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清澈的泉水叮咚響穿過山間，鳥兒停在枝丫上，在清脆地鳴叫。山中的清晨總是輕薄通透的，一個白衣少年站在泉水間，看著淅淅瀝瀝地河流，不由得伸手舀了一把輕輕喝下。

  他身穿白色的道袍，腰間掛著圓形的銅盤，一副瀟灑少年的模樣，哼著小曲往山下搖盪而去。

  路棠這次特地奉師傅之命，下山斬妖除魔，保四方太平。他從小便被師傅撿回了山上，從小學習的便是奇門遁甲，對待妖魔一事他總是習以為常，卻是從未親眼見過。沒錯，路棠從未見過真正的妖，也未親手斬殺過妖。他所知道的，不過是在書中所見，或者是從師父口中聽來的。

  他的夢想就是親手斬殺妖怪，為保天下太平，名揚百世。

  剛剛來到山下，便聽到山間隱隱約約有一陣驚呼聲，走過去一看，卻見地上滾來個胖胖的青年，停到了路棠的腳下。

  

  青年扶著旁邊的石頭站起來後，罵罵咧咧道：「好你個妖婦，竟然還敢打老子！」

  「我今日不僅打你，還有把你給卸了！」說著，對面的女人便氣勢洶洶地朝青年走了過來。

  青年見狀，嚇得屁滾尿流，躲到了石頭後面。女子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走上前把青年從石頭縫裡撈了出來，說道：「我看你這下還敢往哪裡跑！」

  說著，便伸手幻化出一掌魔氣，打算向青年擊去。看到那女子掌心的一團魔氣，路棠頓時警鈴大作，立刻上前阻止道：「這位姑娘，你這樣做恐怕不妥吧。」

  女子緩緩轉過頭來，看著路棠，冷冷露出了個微笑，說道：「小少年，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告訴你，不要管你姑奶奶我的閒事，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聞之，路棠沉了沉心緒，說道：「我告訴你，身為道家人，我的職責就是斬妖除魔！你這等閒事，我管定了！」

  說罷，便將懷中的卦盤套了出來，看到那銅卦盤，女子瞬間鬆開了抓著青年的手，青年趁此機會立刻逃跑。

  目送著青年逃去的身影，女子憤憤道：「好不容易捉到的他，就這麼輕易給你放走了！」

  「你濫殺無辜人命，該當何罪！」路堂卻冷聲說道。

  「你在說什麼？」女子不解道：「分明是那個流氓想要非禮我，被我暴打了一頓！什麼叫我濫殺無辜？難道我就任憑他毀了我的清白？」

  聽到這話，路棠愣了愣：「就、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對他下狠絕的心！」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路棠和女子頃刻間便大打出手，女子身段靈活，讓路棠竟難以制服。

  兩人在打鬥間，不免有了些摩擦，電光火石之間，兩個人重心不穩，雙雙向一側倒去，唇與唇相撞，柔軟生花。

  路棠第一次親吻女人，竟然還是一隻妖怪他錯愕間連忙推開了身上的女子，臉頰紅得幾乎要滴血。

  那女妖見狀，不由得笑道：「小道士，看來你道行還不夠深啊！這點定力都沒有！」

  「你說什麼？我、我只不過是……」路棠狡辯無力。

  女妖笑了笑：「只是什麼？我看你就是瞧上了我的美色！」

  「胡說！」路棠惱羞成怒道：「你一介女子，怎可如此不知廉恥？！」

  「女子？」女妖挑挑眉頭：「我看你是會錯意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女子，而是實打實的妖怪！」

  路棠聽完，一時語塞：「你……」

  他這樣子換來了女妖一陣笑意，女妖笑著挖苦譏諷著她，一躍跳到了矮山頭上，說道：「有本事就來追我啊！小道士，讓我瞧瞧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路棠氣不過，立刻追了上去。

  山間如同展開的一副水墨畫，兩人為其添上驚鴻一筆。路棠和女妖的關係越來越好，同時也得知了女妖的名字，叫做小昭。

  小昭喜歡那楓葉似火的紅色，也整日愛穿著大紅色的衣裙，在山間如同仙靈般，跳躍奔騰著，成為了路棠歡悅的全部來源。

  他想不起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愛上了小昭，只是等回過頭來時，便發現自己已經愛她愛到了無法自拔。

  那一天，正直夏至。

  小昭採花歸來，邀路棠夜晚一起賞月，路堂欣然答應，可沒想到等到了晚上，他來到了約定的大梧桐樹下，等待他的卻是殺機四伏。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小昭，以及那沖他刺來的匕首，痛苦道：「小昭，你為何……」

