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走

  程瑜一把抓住裴錚的手腕，奪過了他手中的那杯可樂。

  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程瑜解釋：「剛才……有隻小飛蟲掉進去了，我給你換一杯。」

  裴錚看了眼自己杯沿那隱隱的口紅印，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笑了一聲，「好，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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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插曲過去後，眾人的話題漸漸移到了其他方面。

  程瑜一邊吃一邊聽他們說話，得知裴昭的這兩個同學是兼職主播，最近和品牌方鬧了點矛盾。

  剛好寧也的攝影工作室也碰到了一些奇葩品牌，幾個人圍在一起好一頓吐槽。

  程瑜抬頭，對著那兩人打量片刻，又看了看在一旁也同樣說個不停的裴昭。

  三人的外形確實是不錯的，做主播有優勢。

  要是能挖來用就好了。

  培訓一下應該不會太差。

  想得太入神，程瑜沒能聽到對面裴昭的高聲提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裴錚的手臂已經擋在了她臉前。

  裴昭的同學丟肉片丟得太急，滾燙的湯底濺了出來，幾乎就要落到她臉上，還好被裴錚擋下。

  他的胳膊上濺了一串紅油，燙得皮膚都有些腫了。

  那同學也是嚇壞了，連連道歉。

  「沒事，以後小心點。」裴錚拿過紙巾隨便擦了兩下，起身，「你們先吃，我去沖一下。」

  程瑜趕緊跟著一起離開了座位，「我去要些冰塊過來。」

  等程瑜在洗手池邊找到裴錚時，他已經沖好了，剛才還只是泛紅的點點，已經有要變成水泡的趨勢了。

  程瑜把冰塊按在他的小臂上，心情有些複雜地說：「謝謝。」

  這個過道有些窄，時不時有人過來洗手，程瑜只好把裴錚往一邊推了推。

  本就不寬敞的空間，再次被壓縮，顯得有些逼仄。

  程瑜垂眼，看到他乾淨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搭在她的小臂內側。

  這樣近的距離下，她才發現他的小指上紋了一圈字符，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紋了戒指。

  這是什麼？

  都紋到手指上了，該不會是白月光名字的縮寫之類的東西吧？

  程瑜努力辨認著，發現這符號自己根本看不懂。

  「看什麼呢？」

  直到裴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程瑜才意識到自己為了看清楚他小指上的符號，不知不覺中竟然離他這麼近。

  一抬頭，猝然對上他漆黑的眼。

  昏暗燈光的籠罩下，他的臉顯出一種與平時的散漫不同的深沉來。

  像漂浮的海浪歸於靜謐，輕易就能將人裹挾。

  程瑜有些不自然地鬆開手，低頭查看他的傷勢。

  紅腫是退了，但被燙到的皮膚已經隱隱有些發皺。

  「你先回去等我會兒，我去外面給你買燙傷膏。」

  程瑜說著就要出去，裴錚握著她的肩膀往座位的方向拐。

  「沒什麼事，不用麻煩了。」

  等兩人再次回到座位，程瑜看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個人，正熱情地與寧也攀談著。

  寧也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

  走近了才發現這人是宋家那個煩人精——宋時雨。

  她正鬧著寧也詢問寧緒接下來幾天的行程。

  「你既然都能打探到我的行蹤，怎麼會不知道我哥的？」寧也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語氣很不耐煩，「再不滾我可就要上腳踹了。」

  宋時雨這才不情願地起身，在看到身後的程瑜和裴錚後，立刻又換回趾高氣揚的模樣。

  「聽說你最近在籌錢？」

  程瑜輕輕皺了眉，問：「魏觀和你說的？」

  宋時雨嘲笑道：「哪裡用得著魏觀來通風報信？反正過不了幾天他這個人以及他手上的專利，都會落到我們手中。」

  程瑜聽出了她話里的玄機，壓下情緒，開始套取信息，「你就不怕信息有誤？」

  「笑話，你們自己……」宋時雨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差點交了底，只得找補了一句，「想讓你籌不到錢的人多了去了，你恐怕都想不到這些人是誰。」

