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她願意嗎？

  擁堵的車流中，楊康目光沉靜，時不時看一眼路遙專注思考的樣子，心中好奇她在想什麼，但又不能問。

  「滴滴滴滴！」沉不住氣的司機開始按響喇叭，對於變道加塞的車輛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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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遙被刺耳的鳴笛聲嚇了一跳，抬頭已是華燈初上。

  車廂里有點悶，她降下一點車窗，一陣涼風唰一下湧入，將外面幾百輛汽車排放的尾氣悉數帶入，路遙當時就被這股味道熏得噁心乾嘔起來。

  她生怕給楊康把車子弄髒，於是將車窗全部降下來，把頭伸了出去。

  外面的氣味讓她更加難受，但偏偏什麼都吐不出來，眼淚鼻涕卻全都出來了。

  她頹喪地靠回座椅上，頭昏昏沉沉地難受。

  「路遙？」楊康關心地詢問，看她微闔雙眸，細密纖長的睫毛輕輕在眼瞼上顫動，冰清玉潔的臉上呈現出一絲痛苦神色。

  「嗯。」路遙淺淺答應，腦袋越來越暈，好像整個世界都在翻江倒海。

  楊康感覺到路遙的狀態很差，他立刻打了電話給助理，讓他馬上趕到現場，然後想都不想地直接下車，抱起路遙從車流中穿行而過。

  與此同時，後車上的賀行之連車都不要了，幾步便追到人行路上。

  剛才路遙趴在車窗的舉動，他可是一眼不落地都看得清清楚楚。

  「放下她！」賀行之擋在楊康面前。

  「賀總，路遙她很不舒服，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楊康眼神凌厲，兩個男人之間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磁場，在彼此制衡。

  「她怎麼樣，輪不到你來管！」賀行之的目光鎖在路遙皺得緊緊的眉心，看她無力地縮在楊康懷中，又氣又急，上前一步就要搶人，「把人交給我，你可以走了！」

  楊康向後一閃，並不打算交人，而是以大局為重，說道：「既然都關心路遙，不如一起去醫院。你也看到了，現在只能靠腿，最近的醫院離這裡也有五六公里遠。」

  賀行之握起雙拳，咬了咬牙，緩和了語氣，「讓我來吧，畢竟她是我的妻子。」

  楊康低眸片刻，「我想你應該知道……」

  賀行之不等他說完便打斷，「我們是假離婚。」

  這下輪到楊康啞然，他還在發愣的功夫，賀行之已經把人抱走了。

  路遙難受得要命，耳朵嗡嗡作響，根本顧不上兩個男人之間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是忽然一股熟悉的清冽氣息包裹著她，好像將那些污濁的空氣屏蔽在外，她微微感覺好受了些。

  擁堵的車流停滯不前，華燈初上的街頭，一個高大的男人懷抱著女孩步履匆匆，還有一位同樣頎長的英俊男士跟在身後，這不免吸引了堵在車上閒來無事的乘客們。

  不少人舉起手機拍下照片或者視頻發在各種社交軟體上，附上自己的見解。

  什麼「男友力MAX!」「我要是那女的，死也值了。」「猜猜究竟哪個是正牌男友？」「腿長一米八，懷裡一朵花」……

  楊康目視路遙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抬頭見到賀行之的兩鬢有汗水滑出痕跡。

  路遙就算再輕，以她的身高也有近百斤，賀行之已經抱著她走出一公里多，並非易事。

  「把人給我吧，我來替你一會兒。」楊康好心道。

  賀行之則不領情，「不必，我的女人我來護。」

  「可是你護不了她。」楊康一語道破，不留情面。

  賀行之倏然停下腳步，以一種壓迫感極強的眼神盯住楊康，仿佛在問他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楊康不甘示弱，直視對方的眼睛，「賀行之，你自己很清楚現在的局面。一味強求，除了彼此傷害，你什麼都得不到。還有，你不要再打王強的主意，我是不會讓我的證人出事的。」

