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賀夫人今天開心麼？

  顧勝楠大包小包地陪著路遙回到家，品牌陸續將她們購買的商品送過來。

  衣帽間裡，顧勝楠幫路遙將新衣服一件件掛上：「你這是要走熟女路線了麼？還是禍國殃民款的。」

  路遙手裡拿著一條很能修飾身材的露背長裙，對顧勝楠莞爾道：「有什麼不好麼？」

  「好是好，你這麼一穿，那個搔首弄姿的秦可晴毫無優勢啊。不過，你真得喜歡這種衣服嗎？」顧勝楠想起試衣服時路遙被衣裙勾勒出的完美身材，聳聳肩，自問自答：「也是，以前那些衣服也的確是可惜了你的身材。」

  「哈哈。」路遙開心地笑，「女人哪有不愛美的，只不過不同的人，對美的界定不一樣罷了。」

  「那車……你千萬別動。」顧勝楠擔憂地勸道。

  路遙知道她的擔心，拍拍她肩膀：「嗯。」

  顧勝楠欲言又止，怕舊事重提惹路遙傷心難過，正好這時手機響了，陳見川讓她去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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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遙笑著催她趕緊去，客戶就是上帝。

  「勝楠，我知道你忙，不用擔心我。」路遙聽顧勝楠說她準備和朋友合夥開律所時，打心底為她高興。

  顧勝楠揚頭對路遙道：「嗯，等我的律所做起來了，一定幫你把那些壞蛋都送進監獄！」

  聞言，路遙笑得特別開心。

  送走顧勝楠後，她落寞地再次走進衣帽間，看著滿目琳琅的衣飾和鞋子，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她走出別墅，在草地上席地而坐，靠在新買的黃色甲殼蟲旁。

  仿佛回到童年。

  小時候她和路童住在舅舅家，舅舅是當地有名的修車師傅，還有一個更厲害的身份，是改裝車專家。

  小小的路遙每天看著舅舅修車、改車，那些廢棄的零件就是她和路童的玩具，漸漸地，她對汽車的構造做到了耳熟於心。

  再長大一點，路遙跟著舅舅去看賽車愛好者們跑山，她第一次真正坐在車裡感受風馳電掣的速度，是12歲那一年。

  那天還是她的生日，舅舅從修車廠里拖出一輛廢棄的samrt做了改裝，儘管車子很簡陋，沒有那麼多華麗的內飾，而且時速不會超過20邁，但那是她這輩子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它被舅舅做了噴繪，可愛地像個玩具，只被允許在修車廠後的廢棄空地上開。

  雖然沒有拿到駕照，可路遙早早就學會了開車，而且駕駛技巧越來越嫻熟，她喜歡車，會開也會修，成為舅舅的得力助手。

  但路遙並不想當一名車手，她最想做的是賽車記者，這樣就可以接觸更多的車和車手，知道真正的汽車賽事是如何運作的。

  雖然沒有爸爸媽媽的陪伴，但那時候路遙的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有寄託。

  直到那天，一場大火燒掉了舅舅的修車廠，也帶走了舅舅年輕的生命。

  路遙和路童被帶離晉城，住進了路建國的家，她的人生就此改變。

  她依然喜歡車，無論是車體結構還是性能都說得頭頭是道。

  許多男生一開始瞧不起她，但隨著被打臉的次數增多，越來越多喜歡車的男生會主動找她聊天，學校里傳言，路遙的風頭已經蓋過了校花秦可晴，暗戀路遙的男生有一個班那麼多。

  習慣了和男生相處的路遙，性格耿直坦誠，並不知道這樣的流言對於一個女生而言意味著什麼。

  她幾乎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敵，尤其是在學長賀行之主動來班裡邀請她加入車模小組之後。

  *

  沉浸在回憶中的路遙沒注意到，有人已經站在樹下注視她很久了。

  起風的時候，賀行之才邁開步子，臉上的柔情褪去，取而代之是平日慣有的冷漠臉。

  「賀夫人今天開心麼？」他走到路遙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日光將他的影子覆蓋在路遙身上。

  路遙仰起頭，對他笑。

  賀行之這樣站著，擋住了所有日光。

  路遙覺得這場景很寫實，賀行之就是這樣，擋住了她生活里的光芒，給她無盡的寒冷和黑暗。

  可是現在她要做的，是討好他。

  「開心呀，謝謝賀先生給錢花。」路遙單手撐在地上想要起身，卻發現腿麻了。

  她微微活動了下雙腿，想要站起來。

  賀行之卻不由分說彎腰將她抱起，路遙一驚，下意識摟住他脖頸。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猛地鬆開。

  車窗倒映出兩人的身影。

  梅姨正要出來打掃院子，看到院子裡的兩人，急忙退回房間，給老夫人回話。

  老夫人在電話里嘆了口氣：「唉，看來她外婆的走，對她的影響很大啊。」

  「是啊，老夫人，賀家有後，指日可待了。」梅姨開心地說。

  「可惜啊，她已經不配給我賀家添後了。」老夫人的語氣惋惜中帶著嚴厲。

  梅姨立刻噤聲，不敢言語，她不上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讓蘭姐給你送的補品你要記得每晚監督她喝下去。」老夫人囑咐道。

  「是的，老夫人。」梅姨不解其意，又要進補，又說那種話，老夫人到底是老糊塗了嗎？

  庭院裡。

  路遙任由賀行之抱著，不吭聲，也不動。

  賀行之看著面前的黃色甲殼蟲，聲音低沉：「敢開麼？」

  路遙垂眸不答，十指卻緊緊扣在掌心。

  賀行之二話不說，走到主駕旁，打開車門，把路遙放進去。

  一坐上主駕的位置，路遙就渾身克制不住地抖起來。

  她強作鎮定，把雙手按在方向盤上。

  「不敢開？」賀行之挑釁道，轉身大步走到另一側，坐上副駕駛位，把車門狠狠關上！

  他轉動鑰匙，發動引擎，車身發出輕微的抖動。

  已經一年沒有開過車的路遙，在感覺到車子啟動的同時，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賀行之見狀，不但沒有住手，反而掛上了D檔，拉下手剎。

  路遙感覺到車子已經開始向前行駛時，猛地睜開眼睛，緊接著抱頭髮出尖叫。

  慌亂中，她腳下分不清剎車油門，一激動，踩上了油門，車子轟地一聲躥出去，眼看著就要撞上院牆邊的花叢。

  賀行之用力拉起手剎，單手握住方向盤，一個甩尾漂移，把車子穩穩地側停在花叢旁。

  他靜默地看著路遙，路遙全身抖如篩糠。

  「連車都不敢開，買來作什麼？給喬蒼當祭品麼？」

  路遙沒說話，雙手死死攥著方向盤。

  「不會開車的賽車記者？可笑。」賀行之戲謔地說。

  路遙任由他羞辱，可手就像不是自己的，怎麼都放不到車鑰匙上。

  她甚至連引擎都不敢發動。

  「算了。」賀行之見她這幅樣子，不再勉強。

  直到他走後許久，路遙才恢復平靜。

  她恨自己無能，就因為一年前的那場車禍，到現在都不敢摸方向盤。

  還有賀行之，他回來的目的難道就是知道她買了輛車，故意來羞辱她的嗎？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