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言之鑿鑿

  「無塵公子與東方公子交好，本王倒是覺得太尉大人的女兒有些意思。不知無塵公子可了解本王這個皇嫂？」南宮信性格衝動，問話也不知道拐彎抹角。

  無塵公子只是看著南宮信，唇邊噙著淺淺笑意。

  「本王在邊關聽說，這位新後與常人不同，進宮之後宮裡就接二連三發生奇怪的事。先是宮中妃嬪受損，後有太尉受其蠱惑，硬闖宮門搶走皇后，然後后妃發瘋，接著皇上居然中了破蠱；昨天，太妃還……還容顏受損。」南宮信雖然覺得這些事情都是皇家醜聞，可在無塵公子面前，他想他也不必隱瞞。

  這個像仙人一樣的無塵公子，只游離在江湖上，不會對朝廷皇宮有興趣。

  「哦？有這樣的事？」無塵公子眉心微動，倒也沒多大反應。

  「沒錯，我懷疑，這一切都是這個皇后在搞鬼。傳言這個皇后又丑又瘋，可是本王今天見她，卻發現她根本就不像傳言說的那樣。無塵公子，你怎麼看？」南宮信看了眼似乎不會被任何塵欲世事所動的人，有種「他不是人」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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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與本公子有何干？」

  「事關我赤風，本王不得不小心謹慎。若是無塵公子覺得她無辜，那可能就大錯特錯了。」南宮信越想東方芷就越覺得不對勁，他繞來繞去，就是怕無塵公子還會再出手干預他，畢竟無塵公子與東方逸交好。

  「你如何能肯定這些事情都與她有關？」無塵公子端起酒杯淺飲一口，他也聽出南宮信想讓他不要再管他與東方家的事。

  「本王的直覺。且有人能證明，這個皇后不簡單。」南宮信言之鑿鑿。倘若那天他沒有遇到朱紫珍，他也不能相信這些事情和東方芷有關。

  那日他出了元和宮，遇到特意等他的朱紫珍，斟酌之下還是去了靜月宮，想知道朱紫珍要和他說什麼。

  「你竟住在這裡？」南宮信踏入靜月宮，被這如同冷宮的地方震了一下。

  他雖然從小在皇宮長大，成年有了府邸搬出皇宮後也時常進宮，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除了冷宮之外，還能荒涼成這樣的宮殿。

  朱紫珍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美眸恰到好處升起一層薄霧，聲音軟軟又帶著些委屈：「我已經不是皇貴妃，在這個宮裡能夠有棲身之處，讓我能苟延殘喘我已經很滿足了。」

  「發生了什麼事？」南宮信看看這破敗的宮殿，見進來後連個端茶的宮女也沒有，不禁有些為朱紫珍抱屈。

  朱紫珍是元太妃表侄女，還沒有正式封妃以前常常進宮，他時常能見到；後來朱紫珍入宮為妃，他一直覺得這個看上去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表妹」，是不錯的皇后人選。

  「王爺，自皇后入宮以來，宮裡就被她鬧得雞犬不寧；皇上幾次三番被這個瘋女人羞辱不說，我也被她害得很慘！如今更是出了這樣的事，害得皇上……皇上他……嗚嗚。」朱紫珍聲音哽咽，把東方芷入宮後發生的怪事說了一遍。

  當然把她悽慘的遭遇說得更慘，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東方芷身上：「我當時莫名其妙被陷害，事後才想起，當時在御花園的還有她，和她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奴婢！那天晚上出事，如妃一定是替罪羊！一定她害的我，害的如妃！她不僅害我，還想害太后，害太妃，害皇上！」

  「如果不是她害的，為何每每皇上遇到她，都會接二連三發生意外？」朱紫珍說的分外肯定，她當然知道南宮軒中了蠱——她在宮裡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早就已經安插好許多眼線。南宮信進來沒人奉茶，更是她故意這樣安排的。

  南宮信本來就因為南宮軒中蠱憋了一肚子的火，聽朱紫珍一說這些事情全部都是因為東方芷而起，氣得當場就要去找東方芷問清楚。

  「王爺！王爺不可衝動，雖然這些事情和皇后脫不了干係，可是我現在暫時還拿不出證據！皇后不但手段了得，太尉大人也是不好惹呀！王爺，我冒死與王爺說這些，只求王爺暗查，拿到真憑實據以後再除去這個禍害！」朱紫珍見成功挑起南宮信怒火，心裡暗暗得意。

  「難不成本王就要眼睜睜看著她為禍赤風麼！」南宮信怒火一上來什麼都不顧，立時就要衝去找東方芷算帳。

  「王爺聽我一言！皇后現在是赤風國母，不但會妖術手段了得，更有太尉大人撐腰！王爺若是明著去問，指不定反被咬一口！王爺回朝，有時間去查呀！皇上如今被這個女人害了，當務之急是皇上龍體。」朱紫珍一副識大體的模樣，又著急又害怕的樣子好生惹人憐。

