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我自己跟他說
2024-09-20 00:59:23
作者: 簡尾喵
看著孟星河被人叫過去說了幾句話,回來時面帶愧色,程稚心便隱約明白了這次怕是走的沒那麼順利,果然就聽孟星河道:「我有個病人出了點事要過去看看,要不你先等我會兒?」
醫院裡這種事情多得很,程稚心倒是不覺有多少鬱悶,只是有些擔心:「什麼事,嚴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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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講理的醫鬧太多,她怕孟星河也會遇到那種麻煩。後者倒是沒她這麼擔心,只是見她的確沒生氣後便放鬆下來,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我是主刀醫生,所以得過去一趟而已。」
見方才同孟星河說話的人不停地看表,程稚心也不再耽誤人:「那你先去吧,我去車上等你。」
孟星河本來想讓人去辦公室等自己的,但想想程稚心可能更想早點離開這兒,便也沒多說,直接把鑰匙遞了過去:「我很快過來。」
兩人在大廳分開,孟星河匆匆去了樓上,程稚心則是去了地下停車場。
院裡醫生一般都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不過因為上面停車的地方更方便些,再加上與地下停車場隔著一道牆的地方是太平間,所以除了院裡的人,外人很少有把車停下面來的。
但還真別說,就算是白天,一個人進了這種地方也是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程小姐?」
就算程稚心已經儘量暢想著以後的生活分散注意力了,但驟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還是驚出了一身細毛汗。
以至於她都沒聽出來這聲音熟悉的很,轉過頭才發現竟是先前將自己喊進季疏雨病房中的那保鏢。
想到可能再去面對季疏雨或沈曼雲,程稚心驟然冒出種「還不如真見到鬼」的心情。
那保鏢卻像是沒發現她滿臉滿身都散發出來的抗拒,往旁邊側了一步做了個「請」的動作:「先生讓我送您離開。」
這句話也並沒讓程稚心好過多少,好嘛,沈曼雲母女倆不來煩她了,季宸寧直接頂上了唄?
她有些煩躁:「季夫人讓我離開,你也該聽見了吧?」
那保鏢不為所動,又重複了一遍:「是先生的吩咐。」
得了,意思就是季宸寧的話比沈曼雲更管用,她與沈曼雲協議出的結果在這位先生面前都是廢話。
程稚心很想讓季宸寧母子倆自己去吵個結果出來,保鏢卻像怕她不配合一樣,又催了一句:「程小姐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先生說。」
顯然是打算將「先生」的話貫徹到底,程稚心有種預感,如果自己真的不跟他上車的話,這人可能來硬的。
總歸季宸寧的話是「不可違背」的,程稚心也不再做無謂的反抗,心下稍作計劃後便點了頭:「好,我自己去跟他說。」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的,沈曼雲那邊先前是被孟星河堵的忘了「贖罪」這一說,算是過了關了,季宸寧這裡她便親自說又如何。
早早把一切都說清楚,以後也省的這人再尋什麼理由打亂自己的生活。
程稚心定了決心,把鑰匙交給保安,本想打個電話給孟星河的,但怕耽誤對方的工作,最後只發了個簡訊過去說明情況。
念及在病房中對方迫不及待想幫自己拜託季家的樣子,她又補了一句:「不會有危險,等我聯繫你。」
先前是她畫地為牢自願在季家待著,現在她心中的「牢房」已經被打破了,她一個手腳健全的成年人,就算季宸寧將她關起來,大不了就像先前那樣綁了「繩子」跳窗逃出來。
她上車後倒是並未見到季宸寧,那保鏢直接將她送回了龍馨佳苑,看著對方推開房門像是個牢頭推開牢門一樣「請君入甕」,程稚心心底泛出了些不太情願的感覺,但想到要跟人說清楚以後的打算以劃清界限,她到底還是走了進去。
並且在季宸寧回來發現之前,將房中用床單窗簾之類綁出來的「繩子」扔進了衣櫃最裡面。
只是說要見面的那人卻一直未出現,程稚心等到傍晚,看著不知哪兒請的阿姨來過一趟將飯菜做好再離開,也不見季宸寧的影子。
剛被帶過來時程稚心是抱著破釜沉舟跟人說清楚的勇氣的,可在這等待中,勇氣漸漸消退,逐次翻起來的便是忐忑與疑慮。
季宸寧那樣的人,真會聽她把話說完嗎?
當初是他提出「贖罪」之事的,如果那人再提起來,她真能放下對璟然的愧疚直接離開嗎?
