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歡

  程瑜回辦公室的休息間換了身衣服。

  玫瑰紅長裙。

  這樣熱烈的顏色，她很少穿。

  但今晚不一樣，有人惹了火，就該燒燒身。

  臨走前，程瑜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鎖骨，又搭配了條項鍊。

  細細的鏈條上嵌了水鑽，在燈光下發出晶瑩璀璨的光，將那道頸線修飾地越發曼妙而勾人。

  上了車後，程瑜直接忽略掉裴錚打來的電話和微信消息。

  路上寧也一直在催促。

  【到哪了？再晚些韓江該睡了，就看不到我的朋友圈了】

  

  程瑜問過司機後，回覆：

  【還有一個路口】

  說是派對公園，其實就是一家以派對為形式的酒吧。

  程瑜下了車，看到不遠處的寧也正在門口站著，就走了過去。

  「怎麼在外面？」

  「可算是來了。」

  寧也趕緊拽著程瑜往裡面走，「我在這兒等你呢，看不出來？」

  「你看我信嗎？」程瑜看著她這明顯做賊心虛的模樣，「分明是你自己一個人不敢進。」

  寧也死不承認，「我有什麼不敢的？一會兒就把他們這兒上得了台面的全點了！」

  ……

  穿過門前的小廊道後，先進入的是外吧，弧形的調酒台邊已經圍坐了不少人。

  勁爆的舞曲從內吧傳出，隔著一扇玻璃門，能窺見裡面跟著樂聲晃動身體的人群。

  寧也推開了那扇門。

  喧鬧的聲浪立刻撲了過來，讓人的鼓膜跟著一躁。

  DJ台前的長條形舞台上站了幾個男人，穿著清涼，舞姿極盡妖嬈，寧也顧不上多看，直奔前台。

  十分鐘後，豪華包廂里，寧也和對面一排眉清目秀、嬌羞不已的年輕男孩尷尬地對望片刻，問：

  「你們就是這裡的王炸組合？」

  「是啊，」領頭的男孩笑嘻嘻道：「唱歌跳舞樣樣在行，您不滿意嗎？」

  「也不是不滿意，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寧也看向程瑜，「你說呢？」

  程瑜低頭抿了口酒，忍著笑不說話。

  「放心，我們都成年了。雖然您兩位這樣的客人很少接待，但有錢就是爺，我們肯定能哄得兩位開心。」

  說完，有幾個男孩很快湊到寧也和程瑜面前，聲音軟的能滴出水來。

  「姐姐，要不要聽我唱個小曲……」

  「想玩點什麼呀姐姐？」

  「這都什麼路子？」寧也嚇得跳到沙發上，雙手慌亂地甩了幾下，「退！」

  程瑜笑倒在一旁，問：「這就是你千挑萬選出來的寶地？」

  「我的攝影助理說這裡是世上最快樂的地方，我他媽信了他的邪……」

  最後寧也挑挑揀揀，只要了兩個人，一個留在包廂，另一個到門口望風。

  她一邊發朋友圈一邊心痛道：「以後歡都就是我心中娛樂場所的純元皇后，這些後來的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程瑜看向站在房間內的那個男孩。

