氣走,這件事我一定會向父皇一五一十的稟告清楚,皇兄你就好自為之吧!哼!」

  說完,齊王拂袖而去。

  先是高國舅下樓來和眾位官員提前告辭,緊跟著又見申屠將軍一臉怒容的疾步下樓,卻一句話沒說便走了。

  大堂中的眾官員一頭霧水,正在交頭接耳,只見齊王也臉色鐵青的下了樓。

  見齊王也要邁步走出懷樓,兵書侍郎連忙小跑過去問:「殿下,樓上發生了何事,怎麼都走了?這宴席是散了嗎?」

  齊王怒氣沖沖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卻什麼都沒說,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眾人紛紛起身,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這設宴的人和主賓都走了,他們這些陪客還吃不吃?曲兒還聽不聽?一會兒的歌舞還看不看?

  這時候,程煜也從樓上走了下來,見眾人看著自己發愣,思考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嗓子,向眾位官員道:「齊王說了,眾位盡興!他與申屠將軍各自有事要忙,便不陪了,你們繼續!多吃多喝,別怕花銀子!喝多了今晚留宿在南院也可以,全記在齊王帳上!」

  眾官員相互對了下眼色,拜謝道:「多謝殿下,多謝齊王!」

  程煜說完,看了一眼大門,卻轉身往反方向的後門走去。

  清淺一出南院的大門便將桂花糕丟到了牆角。

  她氣呼呼地拍了拍手上的碎渣,遠遠回望了一眼懷樓,回想剛剛看到的奢靡之風,還有長皇子和齊王二位皇室中人噁心的嘴臉,火氣不但未消減半分,反而更加生氣。

  尤其是長皇子對假扮弟弟的自己各種暗損和輕薄之舉,清淺真想一腳把他從三樓上踹下去,然後拿著軍棍狠狠棒打一頓。

  此時天色已經大黑,雖然未到宵禁,可街上行人已經寥寥,倒是還有幾個掌著燈火的小攤和店鋪未收,在街邊盼著還能有客人給今日的生意多添幾個銅板。

  與白日的喧囂大不一樣,此時街上鴉默雀靜,夜闌無聲,偶爾幾聲吆喝並不驚擾月色半分。

  說起來申屠一門守著北疆浴血奮戰幾代人,不過是為了大魏子民安居樂業,為了當年祖父於先祖帝的當廷一諾。清淺獨自走在街上,眼中看到百姓安其俗、樂其業,心頭的暴躁也終於被這平和的夜景慢慢安撫下去,

  拐出街口便進了另一條主街,步行數十步,又轉進了一條寬巷中。

  原本今晚清淺要去牙行一趟,再打聽打聽消息,可是因為突發狀況,她不得不代替弟弟去赴宴,這可耽誤了不少時間。

  然而她剛剛走出巷口,一輛馬車便正正噹噹停在她的面前。

  清淺抬頭看向車前掛的燈籠,無字,不知哪戶富貴人家的雙駒馬車,正在奇怪為何攔在自己眼前,車簾一掀,她最討厭的那張臉便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呦!堂堂申屠將軍怎麼走路回家,沒有騎馬或者乘車嗎?」

  清淺拳頭一硬,而車上的程煜絲毫不察一般,繼續陰陽怪氣地打趣:「哎呀!看起來將軍很喜歡本宮送的桂花糕嘛!才這麼一會兒不見,都已經吃完了。若是將軍喜歡,本宮帶你去認認那家糕點鋪子?」

