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講情面

  【程總，錢已到帳。】

  程瑜把這條消息看了幾秒，慢慢回復趙雍。

  【再差幾分鐘，你的小別墅就保不住了。】

  自魏觀發了那一通質問後，會議室里有輕微的騷動，細碎的低語隔著耳機傳來，讓程瑜聽得窩火。

  她重新看回手機屏幕。

  「我以前總覺得你們是我的員工，就要盡我所能，給你們最好的條件。與你們相處的過程中，也一直沒什麼架子。」

  「可我現在才發現，縱下的後果就是蹬鼻子上臉。你們中的有些人，顯然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也忘了當初我是如何一步步把你們提上來的。」

  「不管今天有沒有籌到資金，我也算是在為你們、為公司奔波，其他人怎麼看我的笑話，我無所謂。可你們是站在什麼立場上對我冷嘲熱諷？」

  程瑜極力壓制著怒火，不願把話說得太難聽，但連著幾次會議，這些人完全沒有要收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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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不必再講什麼情面。

  程瑜吩咐人事經理：

  「剛才說我沒用還壓榨人的那個，孟宇是吧？開了，做好賠償。」

  孟宇聽到後，立刻嚷嚷了起來：「為什麼開除我？怎麼了？還不讓人說了！都知道公司帳面上沒……」

  程瑜冷笑，「現在錢已經到帳了，下個月不僅能開得了工資，就憑營銷部如今的業績，下個月全體發獎金也是能的。」

  「但這他媽跟你屁關係也沒有，趁早給我滾蛋！」

  程瑜發的這通火很有效果，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孟宇得知還有獎金，立刻又換上諂媚的語氣，「程總，您聽我解釋，我剛才只是……」

  「只是你奶奶個腿兒！」趙雍眼疾手快，把人踢了出去。

  「還有你，魏觀。」程瑜矛頭調轉，火力十足，「你的賣身契已經在走流程了，今天就能簽上。」

  「我敬你是個人才，才費了這麼大的勁想要留下你。」

  「但我行事磊落，絕不干強人所難的事，之前說要強留你也是開玩笑的。」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死了跳槽的心，老老實實跟著我干，不出兩年，我一定能從宋家手裡奪回以前的市場份額，一雪前恥。」

  「第二，繼續拽得二五八萬，不服管教。那合同也不必簽了，你今天也一塊滾！愛他媽去哪就去哪！」

  正罵著，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程瑜回頭，看到陳文友在管家和秘書的陪同下過來了。

