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威脅還是在乎
2024-09-20 01:22:11
作者: 簡尾喵
從小到大,他還從沒見過自己這發小有亂了分寸的時候,更別說像現在這樣酗酒成癮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若不是季宸寧真心喜歡程稚心,用情至深,他是決計不希望看見一向如天之驕子般的好友頹廢至此。如果程稚心要跟著走的男人不是季宸寧的親弟弟,他早就親自動手剷除了。
但是沒有如果,造化弄人,誰讓他們是親兄弟,並且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裴以川嘆了口氣,再次抬頭時發現季宸寧又拿了一個新杯子出來,拿起一瓶酒正在往裡面倒,但幾面的酒液只流出來少許便沒有了,一瓶窖藏了八年的白蘭地居然被他一人全喝了。
季宸寧漠然的神情在見到酒瓶里只淌出來幾滴液體後,皺起了眉,但他很快便放下酒瓶,重新開了一瓶新的。
裴以川見攔不住他,只能無奈地干看著,忍不住煩躁地揉了揉頭髮:「不想讓她離開就去說,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買醉又有什麼用?」
「是啊,一點用都沒有。」季宸寧失魂落魄地看著酒杯,心裡的苦澀如潮水般湧出來。
他就算徹底不歸,就算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她也絲毫不知,也絲毫不關心,第二天依然要前往醫院去照顧另一個男人。
男人端著手中的酒杯,將剩餘的酒水喝盡,卻因為喝得太急而忍不住一陣乾咳,裴以川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回來,但他卻看也沒看,又倒了一杯白蘭地,一飲而盡,沖淡了方才喉嚨的辣意。
「你少喝點!」
「我少喝點多喝點又有什麼關係。」季宸寧眼眶通紅,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泛白,「我怎麼樣,她根本不會在乎,就算在乎也依然要跟著別人走。」
他的確沒辦法忘記裴以川白天那句「你大哥都這樣了,她還是要堅持跟他走?」
是啊,她從始至終都要堅持跟他走,如果他阻攔,她便要乾脆利落地跟他說分手……這兩個字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從她嘴裡說出來!
男人眼眸赤紅,浮現一抹很狠戾,他重重地摔了手頭的酒杯,被子磕到了茶几後頓時四分五裂地摔得滿地都是碎片。
他卻仿若未見,陰沉著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揉了揉頭髮,又拿了只杯子來,繼續往裡面倒酒。
裴以川只好拿了工具來把地上的東西都掃乾淨,他覺得自己真是找罪受,大半夜不睡覺,跑這裡來給人當老媽子。
等他徹底清理乾淨後,季宸寧也醉得不成樣子了。這次是在家裡喝酒,他沒有像在外面那般還保持著一分潛意識的清醒,眼神徹底地被一片迷離所覆蓋。
裴以川過去扶他,咬著牙將他一隻手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季宸寧連走路都走不穩了,渾身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一邊踉蹌地走著,一邊低頭喃喃:「不要離開我……」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季宸寧,醉到連意識都不清楚,把自己心裡最脆弱的一面都暴露出來,聽得人心裡一陣發酸。
裴以川將他放在了床上,季宸寧卻掙扎著非要從床上坐起來,兩人折騰了一陣後,前者惡狠狠地喊了一聲:「程稚心叫你睡覺。」
季宸寧身子一僵,隨後就乖乖地躺了下去,整個人蜷縮在kingsize的大床上,竟透著一點可憐。
裴以川:「……」
他盯了季宸寧半晌,確定他睡著了之後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就在季宸寧沉沉睡去的時候,臨江別墅的大廳里仍然燈火通明,程稚心縮在沙發上,目光盯著牆壁上的掛鍾發呆。
「鐺」——
十二點了。
今天他也沒有回來。
程稚心黯淡地垂下眼眸,身後的肖姨披著衣服出來,擔憂地說道:「程小姐,您先睡吧,實在擔心先生的話不如明天一早去公司里問問。」
程稚心唇角露出一絲苦澀,她若是敢主動去找他的話,也不會在這裡傻呆呆地等待著了。那天她將他氣成那副樣子,他哪裡還肯見她。
「肖姨,你先回去睡吧,我現在就上樓。」
見開解不了人,肖姨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心裡不禁對自己侍奉了許久的少爺有了些埋怨。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誤會,非要這般晾著人小姑娘,讓她一夜又一夜地苦等呢?
