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手術前夕

  「小曦，你不用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蘇久哲撇過臉，輪廓繃緊，嚴肅道，「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這件事我不能陪著你胡鬧。」

  蘇久哲在貿易公司工作，也確實接觸了很多不同的交易平台，但是走黑市的風險太大，更何況正規醫院不願意做的手術，黑市的那些醫生又怎麼可能專業。

  「小曦，你根本不知道這個想法有多危險。」蘇久哲見楚曦堅持，便好言相勸，「黑市是什麼地方，你根本不了解，萬一出了什麼醫療事故，誰擔待得起？更何況，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我不能冒這個險。」

  楚曦卻異常堅持，「久哲，我知道你心疼我，那你就當我是把這個罪給還上了好不好？你知道這十五年來我是多麼的愧疚嗎？現在我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可以把這份愧疚給彌補上，難道你希望我走的時候還帶著這份遺憾嗎？」

  或許是楚曦的這番話說的太過嚴重，就連蘇久哲聽了都不禁有些動容，「小曦，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把生啊死啊的掛在嘴邊，聽起來挺嚇人的。」

  聽出了蘇久哲話中的動搖，楚曦見有了希望，道：「久哲……你這是同意了？」

  蘇久哲沒有說話。

  不過楚曦已經看出來，他是答應幫自己了。

  楚曦頓時破涕為笑，胡亂抹了把淚，狼狽道：「久哲，謝謝你。謝謝你在這種情況下還願意幫我。」

  然而這件事情並沒有楚曦想的那麼順利，蘇久哲聯繫了幾個醫生，但是對方聽說楚曦身上有白血病的時候，都紛紛退卻了。

  

  畢竟，雖然是黑市，但是基本的協議還是要簽的，這個責任擔的太大，幾乎沒有醫生願意接手。

  一個星期之後，見蘇久哲還沒有找到醫生，楚曦不禁開始有些著急。

  蘇久哲安慰道：「小曦，這件事情急不得。你要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萬一在過程中出了什麼意外，即便是你不在乎自己的身子，那路母的身體怎麼辦？你也不在乎嗎？」

  蘇久哲這番話說的在理，想要確保手術的安全，一定要找江城最權威的醫生。

  然而江城最權威眼科醫生正是給路逸笙母親看病的張長青。

  說起來，張長青是還是路逸笙特意托關係專門調到江城來給路母看病的，為此，路逸笙花了很大一番心血。

  這一天，蘇久哲離開之後，楚曦磨磨蹭蹭的去了張長青的辦公室。

  張長青看完最後一個病人，收拾著東西正準備下班，見楚曦來了，便朝她招了招手道：「小曦，你怎麼來了？最近情況怎麼樣？」

  張長青也是認識楚曦的，早些年的時候，路逸笙帶著母親過來看病，每次看完病之後，就有一個小姑娘跟在後面，悄悄的打聽著路母的病情。

  剛開始，張長青還以為楚曦是什麼壞人，後來接觸的時間久了，他才知道，原來是一個暗戀路逸笙的小姑娘，索性她也沒有問什麼太過隱私的問題，便也由著她去了。

  「張主任好。」楚曦怯怯的喊了一聲，「今天來，我是有件事情想拜託你……」

  楚曦每次來，不用問，肯定都是為了路母的事，張長青推了推鼻尖的眼鏡，和善道：「你說。」

  「張主任，你也知道，逸笙媽媽的情況一直不好……所以我……我想把我的眼睛給捐給她……」

  聽到這句話，張主任的笑容僵在嘴角，他是一個醫生，自然明白楚曦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等楚曦反應，張主任嚴肅的搖了搖頭，「不，小曦，這件事情我不能幫你。即便路總知道了，相信他也不會贊成的。」

  「張主任……我求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說話間，楚曦的淚水冒了出來，她哭哭啼啼的將之前車禍的事情說給張長青聽，說著她跟路逸笙這十五年來的恩怨，說到最後，已經淚流滿面。

  張長青聽完之後也是一聲唏噓，不過仍然沒有改變主意，「小曦，雖然你的事情我很同情，但是做醫生也有醫生的職業道德。這樣的手術我是不會做的，相信也不會有醫生願意做，你還是不要有這個念頭了。」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楚曦哀求的看著眼前的人，現在張長青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對外你就說是死者捐贈來的角膜就好。」

  「這……」張長青看著楚曦，一臉為難，「小曦，你不要逼我……」

  趁著這個機會，楚曦又道：「況且路逸笙母親的眼睛不能再拖了不是嗎？我知道，這些年路逸笙一直都在給您施加壓力，如果能夠儘早的做完手術的話，您的壓力也小一點，不是嗎？」

  這幾年，路逸笙一直時不時的帶著他的母親來找張醫生檢查，其實每年的情況都一樣，但是路逸笙並沒有放棄，一直在尋求治好自己母親眼睛的方法。

  有時候張長青甚至都覺得，不是路母的眼睛病了，而是路逸笙病了，他在乎的並不是自己母親的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而是自己內心的那塊心病能不能痊癒。

  這會兒，如果把楚曦的角膜還給路母，或許路逸笙的心結就可以徹底解開了。

  到最後，連張長青也不禁被楚曦說的有些心動，「小曦，這件事情風險很大，而且不在正規的醫療保險之內，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你必須自己承擔，這些你都可以做到嗎？」

  楚曦不假思索的點頭應下，「張主任，我已經想的很成熟了，有任何問題，我自己承擔。」

  手術定在一個星期之後，這一個星期之內，張長青說如果楚曦反悔了，可以隨時去找他取消手術。

  可是楚曦哪裡會反悔，她恨不得這一天早點到來。

  在進行手術的前一天晚上，楚曦還是沒忍住，撥通了路逸笙的電話。

  電話只響了幾聲便被接起，「你好，路逸笙。」

  楚曦吸了吸鼻子，低聲道：「路逸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