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燭九陰

  蘇湮嵐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她因為有溫韶華用身體作為遮擋，也只有幾條小蛇鑽入她的衣服當中。

  她在掐死了爬上自己身體的小蛇後逐漸察覺到不對勁。

  韶華去哪裡了？

  「韶華！」

  蘇湮嵐大喊一聲，但是回應她的是蛇群的怪叫聲，沒有得到她想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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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湮嵐心裡暗道一聲不好，立刻就將全身的靈力都灌注到雙手，再次釋放出了湛藍的幽冥之火。

  藍色的光亮瞬間從密密麻麻的蛇群當中爆發開來，就像是刺破黑暗的光明，帶著灼熱的高溫撲卷向肆無忌憚的狂蛇。

  蛇群被火焰所攝，一條接著一條地開始往後退，只是在火焰灼燒的過程，它們都保持著毫髮無傷的狀態。

  焚燒一切生物的幽冥之火，竟然完全奈它們不何。

  蘇湮嵐也無暇理會這麼多，只要能為他們二人謀得一線生機便是最要緊的。

  她趁著蛇群退開的空當，連忙去尋找消失不見的溫韶華。

  她很快便在地面上看到了一個人影，蘇湮嵐趕緊衝上前去查看他的情況。

  只見溫韶華就像是抖篩子一般，渾身一個勁兒地抽搐，他被蛇咬的體無完膚，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蘇湮嵐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了溫韶華的喉嚨，只見他的喉嚨比起平日要脹大了一倍，似乎是有什麼生物在其中蠕動。

  「傻瓜，你怎麼會這麼蠢。」

  蘇湮嵐的雙手禁不住發著顫，一對幽黑的眸子滿是焦急，連忙上前用手撐開他的上下顎，暴露出裡面的情形。

  只見他的咽喉管道裡面，有一條手臂粗的蛇在蠕動，僅僅露出了尾巴的一小截出來，想來是不能繼續深入，因此那條尾巴不住地擺動，努力往他的體內探入。

  溫韶華滿臉都呈青白色，身體抽搐的像是個羊癲瘋的病人。

  蘇湮嵐毫不猶豫就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蛇的尾部，用力一抽，竟是將它整條從他的喉嚨里拿了出來。

  離開了人體的蛇不住地在她的手裡掙扎，幾次三番想要繼續回到溫韶華的嘴巴里。

  蘇湮嵐目露凶光，將蛇頭一腳踩在地面，空出一手抓住它的尾巴，兩頭用力拉扯。

  「撕拉」一聲，整條蛇被從中間分開成兩半，蛇頭在地上還掙扎著動了幾下才斷了氣息。

  溫韶華止不住地咳嗽，繼而緩緩地從地上坐起身子，臉色蒼白如一張薄紙。

  「我還以為剛剛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苦笑著按了按自己的喉嚨，還摸了摸肚子，像是在確認還有沒有別的蛇進去。

  蘇湮嵐伸出手指就戳了他一記，眼珠子瞪著他，怒聲罵道：「你還要不要命！如果剛剛那條蛇繼續進去多幾分，你就已經是死人了！」

  溫韶華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神色不同於往日的文秀沉穩，而是變得嚴厲決絕，聲音比之從前也莫名地變大：「你死掉換我留在這個陵墓是幹嘛！！」

  他話才出口，心裡立刻就後悔了，他從來都沒有這般情緒激動地去和她說話。

  但他就是見不得她為自己犧牲。

  蘇湮嵐似乎是被他說的呆住了，偏開臉不再看他，溫韶華也頗有默契地一同側開身子。

  「喀啦喀啦！」

  忽然從退走的蛇群里再次傳來了刺耳的機簧聲，機關竟是再次啟動！

  二人立刻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只見佛龕里的羅剎手中，那座浮屠塔崩塌爆裂，接連不斷的細密機簧聲就是從其中傳來，就像是有什麼物事在緩慢爬出。

  待到浮屠塔盡數解體，便升起了一座青銅紅蓮。

  紅蓮座上，一條赤紅蛇像兀自盤旋，兩隻銅鈴大的猩紅眼球瞪向了蘇湮嵐方向，竟是和之前刻在石壁之上的畫像一模一樣——眾人叩首跪拜的巨蛇。

  蘇湮嵐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甚至流露出了一絲驚慌，「韶華，快離開這裡。」

  溫韶華看不懂那羅剎手中的巨蛇是何方神聖，但是他也認出了是石壁畫的那條蛇，心裡泛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環視了一圈身後，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反問道：「我們還有路嗎？」

  蘇湮嵐回頭一看，來時的木門竟不見了蹤影，他們的背後是灰褐色的石壁，她蹙緊秀眉，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在柔嫩的唇瓣上留下了細細的牙印。

  「那一條蛇和圖騰到底是什麼？」溫韶華難得看到她會露出這般心慌意亂的神情，忍不住好奇問道。

  他有強烈的直覺，圖騰和蛇像所表示的是同一個生物。

  這種生物無比強大，強大到蘇湮嵐也要懼怕三分。

  蘇湮嵐露出了難看的笑，一向鎮定自若的她竟然顯露出了幾分怯意，只輕聲說了一個名字：「鐘山之神燭九陰。」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前方的人頭塔轟然倒塌，上方的光亮也變得忽明忽暗，土層之下傳來了劇烈的震盪，緊接著整個石穴都開始了左右搖晃。

  溫韶華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蘇湮嵐的手，要把她扶穩，蘇湮嵐剛好一個趔趄撞到他的身上。

  溫韶華連忙加大了力度抓緊她，在她耳畔輕聲道：「我會抓緊你的。」

  蘇湮嵐的臉頰不自覺地發紅，幸好這裡光線偏暗，溫韶華沒有看見。

  只是下一刻，從腳下的土層傳來的震盪愈發的強烈，仿佛是要天旋地轉，二人都站不住腳，紛紛背貼牆壁，兩隻手十指扣緊。

  忽然，人頭塔下的磚塊崩裂，一個悠長洪亮的呼嘯聲爆發而出，竟是一條赤紅髮黑的大蛇鑽出了磚土，無數的人頭被它給撞飛在四周，落了一地。

  被大蛇給撞穿了石洞的頂部後，本來還剩餘的些微白光盡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兩隻猩紅的眼珠子，就像是兩輪紅日自黑暗當中冉冉升起。

  足足有十幾米的長度的巨大身軀占據了蘇湮嵐的整個視野，遮天蔽日，她再也抑制不住臉上的驚恐之色，兩隻瞳孔瞪成了圓滾滾的形狀。

  她立刻伸出手掩住了口鼻，同時把空出來的手蓋住了溫韶華的呼吸。

  巨蛇朝著蘇湮嵐的方向轉過身子，噴出了悠長的鼻息，室內的空氣也變得極為寒冷，它把嘴巴慢慢打開，露出其中幾尺長的毒牙。

  或許是沉睡在地底的時間太長，它看不清楚站在牆角的二人，並沒有馬上撲過去咬死他們，而是頗為疑惑地眨了眨眼，整個洞穴也隨著變得黑暗，仿佛是瞬間從晝日來到了夜晚。

  視為晝，眠為夜，吹為冬，呼為夏——鐘山之神，燭九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