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我想回學校去

  送人去公司是季宸寧的吩咐，可他載著人沒走出去多遠，就接到了季疏雨親自打過來的電話，讓把人再送回去。

  司機也不想做這種明顯會得罪季宸寧的事，但季宸寧好歹是講道理的，他若不按季疏雨說的做，保不准今晚還回車去就失業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掉頭回了不遠的老宅，暗覺自己夾在大少爺與大小姐之間受氣，還要對以前地位不如自己的程稚心賠笑臉，端的是滿心悽苦。

  程稚心現在也沒心情去關心別人的想法，聽到司機說起「大小姐」的時候她心中就剩了一個想法——完了。

  她還是明白季宸寧這麼早送她回去是為了什麼的，可該來的到底還是沒躲開。

  果然，客廳裡面坐著的正是方才千方百計詆毀她的季疏雨，而其他人卻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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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疏雨也並不是一開始就討厭程稚心的，畢竟她長得並不具有攻擊性，一開始還是見人就笑的性子，很難讓人討厭的起來。

  可那是作為一個陌生人來說的，當程稚心的身份轉變成二哥的女朋友的時候，當母親對她極為不滿意的時候，當從朋友口中偶爾聽到程稚心的壞話的時候——尤其是當她知道，孟星河對他這個發小有著不尋常感情的時候，惡感一點點積累起來，最終在季璟然出事之後徹底爆發。

  所以說到底是孩子心性，觀念受他人影響太大了，也正是因此，季宸寧才沒有告訴她自己與程稚心的過往。

  他只想著妹妹一時接受不了可能出什麼意外，卻忘了以季疏雨現在對程稚心的恨意，更可能對她不利。

  仿佛沒看到已經站到了她面前的程稚心，季疏雨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渾身氣壓低的仿佛燈光都要躲著她。

  知道季疏雨對自己幾乎偏執的怨憎，程稚心也沒主動開口，更不會不識眼色的自己就坐。幸而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季宸寧此舉的目的，一時竟也沒因為被晾著而多麼忐忑。

  「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啊。」

  季疏雨終於開口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程稚心被她陰冷的聲音喚回神來，不知她這話從何而起，便也只是賠了個假笑沒有接話。

  只是她唇角還沒來得及提起來便覺什麼東西沖自己這邊過來，下意識的接住了才發現竟是季疏雨方才看著的手機。

  「進公司沒一個月，只要你在公司出現的日子所有人都在討論你，並且已經從小三撈女變成了『總裁夫人』，呵呵呵……」

  季疏雨冷笑出聲，只是眼中倒是滿滿與她哥一脈相承的冷萃，落下嘴角之後語氣更是連譏帶嘲絲毫不給人留面子：「話題度這麼高，洗白手段這麼強，在我們公司屈才了啊，讓我哥捧你進娛樂圈唄？」

  程稚心拿穩了手機不經意掃了一眼屏幕，終於明白了季疏雨氣成這樣的原因。

  屏幕上顯示的是公司群，裡面一眾人開著匿名，無一不在討論今中午新鮮出爐的八卦新聞——原來那空降到秘書處的程稚心，竟是總裁的女朋友！

  當然也有質疑新聞真假的，也有知道祁菲的存在的，但當時在咖啡廳的可不只一個兩個，三人成虎，甚至有人還「爆料」出兩人的交往情況，也有鼻子有眼的。

  季疏雨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兩個，一是將程稚心從家裡趕出去，二則是儘量將這女人跟她大哥拉開關係，現在可好，連個目的盡數落空，換誰誰心氣兒也順不了。