  小昭把匕首從他腹中拔出來，聲音冷淡說道：「人妖不能兩存，只有殺了你，才能為妖族永除後患。」

  「可是你知道嗎？我歡喜你啊……」路棠伸手，想去撫摸小昭的臉頰。

  這個動作卻被小昭冷冷避開，她冷眼看向路棠，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歡喜，我只希望你從這個世界消失！」

  說罷，便又要揮著匕首向路棠刺來。路棠這一次沒有挨下，而是敏捷地躲閃開，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一躍翻到了小昭的身後，搶過了小昭的匕首。

  「小昭，我們逃吧！我歡喜你，不論你是什麼，我都願意接受！」路棠淚流滿面地說道。

  然而小昭聞之，卻冷笑道：「妖族先輩曾說過，世間情為禍，是人類用來迷惑我們妖族的蠱！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路棠十分傷心：「小昭，你真的想我死？」

  「沒錯！」小昭說道：「我恨死你了！臭道士，你快去死吧！」

  這句話成功把路棠給惹怒了，他拿著匕首狠狠刺向了小昭的胸口，鮮血瞬間從心口處噴涌而出，濺滿了他半邊肩膀。

  他看著漸漸滑落在地的小昭，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做了這等錯事，他趕快去扶起小昭，可是她早已沒了氣息。

  路棠頓時感覺整個天都塌了下來，世間全變成了黑白色。這是，巫嶺山忽而掀起了一陣狂風，山間的眾妖魔全都湧現而出，沖路堂呼嘯著。

  路棠這時忽然想起了曾經在師父的古書籍上看到的一種秘法，說是以施術者自身作為陣眼，能鎮壓方圓百里的妖魔鬼怪。

  看到眼下這個情景，路棠覺得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他回憶了一下秘法的排列形式，很快將陣給布好，以自己為中心點，發動陣法，應和七星，閃爍龐大的光芒，瞬間巫嶺山的妖魔全被吞噬在了這光芒中。

  等一切歸於寧靜時，天邊的初陽正好升起，緩緩地，為大地帶來了光芒。

  他看著日出如火，心中卻疲憊無比。後來，他又在巫嶺山獨自度過了多年。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只是在這日復一日的孤獨中，他越加怨恨人類，什麼所謂的「天下安定」「百姓福康」，都不過是為了粉飾太平所做出的假象罷了。

  小昭的先輩說的對極了，人類是最不可信。他再也不想相信任何一個人，他甚至開始憎恨人類，想把他們全都毀了。

  不如……就全都毀了吧。

  想到這裡，路棠從山洞裡走出來，陽光照的他的臉，他眯了眯眼鏡。

  看著天空，忽而有個女子走了過來，對他問道：「請問這裡可是巫嶺山？」

  路棠已經好多年沒有跟人打交道，說話有些生疏道：「沒、沒錯。」

  看到那女子的一刻，路棠死灰般的心仿佛復燃了般。他早已忘記了小昭的模樣，可如今想來，如果小昭還活著，兩人應該是十分相似的。

  女子注意到路棠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謝謝你，你是住在這山裡的人嗎？」

  路堂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讓女子有些不理解。不過她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沒關係，你不說我也不會追問你的。」

  女子伸出手，笑盈盈說道：「對了，我叫璃歌，你呢？」

  看著她纖細修長的手指，路棠有些膽怯地將手伸了過去，握住：「我叫路棠。」

  兩人很快熟知，路棠也漸漸對璃歌敞開心扉。告訴了她有關於自己的故事。

  璃歌聽完，拍拍路棠的肩膀說道：「不要再想不開了，其實你出去看看，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出去？」路棠已經好久沒有這個念想了。

  璃歌說道：「對呀，你放心吧，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踏出這個地方，迎接屬於你的光明的。」

  聽到這話，路棠打心底的感動。璃歌聽說他缺失魂魄的事情，主動把魂魄交給了他，並解釋道：「這是我妹妹的殘魂，有助於修煉，你帶著它好生修煉得道，終有一天能走出這巫嶺山的。」

  果然，這璃歌給的殘魂的確對他很有幫助，待璃歌離開時，他的功力已經大增了不少。為了見到璃歌，他心中默默萌生了一種想法。

  他要將言璃月引來這個地方，占領她的三魂七魄，這樣他就可以跟璃歌在一起了，再也沒有攔著他對我人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言璃月這個竟如此聰慧，令最後失敗的人，反而是他。關在鎮妖塔中的這些時日他也想明白了，那個璃歌當初只不過是為了幫助他，而她卻誤會了璃歌，還引發了後面一系列事情。

  一切都是他自食惡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