  迎面撞上後，程瑜從椅子裡起身，有點不好意思地向陳文友打了招呼。

  陳文友笑著問：「在忙什麼呢發這麼大火？」

  程瑜平復了下心情：「開會，說資金的事，順便開了個不服管的員工。」

  陳文友一聽，樂了，「看來我昨天教你的向下管理你是聽進去了。」

  「這世上的人才啊千千萬，不服就得換。」

  程瑜氣消了點，跟著點頭，「您說得是。」

  聊了幾句後，手機里傳來趙雍興奮的聲音。

  「陳董啊！您好您好，好久不見！」

  這一聲給程瑜嚇一跳，心想你趙家跟陳家八竿子打不著，哪門子的好久不見。

  只是還沒來得及關掉會議，陳文友就從手中接過了手機，對著會議室的眾人打了招呼。

  「各位上午好。」

  程瑜瞄到視頻畫面中，員工們都驚得張大了嘴巴，在慌忙向陳文友問好的同時，紛紛伸長了腦袋，來確認鏡頭前的是不是陳文友本人。

  「程總搬來的救兵……不會是陳董吧，我的天！」

  「這哪裡是搬的救兵，分明是搬了座大佛。」

  「陳董撈撈，有救了有救了……」

  房地產大亨蒞臨會議室，小廟蓬蓽生輝，眾人都激動到有點不知所措。

  除了趙雍。

  他積極地同陳文友攀談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倆人很熟。

  陳文友被趙雍幾句話逗得哈哈大笑，不知不覺間倆人竟然還聊了有五六分鐘。

  最後以陳文友同意帶趙雍來打高爾夫球結束。

  程瑜不得不承認，趙雍真是有點社交技能在身上。

  陳文友臨走前，還對著會議室的所有人表示了鼓勵，要好好拿下崩雲，並透露成功的話後期綠森說不準會和弘業有更大的合作。

  把眾人說得熱血沸騰的。

  「你繼續忙吧。」陳文友笑著把手機遞給程瑜，走了兩步後又折回來，說：

  「那個誰，哦對，趙雍！以後出門談生意得帶著他，嘴皮子比你利索，臉皮也夠厚，你們配合好，能成事！」

  到這一刻，程瑜心裡的窩囊氣算是散盡了，也笑著答應下來：「好，我聽您的。」

  等陳文友離開後，程瑜重新看向手機。

  七嘴八舌議論著的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程瑜腦海里閃過那句老梗——是不是不發火就把人當傻子啊！

  果然，發火雖傷身但有用。

  她掃過每一個人的臉，緩慢而堅定地說：

  「有了資金後，我們就迎來了新階段。」

  「後期公司的人事會經歷一番大調整，有能力者居上。」

  「會議場上永遠歡迎不同的聲音，但杜絕無腦噴。今天孟宇的事，我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願意拼一拼的留下，不願意的今天就可以和人事提離職。」

  「今天就到這，散會。」

  其他人基本都已經退完，程瑜準備關閉會議，沉默許久的魏觀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等等，我有話要說。」

  程瑜：「說。」

  魏觀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疑惑。

  「你為什麼讓我滾？我不是已經讓你認真搞事業不要度假了嗎？」

  程瑜愣住，琢磨了會兒後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他盡到了一名忠臣的本分，勸諫了她這個荒廢度日的昏君早日回歸正途。

  「我還提醒你不要被直播收入表象迷惑。」

  「催錢不是應該的嗎？不催你催誰？我又拿不出那麼多錢。」

  「都這樣了你還罵我？」

  程瑜一時語塞。

  已經準備好的滿肚子對噴素材忽然化成了個悶屁，悄無聲息地放了出去。

  不對勁。

  怎麼從他嘴裡聽出了一絲委屈的味道？

  這是什麼新型的吵架套路嗎？

  程瑜皺眉問：「別搞這些花里胡哨的，說重點，以後能不能忠心耿耿地跟著我干？」

  魏觀：「你先說你以後能不能都來嘗一嘗新品，你味覺很靈敏，我把你放在眼裡。」

  程瑜：「……我謝謝你。」

  魏觀繼續說：「跟你可以，我就那一個要求。」

  那還挺好滿足。

  程瑜說：「行，我答應了，簽合同去吧。」

  「好。」魏觀這才退出了會議。

  程瑜重新躺回椅子中，整個人身心俱疲，就看著亭子前方曲折的迴廊發了會兒呆。

  足足坐到中午，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山上的氣溫稍低，程瑜午睡完醒來，覺得有點冷，就去翻了翻昨晚前台送來的衣服。

  都是新的，吊牌還沒拆。

  風格都是偏溫柔甜美的，跟她平時的輕熟風有很大不同。

  程瑜挑挑揀揀，忽然看到一身泳裝。

  她這才想起，前台之前提到這裡能泡溫泉。

  反正現在最大的資金問題已經解決，等有空了去泡泡也行。

  又翻了一會兒，程瑜勉強找到一件針織衫套上，出了門。

  沿著迴廊路過裴錚房間時，看到他正戴著VR眼鏡，對著牆面揮動著手臂。

  幾分鐘後，裴錚摘下VR眼鏡休息，把站在露台窗外偷看的程瑜抓個正著。

  他打開露台的門，靠在門邊看她。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