  體格雖然稍顯健壯，但依舊有種說不出的……嬌弱。

  是時間長沒出來玩，大家的審美都變了嗎？

  寧也拿起桌子上的撲克牌，指著男孩說：「你過來，一起斗個地主。」

  「順便給我點首《好運來》。」

  喜慶的背景音樂響起的時候，程瑜收到了裴昭發來的微信消息，一番東拉西扯後，她看出來了他的目的，直接把地址發了過去。

  發完，程瑜忽然想到，裴昭有可能也沒說實話。

  租房時他說是親戚的房子，但現在看來，八成就是裴錚的。

  因為上次裴錚留宿時，明顯比她還熟悉房子的布局設計。

  程瑜被這兄弟倆氣得哭笑不得，可又不捨得責怪可愛的裴昭，乾脆把這筆帳一起算在裴錚頭上。

  收到程瑜的地址後，裴昭先是自己搜了下這個酒吧，才轉發給了裴錚。

  【哥，程瑜姐姐怎麼會去這種地方？】

  等紅燈的時間裡，裴錚看了眼手機，上面是裴昭發來的搜索截圖。

  他放大了那張圖片，在看到與酒吧相關的標籤時，眉頭不自覺皺起。

  她什麼時候發展出了這種愛好？

  綠燈亮了，裴錚想到程瑜最後發來的那句話，車開到快飛起，心也又慌又亂。

  本想找個時機坦白的，沒想到會被提前發現。

  該怎麼解釋好呢？

  ……

  半個小時後，裴錚把車停好，剛到酒吧門口就碰到了韓江。

  他看起來更生氣一點。

  裴錚把人叫住，猜著寧也可能也在這裡。

  「你也來找人？」

  「對。」韓江將圍上來的酒保一把揪起，問：「二十分鐘前，有沒有兩個女顧客點了單？」

  韓江的體格一看就很能打，酒保嚇得縮起脖子，指了指右側的通道，說：「VIP大包，101號房。」

  「還大包？」裴錚跟著韓江往裡走，「她倆挺能點啊。」

  經過通道的時候，無可避免地碰到幾個男侍應生。

  韓江察覺到那些人的視線都快黏在他和裴錚身上了，疑惑地看回去時，有人沖他拋了個媚眼。

  「……有病吧？」

  「他們怎麼那種眼神看我們？」韓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他讓我覺得，我好像沒穿衣服。」

  裴錚想起截圖上那些關聯標籤，沒好意思跟韓江說實話，「找人要緊。」

  ……

  包廂里，寧也和程瑜的地主正斗到興頭上，聽到門外望風的那個男孩匆匆忙忙進來報信道：

  「姐姐！有……有兩個大帥比過來了！感覺有點凶。」

  「兩個？哦，那不用管。」寧也被貼了滿頭的紙條，想著韓江過來應該是一個人，就沒放在心上。

  程瑜也一樣，以為他倆就算是要來，也是前後腳過來，不會碰到一起。

  男孩見她倆不在意，就紅著臉，又出去看了。

  沒過一會兒，一串細細的「啊啊啊」的叫喊聲響起，包廂的門被一腳踹開。

  寧也和程瑜同時往門口看去。

  韓江像拎鴨子一樣把門口那個男孩拎起，丟在沙發上，寒著臉看向被紙條糊了滿臉的寧也。

  音樂聲和出牌聲戛然而止。

  意料中尋歡作樂的場面沒有出現，裴錚和韓江一起看著手裡還拿著牌的程瑜和寧也，一同陷入了沉默。

  很快，畫風突轉。

  這兩個男孩一起湊近韓江和裴錚，有拉著胳膊的，有去摸腰的，甚至還直接往懷裡靠。

  「哥哥也是來玩的嗎？」

  「需要陪酒嗎？」

  裴錚早有準備，躲得很快。

  韓江則是完全懵了，被摸了幾下才反應過來，擰著這兩個男孩的胳膊將他們甩到一邊，又羞又惱地問：「你們什麼業務？連男人也搞？」

  「這裡是gay吧啊，業務當然是……」

  程瑜和寧也手中的牌嘩嘩掉了一地。

  貴賓包廂隔音極好，此時此刻，房間十分安靜，只有頂上的燈旋轉著投出一道道光束。

  「他媽的……都給我讓開！」寧也扯掉臉上的紙條，幾步衝到韓江面前，一把護住。

  「搞了半天，你們居然都是『姐妹』？」

  「怪不得一進來就覺得不對勁，看什麼看？還不走！！！」

  把這倆男孩趕出去後，寧也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程瑜，沖她使了個眼色。

  程瑜瞭然，起身。

  經過裴錚時，她甩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很快出了包間的門。

  裴錚準備跟著出去，沒想到韓江先他一步走到了門口。

  寧也沒能拉住他。

  今天真夠熱鬧的。裴錚這麼想著，攔下韓江，用力把人塞回去，關上了門。

  寧也怕韓江再離開，先發制人，將他推倒在沙發上。

  「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過來幹什麼？」

  韓江低下了頭，不看她，也不說話。

  無聲僵持片刻後，寧也抬起腿，一腳踩在韓江的肩膀上，高跟鞋的鞋尖抵上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抬起。

  那濃黑的眉下，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眼。

  視線相觸後，韓江唇輕輕張了幾下，卻沒能發出任何質問。

  寧也突然有些心疼，俯身用手指滑過他的眼角，最後一次解釋，「那個模特，我和他沒有聯繫，密碼是真忘了改。」

  韓江胸口起伏著，隱忍多時的情緒幾乎就要衝破那層薄薄的皮膚。

  難以挑明的自卑夾雜其中，碰撞著，撕扯著……

  試圖讓他看清楚，他在這段關係里是多麼地沒有安全感，又是多麼輕易地被她牽動。

  沒有等到韓江開口，寧也細長的眉攏起，失了耐心，腳下用力。

  鞋跟在他肩上扎出個小坑，衣料皺在一起。

  「不疼嗎？你倒是吱一聲啊！」

  寧也還要再說點什麼，小腿一緊，另一條腿也被抬起，整個人倒在韓江身上。

  局面逆轉，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到了柔軟的沙發里。

  韓江炙熱的吻落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