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敵意

  若是別人用這種手段逼迫於他早不知道死過幾百次了，可偏偏對著程稚心他卻毫無辦法，盯著病床上還未醒過來的人臉色陰晴不定了好半晌，到底還是嘆了口氣回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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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菲最後確認了一遍妝容，這才推開車門讓司機自己回去，她則是下了車向著前面那扇大門走了過去。

  不管昨晚沈曼雲的話是真心還是玩笑，她都不會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這不一大早便精心打扮了一番，既不會顯得過分艷麗又顯得乖巧可人，對付長輩最是合適。

  這會兒功夫管家已經迎了出來，笑道：「祁小姐，快請進來。」

  祁菲笑容姿態均是大方得體，對上管家也是做足了禮數，寒暄道：「楊叔，白日見您可比昨晚更精神的多呢。」

  管家聞言，笑容里自又多了幾分真心，微弓著身頭前引路：「夫人也正說起您呢，見您來了定是高興地。」

  這宅子是季家的老宅，比起其他的別墅面積要大上不少，兩人言笑晏晏的繞過院子裡的噴泉往客廳去，冷不丁碰上正打著電話往外走的季疏雨。

  後者顯然沒有發現他二人，擰著眉顯然對電話那頭的人不怎麼耐煩：「你問問他到底要工作還是要那個程稚心，我還真不信他季宸寧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兒！」

  撂下這句話後季疏雨便收了線，這才看到被管家帶著往這邊走的祁菲，她面上瞬間浮現出些許尷尬。

  但祁菲顯然還不夠資格讓她強壓著情緒賠笑臉，季疏雨黑著臉沖人略點了下頭示意，便開車出了門。

  她沒將這當回事，管家也笑著繼續引著客人往客廳去，祁菲卻是被不小心聽到的這句話搞得心中大亂。

  怪不得昨晚沈曼雲對她的態度突然轉變，怪不得季宸寧對她不假辭色甚至不顧教養當面落她面子，聽季疏雨這意思，原來是季宸寧不知看上了什麼人。

  就是不知道這人什麼身份，竟是讓整個季家如臨大敵。

  「程稚心……」

  管家回過頭，面色微詫：「祁小姐說什麼？」

  祁菲笑著搖頭：「只是覺得剛才小雨說起的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從那兒聽到過。」

  她這話像是隨口說的，管家也並未起疑，不過久在季氏練出來的本能讓他沒有順著客人的話多嘴，只是回了個笑容。

  沈曼雲見她過來果然頗為熱情，祁菲強將季疏雨那句話壓在心底，只加倍賠著小心伺候沈曼雲，果然將人哄得心情大好，還留在季家用了午飯。

  及至下午祁菲才藉口有事離開了季家，行至半路打發季家的司機離開，這才翻開通訊錄撥了個電話出去。

  「有空麼？幫我查個人。……程稚心，這段時間應該跟季家有過往來……放心，不是季家護著的人，什麼時候能有結果？」

  掛斷電話，祁菲定定的站在原地，握著手機的手指慢慢收緊，好一會兒抬起頭來，目光中已經帶了熾烈的戰意。

  程稚心……不管你是誰，季宸寧都將是我的！

  「不……我沒有……不要……璟然！」

  劇烈的恐懼讓程稚心猛然驚坐起來，不等她回神房門便緊跟著被敲響，肖姨焦急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程小姐，程小姐？你沒事吧？程小姐？」

  是噩夢啊。

  程稚心深吸了口氣，稍稍抬高聲音道：「我沒事。」

  許是醒過來的太迅速，夢中的景象還清晰得很，仿佛閉上眼就能重新沉入到裡面去。

  就算現在睜眼對著一片明亮的窗外，她仿佛也能感受到劇烈的撞擊感與滿是恐懼的呼聲，夢中她預知到了危險急於去保護身旁人，卻偏像被固定在座椅上一樣怎麼也無法動彈。

  無論怎樣努力，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愛人被撞得血肉模糊。

  這樣的夢境讓人並不想回味，程稚心緩了兩口氣，想下床洗漱的時候才發現手背上貼著的醫用膠布。

  方才的夢境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她甚至忘了自己之前是直接暈過去的。

  暈倒前的記憶慢慢回籠，她只記得木偶一樣被季宸寧逼著吃完晚飯，沒等多久便覺胃裡一陣絞痛，隨即是壓不住的嘔吐感，再之後的記憶就是混沌一片了。

  說不定季宸寧會以為她是故意將吃掉的東西吐出來氣他的——如果能氣到那個男人，她心裡倒還能舒服點。

  但實際上她現在是真的吃不進去東西，單是想想就想吐。

  撐著有些虛的身子洗漱了下，程稚心下到客廳，才發現現在不過十一點鐘。

  肖姨正在準備午飯，看到她下來忙過來扶了一把，面上帶著擔憂：「身子沒事吧？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看得出來肖姨是真心關心她，程稚心擠出個笑來搖了搖頭：「我沒事，您去忙吧。」