  說著,程煜還擺了個請上車的手勢。

  清淺沒答話,而是前後左右看過一番,除了程煜、自己和趕車的車夫,確定周圍再沒有其他路人,清淺既沒行禮,也沒問安,而是雙手往後一背,一轉頭,扭身溜溜達達地走開了。

  程煜的嬉皮笑臉僵了僵,扒著車窗探頭出來,抻著脖子對清淺的背影不滿地嚷嚷:「申屠衡你敢無視本宮!你沒看見本宮在同你講話嗎?」

  清淺搖了搖手,喃喃道:「看不見,看不見,天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沒看見。」

  「申屠衡!你給本宮站住!」

  「聽不見,看不見,走夜路不能亂回頭……」

  「申屠衡!申屠淳義!本宮送你回府,你上車來,本宮有正事與你談!」

  然而清淺卻加快了腳步,越走越疾。

  「申屠衡!你裝瞎裝聾是不是?」

  越聽程煜一聲一聲叫弟弟的名字,清淺就越是胃裡翻湧。

  為了躲避魔音入耳,為了儘快躲遠些,清淺走著走著忽然提氣運功,蜻蜓點水般腳底點牆準備越牆而走。

  然而她的身子剛剛騰空,牆頭之上突然迎面撲來一個黑影,黑影手中護手雙刺對著清淺橫空一劈。

  此刻的清淺在半空中無依無靠,可對方出手極快,雖然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但久戰沙場的身體卻已經開始本能的去躲避突襲。

  腰背肌肉猛然發力,清淺在空中一個強制翻轉,不但躲開了對方的襲擊,還順勢曲腿探手入靴口,摸出藏在靴筒內的短刀,在二人雙雙下墜的剎那,清淺反手揮刀砍向了對方。

  此刻同樣在下墜的趙六爻魂兒都要嚇飛了,無論如何沒想到申屠衡身法如此靈活,反擊如此迅速,眨眼間一道寒光便到了自己面前,於是連忙用護手刺格擋,同時猛蹬一腳牆面,借力讓自己儘量閃開這一擊。

  「堂」的一聲脆響,清淺的短刀被護手刺磕開,可趙六爻右臂的衣服還是被劃了個口子。

  下一瞬,二人幾乎同時落地,還沒等趙六爻換過這口氣,只見清淺沾地便起,這次卻並非要越牆而走,而是持刀襲向趙六爻。

  「這也太快了!要死了!」

  趙六爻心頭來不及閃念完,便迅速起身連連後退。可他後退一步,清淺便連追兩步,眨眼間清淺便追到趙六爻身前。

  「是誰說他是馬上武將,平地功夫不如我的啊!」

  趙六爻心中暗暗吐槽,叫苦不迭,可手上卻已經開始接招。

  然而清淺的打法太過剛猛和偏激,只攻不守,但出招奇快,且招招奔要害,逼得趙六爻無力反擊和脫身,只能勉強抵擋。

  眼見著一刀便要刺入趙六爻的左眼,清淺只覺腦後生寒,連忙變招閃躲,待看清了身後偷襲之人,竟然也是一個黑衣人。

  一打二?

  清淺倒是不憷,雖然沒有對付一個那麼容易,可如果對方都是同一水準,兩個也不是完全打不過。

  正在盤算,又一陣衣袂掛風之聲,清淺扭頭,用餘光瞥向身後,這下好了,她被三個黑衣人圍在了中間。

  清淺握刀警覺,眼神掃過三名黑衣人,忽然想起程煜在小街遭截殺的事,同樣是夜晚,同樣是蒙面黑衣人,殺人砸車,連馬匹都宰了,難道是上一次沒得手,這次又來補殺?

  想到此處,清淺長長呼出一口氣,斂了些許殺氣,冷聲問道:「你們和前日的刺客是同夥兒?」

  見三人不答話,清淺以為對方默認,便笑了笑,將短刀丟在地上,指著程煜乘坐的馬車道:「你們要殺的人在那輛馬車上,這次你們出手,我絕不會再多管閒事。至於之前傷了你們的兄弟,還希望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清淺轉身想走,可三人紋絲不動,依然手持兵刃將她圍在其中,絲毫沒有要去殺程煜的意思。

  「你們不去殺他嗎?」

  三人依舊不語、不動。

  清淺思考一下,試探道:「難道……你們這次是沖我來的?」

  「他們當然是沖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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