程稚心從沙發上下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茶几上,她卻仿若未覺,又看了一眼鐘錶才慢慢地上樓。
隨著一步一步往樓上走,大廳里的燈光漸漸地熄滅了,整棟一層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程稚心孤身一人站立在台階上,影子被一段段地拉扯開,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
悶悶不樂地回了房間,她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一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才漸漸地沉睡過去。
清晨的陽光從窗口攀爬進來,調皮地在女孩纖長的睫毛上跳躍,終於在某一個時刻將沉睡的美人給驚醒。
床上的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當注視到窗簾縫裡高照的陽光後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時間,懊惱地揉了揉頭髮。
這個時間點有些晚了,不知道季璟然見到她沒去有沒有配合今天的治療。
想到這裡她趕緊穿衣洗漱下床,下樓看見笑眯眯的肖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起晚了。」
「我看程小姐睡得很熟,便沒有叫你。」畢竟程稚心這幾天熬夜一直到很晚,多睡一會兒也能多休息一些。
程稚心急匆匆地用了些早餐,便開車去了醫院。
她甫一出現在門口,便對上了一雙蘊藏著不安的漆黑眼眸,這雙眼眸在接觸到她的時候,便像是產生了化學反應一般,迅速激起了喜悅的火花。
季璟然緊握的雙手漸漸地鬆開,他長出一口氣,臉上的笑容驅散了一早的陰霾:「心心!」
程稚心點點頭朝他靠近:「抱歉,我早上起晚了,你有治療過嗎?」
季璟然笑容頓了頓,他有些不安地說道:「你沒來,我不想治療。」
程稚心皺了皺眉,心裡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名為憤怒的火焰灼燒。
什麼叫「她沒來,他不想治療」,這是一種威脅嗎?假若她不肯待在他身邊,他便拒絕治療嗎?
可她看著男人有些不安的眼神,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壓下心裡的不滿,將護士叫了過來,給季璟然進行早晨的檢查和常規治療。
她看著忙碌的護士和眼眸始終都盯著她的季璟然,刻意撇開了眼神,但心裡卻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這股壓力將她整個人都悶得透不過氣來。
以往還能有季宸寧陪在她身邊勸慰她,開解她,但是如今連他都已經生了她的氣,又有誰能來替她分擔一些痛苦呢?
程稚心悵然若失,自顧自地在沙發上坐下來,眼睛出神地盯著地面,眉間的愁緒怎麼也掩飾不住。
看著她茫然的臉,季璟然只覺心口一陣絞痛。
他心裡很清楚她眉間的愁緒所謂何來,也清楚她此刻腦子裡到底在為了誰發愁。可是他卻讓刻意讓自己艱難地挪移開了目光。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會兒,便會忍不住心軟,放她回去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不,他不能這麼做。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最後和她在一起的機會,他必須要把握住,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男人深呼吸幾口氣,才覺得心口的煩躁稍稍平靜下去一些,他臉上掛起笑容抬頭跟程稚心聊天,試圖轉移開她的注意力:「心心,我昨天在書上看見一個有趣故事。」
但發呆的女孩沒有半點反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愁緒里形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一般。季璟然不禁加重了語氣又喊了她兩聲,這才算將她周身的屏障打破。
「你說什麼?」女孩一臉的茫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讓他重複了一遍,待聽清楚後,勉強揚起笑容:「是什麼有趣的故事?你說說看。」
季璟然搜腸刮肚地給她講了一個故事,並不怎麼枯燥,但在程稚心看來也不怎麼有趣,但女孩還是很捧場地笑了幾聲。
「果然很有趣。」
可這聲應和卻讓季璟然臉上的笑意緩緩地消失。
她臉上的笑容太假,甚至掩蓋不住那底下的憂愁和悲傷,與他初次見到的陽光笑容相去甚遠。
他心裡苦澀漫出,但臉上的笑意只消失了一瞬便立刻接續上,裝作看不出她的真實情緒,配合地笑道:「是吧,你也覺得很有趣?那我再給你講一個吧?」
他告訴自己這段時間是特殊的,程稚心剛剛離開季宸寧,必定需要一段緩衝期,等過了這段時間便好了,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回到從前。
但他的想法只堅定了一瞬便被程稚心給打破了。
女孩從沙發上起身,有些疲憊的模樣同他說道:「璟然,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她有些累,需要自己一個人獨處一會兒。
季璟然沒有出聲,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原本翹起的唇角也耷拉下來。
只是陪他一會兒,怎麼還要出去「透透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