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清淺一個下馬威
2024-09-20 06:19:18
作者: 酒瓶子殿下
隊伍停在宮門候旨,不多時皇帝宣申屠衡覲見,清淺應召入朝堂回話。
清淺踏入大殿一瞬,引得文官武將連連側目,在場之人皆是眼前一亮,連皇帝也在心中暗嘆這申屠衡長相實在太過出挑。
見清淺行武將跪禮,皇帝竟站起身,像長輩見到十分疼愛的晚輩一般,遠遠做個伸手要扶的動作,慈愛的笑道:「申屠將軍快快請起!」
皇帝這一副做派,好像君臣二人多麼相熟似的,可在場的都知道,皇帝與這位申屠衡是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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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人家申屠衡明明是西北軍少帥,您張口就叫人家將軍是幾個意思?皇帝金口玉言,您這一張嘴,直接把人家申屠少帥降職了。
不過,無人敢挑皇帝的刺兒,將軍就將軍吧,您老叫著順口就行。
「多謝陛下!」
清淺起身,還未站定,只聽有人一聲冷哼,似乎還帶著不滿和怒氣。
皇帝沉下臉,沉聲道:「何人膽敢蔑視朝堂?」
此時,文官一列中走出一人,施禮道:「請陛下恕罪,方才微臣實在氣憤,這才一時失禮。」
皇帝坐回龍椅上,這才問:「陳愛卿,你氣憤什麼?」
那個叫陳祖的言官便高聲道:「啟稟陛下,臣要參奏申屠衡有弒君犯上之心!」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武將手握兵權,本就與皇家關係微妙,尤其申屠家手握大魏朝三分之一的兵力,若是與「謀逆」、「犯上」這些字眼扯上關係,即使無據可證,也會在皇帝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只要皇帝有了疑心,這人早晚是個死。
這罪名安的真是惡毒又沒來由。
申屠清淺乜斜著眼眸瞥了一眼那個陳大人,她不認識,這朝堂中人,她幾乎都不認識。
陳祖繼續說道:「按照律例,若非陛下特許,武將攜帶兵刃和私兵入宮,視為謀逆弒君,雖然申屠家代代為侯,申屠衡如今也有戰功在身,可如此藐視君威,實在太不把皇帝陛下放在眼裡,微臣看不過去!」
這話說的,既給申屠衡安了罪名,又表明自己對皇帝的一片赤誠維護之心,還把自己粉飾得忠正耿直,真是一石三鳥。
清淺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皇帝的反應,見皇帝並不惱怒,眼底還透出一絲得意,頓時就明白了,這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想當年邊境軍報傳來父兄雙雙戰死的消息,侯府上下還未從噩耗中反應過來,皇帝便緊接著一道聖旨,讓申屠衡即刻趕往西北邊境接手父親丟下的西北大軍。
讓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一夕間成為二十萬兵馬的總帥,要他穩住軍心,要他治服兵將,還要他忍受喪親之痛去奪回丟失的城池……做好了是應該的,做不好,申屠家極有可能就此沒落……
清淺心中有些惱,申屠一門忠烈,對程氏皇族忠心不二,自己的叔伯和父兄皆為大魏朝戰死沙場,可換來的卻是自己凱旋而歸後的一個下馬威?!
申屠清淺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真叫人寒心吶!