  「怎麼，看的開心是嗎？」

  手機本就是季疏雨要給人看的，可這會兒見程稚心只看手機不說話——就算對方面上並沒有什麼得意之色，她還是覺得礙眼。

  程稚心能說什麼，說開心就是應了季疏雨對她那些惡意揣測，不開心呢？跟季宸寧捆綁到了一起還不開心，你胃口挺大啊？

  她一心想著息事寧人，季疏雨卻是看她畏縮不言的樣子就來氣：「炒話題的能力挺強，現在讓你說話怎麼蔫了？」

  她逼近了一步：「還是你覺得傍上我哥了，就不屑於跟我說話了？」

  越看程稚心這種消極抵抗的樣子她火氣便越往上冒，又從來都不是受氣的性子，說話間手便高高揚了起來：「我讓你說話！」

  「啪——」

  「住手！」

  巴掌聲幾乎與男人的聲音一同響起來，客廳中兩人一時僵在了原地，好一會兒程稚心才轉回被打的偏向一旁的臉，便見季宸寧已經從二樓下來，直直衝這邊走了過來。

  季疏雨方才一時氣急，這會兒大哥帶著怒氣的聲音一下將她的火氣壓了回去，再看看面上紅腫起來的程稚心，心中驚駭，第一時間給自己找藉口：「哥，這個女人剛才……」

  「我不是讓你回去了麼！」

  季宸寧沒顧得上理她，看著程稚心的臉，又是心疼又是惱火：「你怎麼又回來了！」

  程稚心也被那一巴掌扇出了火氣，這會兒對上季宸寧的質問只覺荒謬：「難不成季總以為我是自願過來的？」

  這話看似是在說這次被司機掉頭帶回來的事，但季宸寧看著她涌動著火氣的雙眸，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從一開始她便不願意過來，之前是他強行帶她來「坦白」，那這第二次……

  季宸寧這才看向了季疏雨，眼神冷的嚇人：「我是不是說過，讓你以後再不要招惹她？」

  以前季疏雨還可能說是程稚心的錯，可不知是因為大哥家人帶回家過了明路還是怎地，她竟有些心虛，怯懦著開口：「我只是不想讓你成為公司里的談資而已，如果不是……」

  「這就是你的辦法？消滅源頭？」

  季疏雨眼前一亮：「對對對，只要這個女人不在你身邊晃悠了，很快就……」

  她本覺得自己找對了一條路，可興致沖沖的說了沒兩句，聲音便在大哥的目光下越來越小：「怎，怎麼了……」

  「你在公司這麼久，學到的就是這個？」

  季宸寧簡直不知該如何教訓自己這個妹妹了：「那如果來日源頭在你身上，你是不是要自殺謝罪？」

  他深吸一口氣，維持著自己顫顫悠悠的理智：「公司里招人是要工作的不是閒聊的，看到誰在工作時間做與工作無關的事直接讓人走就是了——我看你在公司也沒學到多少，還不如重新回學校去好好做學問！」

  季宸寧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想進季氏的人多的是，這樣殺雞儆猴炒上幾個人，下面那些就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了。

  當然，季宸寧並不屑做這個。

  有些話題堵不如疏，他並不怕被人議論，這話題總有被人說厭的時候，這一是要教育妹妹，二也是想著季疏雨轉移一下注意力，程稚心也能安生幾天。

  只是他現在心情實在不佳，怕繼續待下去可能巴掌就要忍不住落到這個冥頑不靈的妹妹臉上了，扔下這幾句話便去拉程稚心，擺明要走。

  後者卻甩開他的手，直直看向了季疏雨：「季小姐，我雖不願與你爭執，但還是想送你一句話。」

  季疏雨正被自家大哥罵的委屈又尷尬，怎麼也沒想到一貫包子似的程稚心竟然也敢這樣跟自己說話了，一時竟沒有打斷乖乖聽了。

  程稚心面上表情淡漠，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卻是堅定，字字落地有聲：「以後但凡要怪罪什麼人埋怨什麼事，也請先查清楚再說。」

  說完她便不顧這兄妹倆什麼反應，直接轉身出門離開。

  季宸寧顧不得跟著教育妹妹，只下意識的追了出去，見程稚心乖乖上了外面司機的車才稍稍鬆了口氣。

  方才程稚心說話時的樣子太堅決，他有一瞬間甚至覺得對方下定了什麼心思，隨之而來的便是濃濃的不安。

  仿佛……仿佛就要失去這人了一般。

  他卻不知，程稚心的確動了離開的心思，上車之後直接對司機道：「麻煩送我去季氏大廈。」

  只是這次她好像想通了，也用不著跟人賭氣，老宅這邊交通不便，現在又不是好叫車的時候，借用一下季家的司機權當季疏雨賠她的醫藥費了。

  司機卻不敢就這麼走了，程稚心也不著急，等季宸寧上車之後再次報了一遍地址：「季氏大廈，謝謝。」

  季宸寧卻是因為這話皺了皺眉：「你要回公司？」

  他以為程稚心最厭惡那些風言風語，這次看到公司里人人都在討論應該恨不能躲起來，卻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要求過去。

  程稚心應了一聲，面上依然是那種淡漠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卻讓季宸寧心中狠狠一跳。

  她說：「去拿我的東西，我攀不上季氏的金枝，幸而也不想攀。」

  「你想離職？」

  季宸寧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聲音發緊，程稚心更是看都沒看他，但顯然是默認了這個猜測，並且怕季宸寧不夠扎心似的補了一刀：「如果季總同意的話，我還想回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