  賀行之意味深長地從楊康身上收回目光，抿唇不語，繼續大步向前。

  楊康頓了頓，「如果你們真的是假離婚，你最好還是讓路遙知道。」

  「我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賀行之冷冷回絕。

  「你多慮了，我是為了路遙考慮，畢竟她是我的委託人。至於你們之間怎樣，我的確無權干涉，但這不妨礙我和你公平競爭。」楊康幾乎不帶任何波瀾地就這樣向賀行之宣戰。

  賀行之後槽牙緊了緊，濃密的劍眉挑起，竟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公平競爭？你配麼？」他刻薄的語氣中帶著嘲諷，與平日裡淡然冷傲的樣子截然相反。

  而這恰恰暴露出了他內心的憤怒，若是他真不在意這位競爭對手，他決然不會動怒。

  與之相比，楊康反而淡定地多，就算是賀行之這樣說話，他都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悅，倒是微微一笑，「難怪路遙對你……很失望，我也沒想到賀總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有失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當然，我是路遙的丈夫，這樣說話沒有不妥。」賀行之說著，已經走出最堵的路段，他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抱著路遙坐進後排。

  他沒打算等楊康一起，楊康也沒準備上車，而是攔下了另一輛，跟在後面。

  計程車停在最近的一家私人醫院，也是蔣家的產業。

  賀行之提前打好了招呼，醫院給路遙開闢綠色通道，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檢查，並且出具報告。

  彼時，路遙已經躺在VIP病房裡睡著，而賀行之和楊康則在外面等結果。

  化驗室的門一開，賀行之先行一步來到醫生面前。

  醫生抬眼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的楊康，拉下口罩問，「你是病人家屬？」

  「是。」賀行之立即回答，「她怎麼樣？」

  「哪位是她先生？」醫生又問，為了保險起見，她覺得有必要認真確認。

  「是我。」賀行之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們蔣院長知道。」

  醫生當即點點頭，「恭喜你，病人懷孕了，妊娠期在8周左右。」

  「8周……」賀行之複述著，那不就是自己出國前？

  他幾近狂喜地雙手覆在臉上，但這一點都沒有辦法平復他激動的心情。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是不是？」他踱步幾個來回後，忽然抓住醫生的胳膊，像失憶了一樣，對醫生發問。

  醫生見怪不怪，點點頭，認真嚴肅地告訴他：「是的！」

  「太好了，我要當爸爸了……你聽見了嗎？路遙有了我的孩子！」賀行之的興奮難以言表，他回頭看著楊康，眼底的欣喜無法遮擋。

  楊康自從聽到路遙懷孕的消息後，臉上的凝重表情就沒有釋放過。

  「你有沒有問過，她願意嗎？」這一句話，就足以讓賀行之從頭涼到腳。

  醫生精明的一雙眼睛在兩個男人身上溜溜轉了兩下，忙藉口查房溜之大吉。

  賀行之走近楊康身前，眸光微寒，「她，當然願意。」

  楊康嘴角動了動，「她不願意。賀行之，你應該很清楚，她不願意。」

  話音未落，一股勁道的拳風倏然而至，楊康似早有防備，靈巧躲過。

  賀行之沒料到自己竟然失手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但表情中並未顯現，眼中只掠過一絲好奇和……防備。

  看來這個楊康，還是有一些過人之處。他這樣想著，竟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點興趣。

  「賀先生這麼喜歡動粗的麼？難怪路遙不喜歡。」楊康句句戳著他的痛處，賀行之識破後，反而冷靜下來。

  「一口一個路遙，你以為給她做了兩次飯，就能收買她了？」賀行之輕挑唇角，「你可以走了，我們夫妻之間還有孩子的事情要討論。不送。」

  說完，賀行之轉身走向病房，臉上是勝利者才會浮現出的喜悅。

  楊康看著他消失在走廊拐角處的背影，抿唇笑了笑，墨黑的瞳孔中卻染了幾分落寞。

  「小張，幫我查一下路遙的婚姻狀況。對，去你們局的系統里查。一會兒我把她的身份證號發給你。」他從不假公濟私，可這一次，他有些不死心，於是破例打電話給一位民政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