不過此時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見皇帝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申屠清淺轉過身去揖了一禮,問道:「這位陳大人,恕申屠衡剛剛歸京,見識短淺,請問大人如何稱呼,官居何職,是何品銜?」
見清淺說話客氣,陳祖心中得意,並未還禮,只是回道:「下官陳祖,御史中丞,正五品。」
申屠清淺點點頭,上前一步,摘下懸於腰間的刀,翻腕托於掌心,禮貌問道:「中丞大人,這刀不能入宮是嗎?」
刀已經遞到了陳祖的眼下,只要他垂眸便可看見,可他卻偏偏不給眼神,梗著脖子不屑道:「哼!堂堂申屠侯府的嫡子,難道這點規矩也不懂嗎?何止是這刀,若無陛下恩許,任何兵器都不能私帶進宮。」
「陳大人,您可認識我手中這把刀?」
陳祖冷哼,「申屠將軍玩笑了,本官與你不熟,怎麼會認識你的佩刀。」
若是平日,以陳祖的身份,絕對不敢和姓申屠的人如此講話,可今日不同,有皇帝給他背後撐腰,他無所畏懼。
清淺並不慌張,反而被這位中丞大人的愚蠢給逗笑了,她對陳祖道:「陳大人,您不認識這刀?那晚輩提醒您一聲,此刀名為火雲,乃太祖帝親手打造……」
聞聽此言,陳祖一個激靈,連忙低頭仔細打量,果然,刀鞘雖用紅綢纏裹,但露出的火烈雲紋和刀頭上篆書的「程」字足以證明其真偽。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也是一片譁然,皇帝原本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也僵在臉上。
在場的都是高官重臣,對本朝歷史再熟悉不過。
火雲橫刀,太祖帝親手打造,隨太祖帝征戰十二載,後建立大魏皇朝,太祖帝登帝之日,當殿分封,親手將火雲刀賜予申屠璋——也就是清淺的祖父,並特許申屠氏家主可時時佩戴入宮。
看見陳祖和在場人的反應,申屠清淺十分滿意,權謀之斗她不在行,可也知曉如今申屠氏的處境,不宜鋒芒太露,守拙藏鋒才能保平安,不過,對於直接挑釁申屠家的人,也不能輕易就算了。
腦子裡翻了幾翻後,清淺還是客客氣氣道:「陳大人,若是您確定這刀不能入宮,那您便將它扔出宮去罷,不過犯上之罪,衡不認。」
說著話,清淺還特意將火雲刀往陳祖的手裡送了送。
丟出去?那豈不是等於將太祖帝丟出門去?
陳祖腿一軟,「噗通」便跪在了刀下,嘴裡顫聲說出「不敢」二字。
龍椅之上的皇帝忽然尷尬起來,原本他沒看得起申屠衡,本想先給這乳臭未乾的小子一個下馬威,好為以後給申屠家削權做鋪墊。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毛沒長齊的小子比他祖父和爹都要霸道,雖有特許卻真的敢直接攜刀入宮,還敢與言官叫板,這孩子是真勇,還是真傻?不怕言官們以後給他穿小鞋麼?
皇帝正想著找什麼藉口幫陳祖一把,可清淺卻搶先一步,衝著皇帝雙膝跪地,雙手將火雲刀高高舉過頭頂,垂眸朗聲道:「陛下,請您為火雲刀伸冤!」
這一跪,在場之人都懵了,皇帝也是一愣,疑惑道:「伸什麼冤?」
清淺道:「火雲刀乃是太祖帝遺志,自有程氏帝王的天威,神聖不可犯,不知臣可否說錯。」
這話說的也沒錯,皇帝便微微頷首,不過還是防備著對方有什麼陷阱,便只是小心翼翼道:「倒是不沒錯……」
抓住了話柄,清淺連忙繼續:「臣幼時曾向父親請教,為何要帶火雲刀上戰場,沙場之上短兵刃可討不到便宜,可父親卻說:攜火雲刀上陣,有皇帝親臨西北、與將士們同仇敵愾之意,有皇威浩蕩、天恩護佑,西北軍自然士氣永振、戰無不勝。」
原來是想拍馬屁啊!皇帝勾了勾唇角,仿佛看透了這毛頭小子的伎倆,便順著對方的話道:「侯爺所言不假,不過這與你方才喊冤有什麼關係?」
「今日臣帶火雲刀上殿,因為西北之戰能大獲全勝,皆因陛下您明君聖恩,承先祖遺志以火雲刀親征沙場,天威懾敵,皇恩浩蕩,故而西北之戰大勝,當今陛下您當居首功。臣與眾將士不敢搶功,所以受眾將士之請,特帶刀上殿,請陛下為火雲刀立首功、加封賞,也奏請陛下,將陛下自己的隆恩澤世之功樹碑立傳,以示千秋!」
雖然明知是馬屁,皇帝卻聽得莫名舒適。
說到此,清淺頓了頓,偷眼瞧了瞧皇帝,又瞥了一眼跪在旁邊的陳祖,這才用委屈巴巴的口吻繼續道:「可陳大人似乎不太同意呢,還要將火雲刀丟出去,臣實在是為火雲刀委屈,更為陛下叫冤!」
陳祖早已經慌亂,連忙大聲分辯:「我未曾說過要將刀丟出去!好你個伶牙俐齒的申屠衡,分明是在顛倒黑白!火雲刀是太祖帝所賜,和當今陛下有什麼關係?你說是替當今皇帝陛下親征,可有陛下手諭……」
話沒說完,陳祖自己就閉了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掉進了對方的圈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砸落在地。
太愚蠢了!太祖帝的遺志怎麼能與當今皇帝沒關係?而且人家申屠衡明明是在給皇帝身上掛功勞簿,你卻拆台……唉!短短几句話,全是破綻。
窮寇莫追,再深究就要打皇帝的臉了,清淺點到為止,雙手捧刀跪著,不再講話。
高高在上的皇帝越發看不透,申屠衡小小年紀就敢當殿詭辯,還赤裸裸的拍馬屁、抖機靈,是太過單純了,以為別人都看不透他那點小伎倆,還是在故意賣蠢?
