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行樂

  「你怎麼把他惹生氣了？」

  「我說……我想睡他。」寧也把臉埋在程瑜肩膀上，她說話向來大膽，這會兒喝醉了更是肆無忌憚。

  「他是你的保鏢。」程瑜忍不住提醒，「你這屬於職場性騷擾，他確實應該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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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嗝，又不是不給錢。」

  「他明明那麼缺錢，要給弟弟治病，嗯……可他說他不要錢，那你說他要什麼？」

  「我看不懂他……」

  「看不懂就別看了。」程瑜嘆氣，「這件事是你的問題，跟他好好道歉吧。」

  寧也意識不清地胡言亂語，「男歡女愛，及時行樂有什麼錯？他天天清醒克制著，也不怕……啊，憋死。」

  話題漸漸偏離軌道，程瑜連忙捂上寧也的嘴，扭過身才發現裴錚和陳禮正在幾米外抬頭看星星。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退開的。

  其實寧也一直有斷斷續續地透露出她和韓江的一些事，但也沒有說很多。

  程瑜只是大概知道，她後面漸漸對這位寡言少語的帥保鏢產生了些想法。

  但寧也在處理男女關係上一直遊刃有餘，從來沒見她為誰買過醉，更別提如今這副痛哭的樣子。

  程瑜漸漸明白，她這次是走了心卻不自知。

  寧也哭了一會兒後，忽然摸了摸肚子，說：「還、還沒吃飯。」

  程瑜只好看了看裴錚和陳禮，問：「你們吃過了嗎？」

  陳禮冷冷地哼了一聲，「路過就被她抓住了，哪來得及吃？」

  程瑜把寧也往懷裡摟了摟，說：「那一起吃個飯吧，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

  陳禮沒說話，裴錚倒是點了點頭，「走吧。」

  也沒有精力多找了，幾個人進了路邊不遠處的一家壽司店。

  點好套餐後，程瑜看向身邊的寧也。

  她哭過之後是過分的安靜，整個人像突然泄了力，一言不發。

  臉色酡紅，能看出來喝了不少酒。

  陳禮看了她一會兒後，瘸著腿起身，再回來時手裡端了杯蜂蜜水。

  程瑜暗道這小孩心思還挺細，接過他遞過來的蜂蜜水，扶著寧也喝了大半杯。

  裴錚瞧著陳禮的動作，想起了件事，問：「聽你爺爺說，你小時候很喜歡去寧家玩兒，那應該認識寧也？」

  陳禮偏過頭，語氣不是很好，「我不記得。」

  裴錚笑問：「不記得？那在街邊看到她被人騷擾，你受著傷還跑那麼快？」

  陳禮有些煩躁，「我助人為樂不行？」

  裴錚沒再搭理他了。

  說是餓了，但壽司端上來後，程瑜餵寧也吃了幾塊三文魚壽司，她便腦袋一歪，伏在桌面上睡了。

  程瑜看著她瘦弱的脊背，有些心疼，便脫了自己身上的女士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裡面穿的是件抹胸長裙。

  肩頸瑩白，便襯得鎖骨上的那點紅有些顯眼。

  裴錚目光定在那處，幾秒後又收回。

  程瑜是真餓了，吃了半盤壽司後，又點了份章魚小丸子。

  甚至還不顧裴錚的勸阻，要了份海鮮炒飯。

  最後，她在裴錚和陳禮驚訝的目光里，把那盤炒飯吃完了。

  裴錚笑著倒了杯水遞過去：「趕緊潤潤肚子吧，全是乾的。」

  程瑜接過，一口氣喝完。

  壽司店對面的那條街，是城區規劃後唯一沒有整改的街區，還保留著時代的縮影，現在已經成了出了名的特色小吃街。

  這會兒才八九點鐘，正是熱鬧的時候，能聽到從店外傳來的各色叫賣聲。

  程瑜沒怎麼來過這片，眼睛看著窗外，有幾個網紅模樣的人站在街邊凹造型，三四個攝影師在圍著她們拍照。

  沒多久，寧也就被吵醒了。

  在又吃了一盤壽司後，神智稍有清醒，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沒人接。

  然後又打開微信，一頓噼里啪啦打字後，把手機丟進了包里，轉頭對程瑜說：

  「蹦迪去嗎？」

  程瑜低頭看著自己的長裙和高跟鞋，問：「你看我穿的像是能蹦起來的嗎？」

  寧也又說：「那再找個地兒陪我喝點，現在醉勁兒下去了，就挺沒意思的。」

  「行，一會兒找個清吧，隨便喝兩杯。」

  程瑜一邊通知司機先離開，一邊想著，自己學不了開車真是把公司的司機折騰夠嗆。

  發完後，又抬頭看向對面桌上的兩人，問：「你們去不去？」

  裴錚嗯了聲，「喝完送你們回去。」

  「清吧有什麼好玩的？」陳禮抬頭，「我不去。」

  寧也這才仔細打量了陳禮一眼，瞧著是眼熟，但腦子還有些混沌，想不起在哪見過，便不再多問。

  陳禮見寧也沒什麼反應，一副完全忘了是如何對他上下其手的模樣，稍有些羞怒。

  扔下一句要找朋友玩就離開了。

  門口裝飾的小燈籠被他撞得左右搖擺。

  裴錚懶得追，淡定地打開微信聊天框。

  【12點門禁，回不來就別想解銀行卡。】

  寧也把衣服還給程瑜後又掏出手機低頭看著屏幕，上面是她發給韓江的一番道歉和解釋。

  他沒有任何回復。

  真是個死悶的，油鹽不進。

  想到自己何曾這樣低聲下氣地哄過男人，寧也不禁怒火中燒，又發了一句話過去。

  【裝死不理我是吧？那我找別人了！】

  程瑜的外套還沒來得及穿上，就被寧也扯著胳膊踉蹌著出了壽司店。

  走進美食街後，各種食物的味道便裹著小商販的叫賣聲撲面而來。

  地面坑坑窪窪，還積了一些白日裡的雨水。

  程瑜穿著高跟鞋，扶著寧也走路的時候自己也走得不太穩。

  在即將踩入水坑時，身後忽然伸出一隻胳膊，輕輕抬著她的手肘，將她的身形穩住。

  溫熱的掌心包裹著肘骨，隨著她的走動不時相撞、摩擦。

  程瑜覺得有點癢，便翻動了下手臂，把他的手指拉下，反手扣住。

  耳側傳來裴錚的一聲輕笑。

  他的五指再次悄然張開。

  如同上次酒吧里那個微醺怦然的夜晚。

  但稍有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將她作亂的小手包住，而是一點點穿過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蒸蒸的熱氣從路邊的攤位上不斷升起，路燈將三人的影子拉得斜長。

  在這熱鬧又有些擁擠的長街里，程瑜聽不清周遭的聲音，只覺得手指上好似纏上了藤蔓，連著她那顆心，一起收緊。

  寧也渾然不覺身旁兩人的暗度陳倉，在暈頭暈腦地走了十多分鐘後，忽然看見街邊的燒烤攤上，有道熟悉的背影。

  韓江和三三兩兩的男人圍坐在露天的攤位前。

  他低著頭，手機屏幕發出的光罩在臉上，五官輪廓是刀削般的硬朗。

  面前的肉串一口未動，酒倒是喝了不少。

  有人看到氣勢洶洶衝過來的寧也，捅了捅韓江的胳膊。

  「江哥，你那位大小姐過來了！」

  聞言，韓江回頭看，在與寧也視線相撞的瞬間收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