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水果刀

  程稚心坐在邁巴赫的副駕駛上，忽然猛地按住了心臟。季宸寧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怎麼了？」

  女孩搖了搖頭：「只是剛才忽然感到有些心悸，不過現在又好了。」

  季宸寧皺了皺眉，他不是專業的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給她提個建議：「有空的話去醫院檢查一下。」

  程稚心搖搖頭，朝他勉強一笑：「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應該只是偶然性的，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季宸寧沒有再提，心裡自是打定主意找機會帶程稚心去做一個全面檢查。

  女孩托腮看向車窗外掠過的風景，心裡的那股愁緒重新翻湧起來，不自覺的輕聲開口：「璟然一定很恨我吧……」

  

  季宸寧捏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他最怕的便是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隨後一個人自怨自艾，沉浸在愧疚中不能自拔。

  「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如果他非要恨你的話，也是連同我一起恨。」

  程稚心一怔，轉頭看向正在專心開車的男人，她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他恨你。」

  季宸寧是他大哥，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才對。

  「那麼，」男人頓了頓，「你想離開我？」

  程稚心依舊搖了搖頭：「不想，但是——」

  「沒有但是！」季宸寧說的斬釘截鐵，「我跟你在一起時便沒有打算過再分開，有難題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但解決之道里並不包括犧牲我們的愛情。」

  程稚心沉默了，半晌後才對著男人微微一笑：「嗯。」

  是她有些鑽牛角尖，在兩個選擇上走向了極端，任何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他們總能找到一條平衡的路。

  車子在馬路上行駛得飛快，經過男人開導程稚心心裡終於輕鬆了一些，便開口問他：「你下午是不是還要去公司？」

  「嗯，先把你送回家。」季宸寧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今天恐怕會回來的有些晚，你不必等我。」

  程稚心有些歉意：「都是我耽誤了你的事。」

  她很清楚對於季宸寧這樣「時間就是金錢」的企業家來說，一個上午都沒有工作勢必會影響他的效率。

  「不必，我們的事對我來說才是最要緊的。」這話重音落在其中四個字上，男人唇角露出一絲淺笑，哪裡有半分不樂意。

  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彩，每天按部就班，兩點一線的生活因為多了個她而被重新填充上其他的顏色，他喜歡這樣的意外與跟她在一起的時光。

  程稚心臉有些紅，唇角微翹，卻又迅速地被壓了下去。見她心情好了不少，季宸寧也微微一笑，順勢把車停下。

  女孩開車門下車，衝著愛人揮了揮手告別後，目送車子的離去。

  她轉身進了別墅大廳里，出乎意料的是季疏雨正站在樓梯口看著她，顯然他們方才的互動都盡收她的眼底。

  「你們是去醫院了嗎？」

  「是。」程稚心點點頭，想了想後還是沒有隱瞞她，嘆了口氣道：「醫院打來電話，說你二哥把自己鎖在病房裡不肯出來。」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季疏雨一聽季璟然出了事，立刻有些著急起來，她快步從樓梯上油走下，想要問問詳細過程，「出來了嗎？」

  程稚心搖了搖頭：「怎麼勸都不肯出來，他說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我怕強行闖入的話會讓他反應激烈，就沒有動手。」

  「那怎麼辦？」季疏雨一下子有些慌神，「那我現在給媽打電話，讓她勸二哥出來。」

  「先別。」程稚心制止她，「叔叔阿姨都在外地，現在打電話給他們只會讓他們擔心，還是再等等。」

  「那怎麼辦？」季疏雨眼巴巴地看著她，像是把她當做了主心骨一般。

  「我跟護士說，有什麼情況立刻告訴我，如果明天他還沒有從病房裡出來的話，我就採用強制手段。」

  儘管聽她這麼說了，季疏雨還是有些擔心：「二哥早上沒吃飯，也不知道中午有沒有用過，如果晚上沒出來，他豈不是餓了一天？」

  程稚心抿了抿唇，想起護士說下午進去的時候看見地面上一灘飯菜狼藉，她想他大概是連中飯也沒有吃的。

  季疏雨失魂落魄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喃喃道：「都怪我，要是……」

  要是她再機靈點躲過二哥的陷阱，不跟他說那些大哥和大嫂的情感經歷就好了，二哥也不至於慪氣到把自己關起來。

  程稚心在一旁聽著她的欲言又止，猜測她肯定是跟季璟然說了什麼，但季疏雨不見得想說，她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在她身旁坐下來，抱著她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季疏雨在她懷裡靠了一會兒，半晌後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眼角的濕潤，程稚心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學著季宸寧說話的語氣：「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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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時光逝去得飛快，太陽一點一點地挪移進了地平線，黃昏從城市的另一邊迅速地籠罩了這片大地，本就蕭瑟的秋景更顯得孤寂。

