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寧願離開

  見蘇來來乖巧應下，老爺子面上多了幾分笑容，看向蘇來來的神色越發滿意，「來來你儘管放心的在這裡住下，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老爺子這麼喜歡這個孩子，蘇來來自然也是高興的，「那這段時間就要麻煩您了。」

  「一家人不用這麼生疏。」老爺子說著突然想到什麼，神色嚴肅了幾分，「延森，明天你去將姜醫生接過來小住一段時間。」

  姜醫生是國內有名的婦產科醫生，雖然老宅里有醫生，可生孩子畢竟不是小事，馬虎不得，必須有專業的人盯著產前的飲食和注意事項。

  說是小住，傅延森和蘇來來也都明白，這一住怕是要住到孩子安全出生了，畢竟傅家變故不少。

  「知道了。」傅延森應下，因為老爺子的反應和指令，看向他的眸子裡總算多了幾分溫度，語氣也沒有了往日的針鋒相對，「那來來就先交給您了，等過一段時間公司的事安排好了，我就回來陪她。」

  「好，好，好。」老爺子看著傅延森的臉，連說了三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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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長大，兩人之間仿佛多了一層無形的隔閡，而這層隔閡，隨著他年齡的增長和越來越多的誤解越來越厚，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如非必要傅延森幾乎不會和他見面，更別說這麼心平氣和的交流了。

  這幾年，老爺子早就想明白了，活到他這個年齡已經沒什麼所求了，唯一希望的不過是兒孫滿堂，現在孫子有了，和兒子多年的隔閡也有解除的跡象，這讓他怎麼不激動。

  先前的菜被撤下，許是蘇來來的眼神太過哀怨，在最後一道菜撤下時，傅延森終於開口了，「不用撤了，你先下去吧。」

  蘇來來暗暗鬆了口氣，連忙將桌子上僅剩的菜拉到自己面前，一副護犢子的神情，目光警惕的看著兩人，生怕被搶了去。

  傅延森見她防備的樣子，面上不自覺染上幾分笑意，眸子裡滿是寵溺，「出息。」

  蘇來來偏過頭，衝著傅延森吐了吐舌頭。笑話，當她不知道所謂的營養餐都是些什麼嗎，什麼都要忌口，要是她再不護好，說不定面前這盤菜也不剩下了。

  老爺子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很快一盤盤熱氣騰騰的營養餐就被端了上來，蘇來來眼睜睜的看著原本還在自己面前的飯碗也被換了下去，臉瞬間垮了下去。

  雖然不太喜歡老爺子之前熱情的態度，但和面前的營養餐比起來，之前碗裡的完全可以算得上山珍海味。

  早知道就應該乖乖吃飯了，蘇來來有些懊惱的垂著頭。

  「不喜歡吃？」老爺子見蘇來來埋頭沒有伸筷子，不由得關切的問道，「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現在就把姜醫生叫來？」

  「不不不，不用。」蘇來來連忙抬起頭拒絕，在老爺子熱烈的目光下實在有些盛情難卻，抬了抬胳膊，目光在一桌看上去就十分清淡的菜上來迴轉，最終一雙筷子為難的伸向自己面前看上去不那麼清淡的盤子裡。

  勉強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蘇來來嘗了一口，在老爺子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說得十分勉強，「還……行吧……」

  老爺子不知道是因為太高興了沒有聽出她話里的勉強之意還是故意無視了，聽到蘇來來的話點了點頭，「那以後就按照這個口味做了。」

  蘇來來的手頓了頓，求助的看向傅延森，一雙眸子裡滿是拒絕。

  若是幾天她還勉強可以接受，大不了就趁他們不注意開開小灶也能解饞，但要是每天都如此，麻煩不說，也不是時時都有機會吃到了。

  想到這裡，蘇來來頓時有些後悔答應回老宅了。

  傅延森看著蘇來來可憐兮兮的神情，心下一軟，那些為她好的話堵在嘴裡怎麼也說不出口，最終只得妥協，「午餐可以點一道想吃的菜。」

  「三道。」蘇來來見他態度軟化，立刻打起精神和他談判。

  傅延森又怎麼會看不穿她的小心思，卻板著臉一步都不肯退讓，「那不吃了。」

  蘇來來聞言立刻慌了，生怕傅延森做了決斷，一把拉過他的胳膊抱著，軟軟糯糯的開口，「兩道嘛~」

  傅延森垂首，入目的就是她咬著唇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所有的原則和底線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寵溺，出口卻只有三個字，「好，依你。」