  「那我幫你把電視打開吧，」肖姨說著開了電視，將遙控器遞到程稚心手邊，「先生說今天不回來了，程小姐中午想吃點什麼？」

  程稚心微愣，很快便又在肖姨關心的目光下回了神，維持著笑臉搖了搖頭：「我不太想吃東西，您做點自己吃就好。」

  「這可不行，」肖姨面上憂色更甚，「從昨天我來你就沒怎麼吃，今早吃了一點還都吐了，老這樣對身體也不好啊。」

  雖然現在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可肖姨一片好意，程稚心最終還是服了軟：「那您幫我煮一點清粥吧，麻煩了。」

  「哎好，不麻煩不麻煩。」

  肖姨笑眯眯的去了，程稚心的笑容也再堅持不住，垮著臉像被抽了筋骨一般窩進了沙發里。

  她本以為季宸寧將她帶到這兒來是有什麼目的，但從昨天到現在那人跟她說過的唯一一句話就是「吃飯」，今天更是直接去了公司——他到底在想什麼？

  當然，有些猛獸在捕獵的時候會埋伏好久才會出擊，可程稚心並不以為自己就是那個獵物。

  她最多也就算一個「誘餌」吧？難道不應該被直接拋出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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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花了三天時間做出來的策劃案？我看你這個經理的位子還不如讓給一個剛出校門的實習生。」

  毫不留情的將送新策劃案來的方經理罵了出去，季宸寧有些乏累的往後靠在了椅背上，閉上眼長長出了口氣。

  林菁覷著空子敲門進來，斟酌著語氣問道：「季總，今下午與華勝那邊的約談還要重新約時間嗎？」

  昨天明明說這幾天有事不會來公司的，誰知道她這邊把能推的工作都推了，把能延的都延了，一大早又見自家老闆黑著臉來了公司。

  甚至難得的「幹勁十足」，把來簽文件的經理主管挨個罵了一遍，就差跑到每個部門去挑刺兒了。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今天頂頭上司心情不好，所以她現在說話也是格外小心，就怕那兒觸怒了對方成了出氣筒。

  只是她這問題落地之後卻是久久沒人回答，季宸寧整個人窩在椅子裡，像是就這麼睡著了。

  林菁考慮了好一會兒究竟要不要再問一遍，幸而季宸寧到底是主動開了口：「不用，設計部那邊不說要挖一個新人，資料拿來我去看看。」

  雖然不知道老總到底為什麼會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設計師感興趣，林菁還是依言將資料發給了他，還貼心的從設計部那邊把人最近的行程要了過來。

  放下資料後林菁便走了，辦公室中重新只剩了季宸寧一人，靜的能聽到他不怎麼穩的呼吸聲。

  自從成年至現在，他還沒有像這次一般控制不住情緒過，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緊緊繃著，只怕方才挨罵的幾個經理這會兒已經拎著東西走人了。

  程稚心對他的影響好像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她能讓他將工作拋到一旁想著「相處時長日久生情」，也能用一副拒人與千里外的樣子讓他放棄原來的打算重新回到公司。

  他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發泄過後是陌生的有些不安的情緒，可這種情緒卻根本不知從何排解。

  家裡人那邊是肯定走不通，只要他稍微流露出對程稚心的不滿，那邊指不定還要怎麼折磨那人；而他獨身一人慣了，身邊還真沒有多少能夠為這種事交心的人。

  「嗡……」

  被扔在一旁的手機驟然響起來，季宸寧瞥了一眼來顯，眸中划過一絲亮光。

  「宸寧，現在哪兒呢？」

  電話剛被接通，那邊便傳來一道有些急切的聲音，季宸寧煩躁的一上午的心情稍稍被熨平了些，這才開口：「公司，你回來了。」

  那邊聲音帶了笑意：「這都瞞不過你，沒錯，老子從地球最北端回來了！怎麼樣，出來聚聚？」

  許是這聲音中情緒過於高昂，連帶著季宸寧的心情也好了些，他看了眼時間：「你是不得先回家報備一下？這樣，下班後暮色酒吧，給你接風。」

  「那可就說好了！」

  又寒暄兩句才掛斷了電話，季宸寧心情已經比方才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