  季璟然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個下午，以他現在身體的恢復程度其實並不能坐這麼長時間，但他卻硬生生地在這裡堅持著。

  黃昏的影子在高樓上划過一片金黃，有一縷透過窗戶披蓋在青年的身上，像是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身後漆黑的影子也越拉越長。

  黃昏漸漸逝去，仿佛帶走了最後一絲溫暖，季璟然望著再也看不見的太陽，眼睫毛顫動了幾下，他推著輪椅緩緩地轉身走到了床頭櫃邊上，拉開了第二個抽屜。

  裡面是一些生活上用的小道具，男人的視線在一把淡綠色的削皮刀上停留了一會兒，便轉移到了它旁邊那把套著刀鞘的水果刀上。

  自從有了那把削皮刀後，便再也沒有人用過這把水果刀，它像是被遺棄了似的，永遠停留在了抽屜的某個角落裡。

  現在，男人緩緩地伸出手將它拿了出來。

  漆黑的刀柄捏上去有些沉甸甸的，季璟然將握住它，把刀從刀鞘中拔了出來。

  閃著寒光的刀刃仿佛一下子便晃疼了人的眼，令男人瞳孔一縮，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季璟然回頭望了一眼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那裡的空間距太過狹窄，對一些人來說是令人稱讚的放心設計。但偶爾部分人也感覺到一些不滿，比如他這樣的人。

  男人收回目光，他將刀收回刀鞘，反手握在手中，慢慢地轉動輪椅朝著門口的位置走去。

  房門在「啪嗒」一聲響後漸漸打開，季璟然從裡面慢慢地移出來，直線走向了對面的浴室。

  醫院VIP的病房設施雖然不錯，卻並沒有浴缸，他轉身將水龍頭處的水調成熱的，放滿了整個洗手池。

  試了試水溫後，男人抬頭看向牆上掛著的鏡子。

  裡面映出來的青年髮絲有些凌亂，面色蒼白，眼神如同死寂一般，仿佛沒有了任何生機，裡面閃爍著一絲猶豫和堅定。

  兩種複雜的情感在腦海里相交織，最後畫面停留在停車場一對男女擁抱的情景上。

  此時，堅定壓蓋過了猶豫，男人眼神中最後一絲生機也被掐滅。恍惚間，他仿佛已經看見黑色的鐮刀在他頭頂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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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家今天早早地便將飯菜擺上了餐桌，因為季宸寧提前打過招呼，季家父母如今都在外地的緣故，所以何時開飯完全是季疏雨一人說了算。

  「吃吧程程姐，今天讓廚師做了一些你愛吃的菜。」

  季疏雨坐在程稚心對面，看著滿桌子自己愛吃的菜餚，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被她如此照顧的程稚心卻是有些無奈：「疏雨，這太多了吧，我們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沒事，一會兒大哥回來了，讓他吃剩菜。」季疏雨滿臉的不在乎，一邊說著一邊又給程稚心夾了一筷子牛肉。

  程稚心有些無語，讓季宸寧吃剩菜這話也只有季疏雨敢說了，也就是她大哥不在這，她才敢胡亂編排他。

  不過，這麼多菜不吃也挺可惜的。程稚心不再遲疑，拿著筷子開動。

  別墅大廳里燈光璀璨，將這裡照得亮如白晝，飯菜的香氣漂浮得整個大廳都是，飯桌上兩個人偶爾開口聊兩句天，氣氛一時之間還比較溫馨。

  也正因如此，電話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便顯得有些突兀。

  季宸寧這會兒應該不會給她打電話，許是醫院裡打來的。

  腦中下意識閃過一個念頭，程稚心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果然如她所想，頓時眉眼間染上一抹喜色，鬆了口氣。

  「誰啊？」季疏雨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一邊盯著其他菜看了一眼一邊隨口問道。

  「醫院打來的，應該是你二哥從病房裡出來了，所以給我打的電話吧。」許是先前只同醫院交代過這一種情況，因此她未作他想便接通了電話。

  聽她這麼一說，季疏雨也不吃了，目光直直地看著程稚心，心裡也稍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