皇帝心下思忖,陳祖又開始大喊大叫。
皇帝又看看陳祖,越看越不順眼,原本就是要給申屠衡一個下馬威而已,這姓陳的上來就給申屠衡扣個弒君犯上的大帽子,若是如此簡單便能處置了申屠侯府,自己又何必在一個臣子面前虛與委蛇,這陳祖真是不堪大用!
皇帝一個眼神制止了陳祖,旋即對著清淺笑道:「申屠將軍一路辛苦,先行回府休整,想必多年未歸,你也十分想念家人,趕緊回去給你母親請安吧!」
清淺看看身邊的陳祖,還是磕頭問道:「陛下,陳大人狀告末將弒君犯上一案如何說?」
皇帝無奈,自己的意思很明確,不相信陳祖的參奏,可這申屠衡卻犯起了犟。
在大魏朝,言官參奏官員從不需要有證據,只要有懷疑、有道理就夠了,所以為了不惹一身騷,少有人敢與言官當面叫板,尤其是常年不在朝堂的武將,更不會給自己後背留一隻冷箭,可這申屠衡……真勇啊!
既然被問到了腦門兒上,皇帝只好揮手道:「陳祖誣告肱股之臣,離間君臣關係,攪亂朝綱,先收監天牢,擇日交由大理寺審判!」
陳祖一聽被嚇得抖若篩糠,大喊著「求陛下開恩」,還是被殿前武士拖了出去。
清淺叩頭謝恩。
皇帝擺擺手,「擊退西懷一戰,申屠衡與眾將士當屬首功,你們也不必推辭過謙,你剛剛歸京,還需修整,擇他日另行封賞,先退下吧!」
清淺謝恩退下,等出了大殿,快步走下漢白玉台階,再回身看不到正殿的門,清淺這才仰天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這時,一個小太監走過來施禮道:「申屠將軍,請隨奴婢這邊走。」
以為小太監要為自己引路出宮,清淺沒做多想,點頭客氣道「有勞公公」,便跟隨在小太監身後。
左拐右繞,穿過四道門後,清淺終於察覺不對,這條路不是她來時的路,而且辨別一下方向,自己好像在往內宮方向走。
清淺猛然駐足,警惕的來回掃視這條巷道,確定沒有埋伏,這才冷聲道:「這位公公,這不是出宮的路吧,你要帶我去哪兒?」
聞聲,小公公也已停步,陪笑施禮,「將軍恕罪,這確實不是出宮的路,是我們家殿下想見您。」
清淺皺眉,「殿下?哪一位殿下?」
「是我!」
隨著應聲,一個人影從落地宮燈後面閃身而出,那人揮退小太監,人也已經來到了清淺面前。
聽聲音有三分耳熟,清淺聞聲看向來人,只見對方身穿金黃色皇子朝服,繡九蟒,飾東珠,一雙丹鳳眼傲氣又犀利,好一副皇家氣派。
這人看起來十分眼熟,清淺回想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抬手指著對方,驚訝道:「是你!你竟是皇子!」
不等清淺從震驚中徹底反應過來,程煜猛然擒住她抬起的手腕,緊跟著又逼近半步,居高臨下逼視清淺的眼睛,冷聲質問道:「申屠將軍,你昨夜無召入京,到底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