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是不是，我大哥心裡自然有數。」季疏雨見他不再強硬地反抗，立刻嫌惡地鬆開手，朝他翻了個白眼。

  宋豊心裡一時之間沒底了，之前他還以為程稚心肚子裡的孩子是季二少的，再加上先生身邊出現的新人，他才判定程稚心幾乎已經成為了過去式，沒想到現在又鬧了這一出，這事情走向卻是撲朔迷離起來。

  從電梯到總裁辦公室這段路程，程稚心以前走過了無數次，但她從來沒有像這次一般感覺到這麼難熬，像是行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邁得艱難，刺激得心臟「砰砰砰」直跳。

  路走到了盡頭，那扇門在面前逐漸放大，像是緊閉的潘多拉魔盒一般，誘惑著她去打開，去見見那個日思夜想的他。但同時她心裡也害怕著，害怕看到自己不敢面對的畫面，那對她來說是災難性的打擊。

  程稚心猶豫著將手撫上了門，然而辦公室裡面卻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女人的嬌笑聲，讓她的身子頓時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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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隔音極好，她根本聽不清裡面說了什麼，但那笑聲卻仿佛一直縈繞在她耳旁，揮之不去。

  她再也沒能控制住，忍不住推開了門。

  辦公室里只有兩個人，身姿挺拔偉岸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此刻他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一截白皙的手腕，一身紅裙的女人反手拽著他的袖子，即便手腕被抓臉上也帶著盈盈笑意，上挑的眼尾自帶風情。

  聽見門口的響聲，兩個人同時轉過頭看來，當瞧見門口的人影時，女人臉上的笑意收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下意識地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季宸寧正凝眸看著那個女人，眼神一瞬間煥發出了光彩，但正要細看時，卻發現那抹光彩被隱沒在了眼底之下，他的眼神重新歸於一片深沉，不見半點波瀾。

  六目相對，一時之間竟然誰也沒有開口，辦公室里的氣氛逐漸詭異起來。

  程稚心失神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這兩個人，目光聚焦在他們緊緊握著的手腕上。

  季宸寧不喜生人靠近，更是排斥與他人的身體接觸，除了她和季家人以外，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與誰有這般親密的接觸。

  難道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要和別的女人訂婚了……

  程稚心眼眶一寸寸地紅了起來，她咬著唇想控制住情緒，但眼淚卻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淹沒了她眼底所有見到心上人的欣喜與期待。

  隔著水光，她視線模糊一片，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分辨出站在季宸寧身旁的那個艷麗目送你究竟是誰。

  葉霏霏，那位新晉崛起的娛樂圈一線當紅小花，傳聞中季宸寧的新歡，即將要訂婚的對象。

  如果說程稚心是三春之桃，清純與嫵媚並立，那葉霏霏便是盛放得灼灼牡丹，一雙眼眸流轉間自帶一股惑人風致。

  看著淚流滿面的女孩，季宸寧眼眸動了動，唇瓣抿成了一條線。他鬆開了抓著葉霏霏的手，垂下眸光，慢條斯理的整理自己略微凌亂的袖口。

  葉霏霏不動聲色地揉著自己被抓得發紅的手腕，看著程稚心的眼神中帶上了一抹探究。

  她是知道程稚心的，這位程小姐出名可比她早得多，當年以她為中心，轟動網絡的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過要說眾人最感興趣的，還是她跟季宸寧之間的情感糾葛。

  當初季氏海島封閉，舉辦婚禮的消息流傳出來後，所有人都確信了這位程小姐即將以毫無背景的身份嫁入南城最頂級的豪門，成為繼英國凱特王妃後又一個灰姑娘變公主的現實案例。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婚禮在舉行的前一天居然無限期延遲了。儘管季氏封鎖了消息，但架不住媒體的無孔不入，所有人都想挖掘出婚禮暫停背後的真相。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除了當事人準新郎三緘其口外，另一個準新娘程稚心也人間蒸發，遍尋不得。

  彼時各種謠言滿天飛，季氏的股票下跌了五個百分點，網上足足沸騰了半個月才漸漸消停下來。

  如今，這位程小姐居然又出現了，而且……

  葉霏霏目光停在了她挺著的肚子上，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腦中頓時浮想聯翩，瞥向季宸寧的目光都帶著一抹不可置信的憐憫。