還有她至今都不明白那人為什麼會將她從季家帶出來,又帶她來這邊的公寓,而這種不確定因素很有可能將她的計劃打亂。
樓下傳上來的鳴笛聲讓程稚心驟然回過神來,她這才發現窗外的日光已經暖黃一片了,太陽下了山,過不了多久天色就會完全暗下來。
他還沒回來,是不想跟她談,還是單純的忘了?
程稚心這個念頭剛落,便聽到門口響動,隨即就見季宸寧松著領帶進了客廳。
就算先前已經做過了心理準備,但多日養出來習慣不是一時能改的掉的,這會兒驟然對上季宸寧,程稚心還是有種敬畏感。
只是比起往日,男人先前在醫院裡的舉動讓她這股子「敬畏」里又摻雜了些其他莫名的感情,甫一對上男人的臉面她便頗為不自在的轉開了視線,這才開口:「季先生。」
對方沉默了一瞬,隨後才從鼻子裡「嗯」了一個音做回應。
程稚心的目光落在男人身後的衣架上,兩人明明隔了幾米遠,視線更是沒有絲毫交集,可她卻愣是覺得不自在得很,等男人應聲之後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該說什麼:「那個,我今天過來是想跟您商量點事,我……」
「先吃飯。」
程稚心一噎,男人用冷冰冰的三個字將她的話噎了回去,也將她好容易組織起來的一點勇氣打散。
這感覺太憋屈,程稚心甚至忘了與男人目光相觸的不自在,無奈的看了對方一眼。
誰知剛好撞上了男人看過來的目光。
男人的目光中帶著一貫強勢的侵略性,除此之外還有些其他的什麼,不過程稚心並未細看,便匆忙從他面上移開了視線。
說完那三個字之後季宸寧便一直往這邊走,程稚心按照之前的目光落點想避開對方,卻不想目光依然被對方的身體截了下來。
季宸寧在外一貫是西裝筆挺,襯衣永遠扣到最上一個扣子,加上周身鋒銳的氣息,他給人留下的印象就像是一柄利劍。
就算先前在季家,除去那次不小心走錯房間,她也沒見過對方不那麼「整齊」的樣子。
可現在,男人進了門就鬆開了領帶,在她沒看到的時候又脫了外套解開了兩個扣子,仿佛整個人都隨著這幅造型懶散了起來。
仿佛……從先前那樣的「機器人狀態」解脫出來,不再有那種「生人勿進」的距離感。
程稚心從未想過季宸寧還有這樣的一面,目光定在男人解開扣子後露出的喉結與一小片鎖骨上,一時竟忘了移開目光。
這樣的季宸寧,讓她想起了總是溫柔和氣,時常還懶散撒嬌一副孩子氣的季璟然。
季宸寧剛進門就意識到了程稚心的疏離,不過他也沒想對方能因為那句安慰一下子就多親近他,倒也沒多在意。
只是現在看那人的視線明明落在自己身上,目光卻沒有焦點,明顯是看著自己想起了什麼人。
——至於是哪個人,這就太明顯不過了。
季宸寧眸底隱隱起了風暴,聲音也帶了寒意:「在看什麼?」
一句話就將程稚心從方才的思緒中拉回神來,幾步的距離讓她明顯感受到男人身上暴戾起來的氣息,自我保護的本能讓她選擇了暫避其峰:「沒什麼。」
這會兒距離近了,程稚心便聞到了男人身上輕微的酒氣,混著他身上的雪松香味,驟然竄進鼻腔時會讓人有些發暈。
程稚心暗暗唾棄自己,這人連身上的氣味都帶著如此強烈的侵略意味,怎麼還會看著他想起旁人呢。
季宸寧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他將人帶過來不是為了吵架的,便在人不注意時暗暗將那股怒意壓了回去,直接從程稚心身側走過去:「先吃飯,有什麼話吃完再說。」
扔下這話他便直接進了洗手間,顯然是沒有要給人提出反對意見的意思。
在季家的這些天程稚心已經充分領教了季宸寧的專斷獨行,總歸一會兒要跟人談離開的事兒的,現在也沒必要將人惹火了,她甚至還主動去幫人盛好了湯。
季宸寧倒是沒想到她如此乖覺,坐下之後還看了她幾眼,程稚心統統回以客氣但絕對稱不上真心的笑容。
一頓飯的時間程稚心都強忍著將人伺候好了,好容易見人拿起餐巾,她不由稍稍緊張了一下。
只是還不等說話,就見季宸寧忘了過來:「怎麼不吃?」
當然是對著你提不起什麼食慾——這話自是不能說的,程稚心又遞了個笑臉過去:「我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