  說完，她又看向程瑜身旁的裴錚。

  這個人的臉和身材是真不錯，只可惜沒什麼前途。

  要不是因著要和寧家攀上親戚，還真想把這人收入囊中。

  宋時雨想了想，把自己的名片遞到裴錚面前。

  「既然都是做助理，不如做我的？」

  「我給的不會比劉煜少。」

  裴錚還沒來得及作反應，裴昭倒是急匆匆地從座位上起來，接過那張名片扔到地上。

  「你知道我哥什麼身價嗎你就敢買？」

  「上次還罵我哥是窮酸鬼，這會兒又找上來做什麼？」

  宋時雨氣結，猛地推了裴昭一把，拎著包離開了。

  裴昭趔趄一下就要砸到程瑜身上，裴錚拽著他的衣領，穩住了他的身形。

  因為宋時雨的攪局，氣氛被破壞掉，程瑜已經沒心情繼續吃飯了。

  不過她的話倒是很有用，至少讓自己知道了公司有內鬼。

  可會是誰呢？

  幾個部門經理的臉一個個從腦海閃過，程瑜蹙眉思考了一會兒，依然沒有頭緒。

  這些人都是她當初面試上來的，跟著她勤懇工作了幾年，知根知底。

  背叛來得猝不及防，程瑜覺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

  還不能現在戳破，只能以後一個個試探了。

  又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後，程瑜稍稍皺眉，這杯酸梅湯酸度比第一杯淡了好多。

  寧也視線瞥過來，「怎麼了？」

  「感覺新上來的這一紮兌水太多了。」

  寧也端起喝了一口，「沒什麼感覺啊。」

  「不過我信你，你味覺向來靈敏。」寧也拿出手機掃了點餐碼，「知道你愛喝酸的，再給你點一紮。」

  程瑜按下她的手腕，「就這樣吧，別麻煩了。」

  ……

  飯局結束後，寧也被韓江接走。

  程瑜去櫃檯結帳，發現裴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結過了。

  裴昭剛才和她道過別，已經和自己的兩個同學結伴回了學校。

  程瑜回過身，看到裴錚站在街邊打電話的背影。

  他另一隻手夾了根煙，點燃了卻沒有抽。

  忽明忽暗的火星在夜色里很顯眼，煙霧散開，又繞著他的手指上升，顯出幾分溫柔的繾綣來。

  等了半天沒等到人，裴錚掛斷電話轉身，看向程瑜，用眼神詢問著。

  不知道接了誰的電話，他轉過來時臉上還帶著未褪盡的冷漠。

  程瑜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臉，再次感慨這人笑和不笑，真的像兩個人。

  褪去了那層漫不經心的外衣，真正的內里反而有些冷硬。

  程瑜走了出去，看到街邊停了一輛邁巴赫，有些愣住。

  裴錚繞到另一側，替她打開副駕駛的門，「上車，送你回家。」

  程瑜滿懷疑惑地上了車，道了謝後報了地址。

  裴錚聽到地址忽然扭頭看她一眼，程瑜不明白這一眼是什麼意思，問：「怎麼了？」

  「沒什麼。」裴錚發動車子，不再說話。

  程瑜能感覺到自從那通電話結束後，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那就不搭話了，省得觸他霉頭。

  程瑜正想閉眼休息，忽然掃到中控台上隨意放的一塊手錶。

  光線不好，看不清細節，但僅看那別具一格的錶帶，也能大概得知品牌。

  這個品牌的表，最低一檔的都要幾十萬，而現在她正在看的這塊，錶盤做了新設計，好像還是限量款。

  價格應該在百萬。

  崩雲富成這樣了嗎？區區一個助理，也能買得起豪車和昂貴的手錶？

  而且他還不好好保護著，居然就這麼扔在這裡。

  程瑜的頭半天都偏向一個方位，裴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了那塊他在吃飯之前摘下的表。

  「別看了，假的。」

  程瑜：「……」

  ……

  到了小區後，保安看到裴錚的車，直接放行。

  程瑜覺得奇怪，「你為什麼能開進來？」

  裴錚沒有回答，問：「哪一棟？」

  「二棟。」

  裴錚看她一眼，把車停好。

  程瑜下車，「你等我會兒。」

  上了台階後，她又回頭看他，不放心地叮囑，「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