  在娛樂圈裡待久了，她什麼么蛾子沒見過，如今僅從程稚心懷孕的狀態和季宸寧冷漠的神情，就已經腦補出了一部大型狗血電視連續劇。

  豪門灰姑娘，沒想到最先變心的居然是灰姑娘，難怪婚禮暫停取消了呢。給季總帶綠帽子，程稚心還能活著，簡直是季氏心腸慈悲。

  不過現在這人是後悔了，想要來挽回季總嗎？她覷了一眼旁邊這人冷漠的臉色，覺得程小姐這一趟註定無功而返——哪有大著肚子找人來當接盤俠的？

  但僵持著未免太尷尬了，她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決定開口替季宸寧擺平麻煩，但還未開口，便被人打斷了。

  「你不是說還沒有吃飯嗎？」

  男人突如其來的開口讓葉霏霏愣了下，她什麼時候說過她沒有吃飯了？

  但到底在娛樂圈裡混久了，她最擅長的就是看人臉色，聽到這句話後立刻嫵媚一笑，攏了攏耳旁的頭髮，嬌聲道：「是呀，不然也不至於特地來找你嘛。」

  聲如鶯啼，嬌滴滴的仿佛能繞樑三周，掉人一地的雞皮疙瘩。

  連季宸寧都頓了一下，但他還是溫和道：「那走吧，吃完飯去挑一下禮服，晚上不是還有個慈善宴會？」

  「你答應了？」

  葉霏霏眼神頓時驚喜起來，這可不是在裝模作樣。經紀人下了死命令，讓她今晚一定要找季宸寧當男伴，她因為這件事在辦公室里磨了他好一會兒了。

  可惜這人一直不答應，她方才還絞盡腦汁地想要扯扯她的袖子撒個嬌，反正男人都吃這一套，只是沒想到她手指才剛剛觸碰到他，手腕就立刻被鎖住了，那一瞬間銳利的眼神讓她差點以為他要折了她的手。

  只不過還沒有付諸行動，程稚心便推門進來了。

  「走吧。」季宸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整理好衣服邁步向前走去。

  葉霏霏連忙跟了上去，瞅了一眼程稚心後便不再去分心注意她。季宸寧明顯不想理會這人，她也不會自討沒趣地去忤逆他的意思，畢竟她能有今天，可少不了身邊這根金大腿。

  程稚心怔怔地看著越走越近的兩個人，男人面上的冷漠與無視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捏著手，顫顫地喊了一聲：「宸寧。」

  帶著一絲沙啞的哭腔幾乎弱不可聞，像是烈日晴空下荷葉上顫巍巍的露珠，隨時都能滾落下去，或者消失在風中。

  季宸寧腳步頓了一頓，目光終於移到了程稚心身上，但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只微微一點頭，便繼續向前走去。

  程稚心眼睜睜地看著他越走越近，直至帶著身後的女人跟她擦肩而過。淚水模糊了視線，男人身上黑色的西裝仿佛化成了一灘墨，在她眼裡愈來愈淡，快要消失。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哭著喊了一聲：「宸寧！」

  再不似方才如蚊蠅一般的弱聲，這一喊仿佛耗盡了她有所有的力氣，將所有的絕望和悲傷都盡數灌輸在這一聲呼喊里。

  她靠著門，搖搖欲墜。

  男人頓住腳步，這一次他停了下來，卻仍舊背對著程稚心。

  葉霏霏離他最近，敏銳地感覺到他似乎在隱忍克制著什麼，垂在身側的手甚至都不自覺地悄然捏起。

  但還不待她仔細看清楚，男人已經緩緩地轉過身，面上一片如死水般的冷漠，哪裡起過半點波瀾。

  「程小姐有什麼事？」他眼眸冷沉，直直地對上那雙閃著水光的眸子，曾經因為這雙眼睛而綻放的溫柔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度成了一塊冷硬的玄冰。

  「如果是來敘舊的，我恐怕沒什麼空，也請你不要堵在我辦公室門口。」

  句句戳心，字字刺耳，程稚心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只覺這寒冷絲毫掩蓋不過她心裡的痛楚，她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衣服，看著他陌生的冷眼，甚至還不如她最初與他接觸的時候。

  雖然那時候他看她還有厭惡和恨意，卻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將她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她一手撫上讓自己行動困難的肚子，眼神哀傷而淒涼，動了動嘴，艱難地開口：「宸寧，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葉霏霏聽著這話都有點瞧不起程稚心了，明明是她背叛季宸寧在先，如今卻跑過來問人家是不是不要她了。

  這也太無恥了！

  她覺得饒是以季宸寧再沉穩的個性，這會兒大概都要氣死了。偷偷地向身旁人瞥去，果不其然，男人的眼眸一瞬間變得深邃無比，被壓抑在眼底的嘲諷與當初眼睜睜看著她離開的憤怒如同衝破柵欄的猛獸一般，朝面前臉色蒼白的女人咆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