  南宮信聽朱紫珍這樣說，仔細想想覺得也有道理，重嘆一聲道：「本王絕對不會讓妖孽禍害赤風，禍害皇兄！」

  朱紫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沒有讓南宮信現在去找東方芷，是因為她覺得現在火候還不夠，她先激怒南宮信，等到合適的時機她再加油添火，讓南宮信一舉把整個東方家都除去！

  「王爺，我受她陷害沒有什麼，只求皇上平安，國家安泰。我……」朱紫珍泫然欲泣的樣子，讓南宮信沒由得生出股心疼。

  「皇貴妃識大體，可惜……本王會與皇兄說，恢復你的名位，搬出這個鬼地方。」美人哭南宮信見多了，可是朱紫珍這種要哭不哭，還顯得特美的人他還真少見。

  「多謝王爺。」朱紫珍並不因為聽到這話面露喜色，只做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恢不恢復名位不重要，只求皇上龍體康健，赤風安康。」

  南宮信更覺得朱紫珍識大體，離開靜月宮後就一直想著要怎麼查東方芷。

  結果還沒等他開始查，東方芷就被東方銳接出宮了。本來這也沒什麼，可是偏偏元太妃在東方芷離宮後第二天，出事了。

  元太妃響徹雲霄的尖叫打破了清晨的美好，緊接著，元和宮又響起了南宮軒略為沙啞的咆哮，幾乎整個皇宮都被這對母子的聲音覆蓋。

  所有的太醫都被叫到元和宮，只進不出。太后聞聲想來看望元太妃，卻被阻在外面，理由是元太妃現在「身體虛弱，不能驚風」。太后雖然疑惑，但還是沒去看元太妃。

  南宮信是硬闖過去的，他看到元太妃那張臉的時候，差一點沒有把下巴給驚到地上。

  雖然元太妃的容貌比起太后來差了許多，可是平常看起來也算端莊得體；然而當時呈現在南宮信面前的那張臉，給南宮信造成了劇烈的視覺衝擊！

  雖然元太妃一直捂著臉，可是南宮信偏就看真切了她的樣子！

  整張臉皺得就像是干扁的冬瓜，那一道道深得可以插針的皺紋觸目驚心；整張臉不但是皺紋深得可怕，更是布滿黑灰色的老年斑；原本還算得上杏眸的眼，眼皮子耷拉下來，顯得整個眼睛又小又可怕；她的嘴唇已經完全乾癟下去，灰黑色的像只有一層皮一樣蓋在牙上；因為皮膚鬆弛，整張臉垮了一般向下墜，仿佛大限將至的老人，臉上一片衰敗。

  總而言之，南宮信覺得一夜之間元太妃就像老了二十歲！

  「母，母妃？」南宮信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又老又丑的女人是元太妃，驚疑的目光在元太妃和難看得差不多和她一樣的南宮軒臉上游移。

  元太妃捂著臉拖著絕望的哭腔應了一聲，繼續嗚咽。

  南宮軒像豬頭一樣的臉還沒有完全好，血紅的眸透著陣陣殺意，沒有溫度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信弟，母妃一定是讓人給害的！害母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朕的人！」

  南宮信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居然是還沒有見過面的東方芷！

  急聲問道：「皇兄，母妃可曾吃過或是用過什麼可疑的東西麼？」

  「朕不知道。母妃，你可用過？」南宮軒問著元太妃，可是元太妃只沉在悲痛中，根本就想不起來她吃過用過什麼！

  就在大家急得團團轉時，朱紫珍求見。

  南宮軒皺著眉頭不耐煩揮手，讓人把朱紫珍趕走。南宮信卻是心裡一動，出來見朱紫珍。

  一見面，朱紫珍蒼白的臉上滿著著急，拖著嗚咽聲問著南宮信：「王爺，母妃她怎麼了？」

  南宮信不好說元太妃現在的狀態，他出來見朱紫珍是為了確定這事是不是東方芷做的。這位脾氣暴躁性格衝動的信王，竟也不想一想，就算這事是東方芷做的，朱紫珍這個已經差不多被廢棄的人，又怎麼可能知道！

  毫無例外，朱紫珍當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東方芷身上，更著重提出她是個不祥的人，恨不得把她說成禍國殃民的妖孽。

  南宮信對這個沒有見面的皇后更厭惡了，當下就要衝去太尉府找東方芷。只是因為南宮軒後來找他有事，他才沒當日不太尉府。

  元太妃出事後第二天，他匆匆離開皇宮，直接去太尉府找東方芷「問清楚」。

  就在他和東方芷馬上就要鬧起來的時候，無塵公子出現，然後他就和無塵公子來到酒樓。

  對於南宮信用這樣肯定的語氣說東方芷，無塵公子只是淡淡一笑：「王爺何時相信，能攪出這樣風浪的是一個異於常人的女子？」

  要是東方芷聽到他這樣說，肯定會笑得肚子痛：這位仙一樣的公子，除了那個破蠱之外，這些風浪還真就是本姑娘攪出來的！

  「……」南宮信被問住了，他還真的沒有任何證據，只是看南宮軒態度，和聽朱紫珍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