  嘴角的弧度向上彎起，蘇來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傅延森的聲音再次在頭頂響起，「但是營養餐必須吃。」

  蘇來來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哀怨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有些不情願。

  老爺子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大義凜然的開口，「那我陪你一起吃，以後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說完，老爺子看著一桌子的清湯寡水，自己先皺了皺眉毛，立刻改口，「要是你不喜歡可以讓他們稍微加重……」

  話還沒說完，察覺的傅延森的視線，老爺子乾脆閉上嘴不再多言，有傅延森在這裡，他實在沒必要操這份心。

  沉默半晌，傅延森終於開口，卻是沉聲道，「從明天開始，我回來陪你吃飯。」

  蘇來來撇了撇嘴，偏過頭不再看他，臉上的情緒卻十分明顯，別以為她不知道，傅延森一向吃得比較清淡，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並不是災難。

  傅延森伸手想要摸她的頭，卻被她偏頭躲過，還回過頭瞪了他一眼，傅延森有些好笑，至少現在的蘇來來和前一段時間對他不冷不熱好得太多，「那我讓廚房另外準備一份川菜我陪你吃。」

  蘇來來雙眸一亮，忙不迭的點頭應下，「好。」

  知道蘇來來是惦記著那一份川菜，傅延森也不說破，大不了吃飯的時候他多看著點。想著，傅延森伸手給蘇來來的湯碗裡盛了一碗湯，神色說不出的溫柔，「來來，喝點湯。」

  老爺子特意吩咐廚房重新煲的雞湯，雖然時間倉促但傅延森嘗過，除了清淡了一點兒也挑不出任何問題。

  看著面前還冒著熱氣的湯，蘇來來試探的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湯還含在嘴裡沒有咽下去，蘇來來已經捂著嘴朝著衛生間跑去了。

  傅延森面色一沉，連忙跟在她身後進了衛生巾。

  一進門，傅延森看到的就是蘇來來捂著嘴滿臉菜色的在馬桶邊乾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心裡瞬間有些酸澀，走到她身後一把抱住她，心疼的撫上她巴掌大小的臉，眸子裡滿是心疼，「來來，要不然孩子我們以後再要吧？」

  傅延森就是見不得她這麼辛苦，孩子固然重要，他也期待這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可若是要蘇來來這麼辛苦十個月，他也不願意。

  蘇來來聞言，第一反應就是推開傅延森，臉色蒼白的看著他，眸子裡是不敢置信的痛苦和絕望，語氣極輕，「你……不想要他？」

  雖然是疑問，但蘇來來的語氣卻是篤定，似乎已經認定他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傅延森看著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疏離和冷漠的蘇來來，心猛地一顫，那種若有似無的隔閡再次出現在兩人之間，就像雖然蘇來來就在他面前，但他一伸手卻碰不到她。

  孩子，是兩個人之間永久的鴻溝，是一道永遠也跨不過去的坎，隨時隨地只要輕輕提起，就足以讓傅延森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這是蘇來來心裡永遠也好不了的傷疤，也是傅延森不能提及的痛。

  「來來，不是你想的那樣。」傅延森看著她，眸子裡一片幽深，蘇來來卻分明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悲傷。

  蘇來來輕笑一聲，在這寂靜的衛生間的卻格外響亮。過了好久，蘇來來才看向傅延森，面無表情的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想要他，我可以帶他離開，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前一個孩子是她沒有保住，這個孩子說什麼都不能重蹈覆轍，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哪怕要離開傅延森。

  想著，蘇來來的眸子越發堅定，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要去哪裡生活了。

  傅延森哪裡會看不出蘇來來的想法，當下神色一變，不由分說的將人拉到自己懷裡，雙臂緊緊地環著她的腰，「來來，我不會讓你再次離開我，絕對不會。」

  蘇來來掙扎了幾下發現無論她怎麼用力也掙不開，便乾脆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抱著，鼻息間全都是他的味道，蘇來來突然覺得這麼針鋒相對，確實有些累。

  嘆了口氣，再開口時話語間已經沒有了怒氣，反而多了幾分疲憊，「傅延森，我沒辦法放棄他，我做不到。你放過我，也放過他，就當我求你了。」

  說到最後，蘇來來的嗓音已然帶了幾分哽咽。

  「來來。」傅延森的語氣也低沉下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不要你們，當年的事，確實是我的錯，這一點我不能否認。」

  說到當年的事，傅延森明顯察覺到懷裡的蘇來來渾身僵住，心裡的愧疚如潮水般翻湧而來，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