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錐心
2024-09-19 23:09:52
作者: 七月涼
傅延森不敢走的太近,他能夠察覺到蘇來來的情緒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她是為什麼突然變了情緒,回想剛剛說的話,從中找原因。
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蘇來來蹲在地上,看著前方的地板,頭髮有點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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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不跟著你,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可以一直等著你,你說過你會回來的,只要你會回來我就不會幹預你去了哪裡。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很怕。」傅延森輕輕地說著,稍微走近了一點,但是又不敢超過安全的區域。
蘇來來聽著他的話,能夠感受到他聲音裡面的一絲顫抖,那種愧疚的情緒又襲上心頭,她也許不該把心緒暴露無遺。
轉過身的時候蘇來來的臉上已經平靜了下來,波濤不驚的樣子像從來沒有冷漠過一樣:「對不起,剛剛是我失態了。」
傅延森的心沒有因為這句話放下來,反而更多的是不安,蘇來來的道歉是一種淺顯的預感,他預感自己可能不會那麼順利的完成他想的一切。
「那……」傅延森不知如何說下去,手足無措的樣子像一個犯錯了等待老師懲罰的孩子。
蘇來來終究還是沒有狠得下心來真的責怪他,他以前也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以前的事情蘇來來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一次她好像已經沒辦法忍住了,內心的悲哀埋藏的太久,現在突然挖出來,都是變質了的腐臭味。
「你還記得我們有過一個孩子嗎?」蘇來來說的很輕,有一縷髮絲遮住了微紅的眼圈,掩住了那點難過。
傅延森的身子突然僵硬如磐石,心頭也被澆了一盆冷水,熄滅的徹底的。
「記得。」他哽咽了。
他怎麼會不記得,當初他是怎麼懷疑蘇來來,也不想讓這個孩子降生,以至於最後他悽慘的離開世界,都是他一力促成的。
他原以為蘇來來的生氣是為了自由,卻差不多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這個鴻溝,基本上沒有辦法跨越的鴻溝。
蘇來來抬起頭,眼中的淚水在不停的打轉,她狠狠的吸了口氣才把眼淚逼了回去,看著傅延森的時候,沒有愛恨,只有絕望。
「當時我那麼懇求你留下他,但是你怎麼都不相信我,就算是之後,我也選擇繼續和你在一起,但是你真的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
他們之間隔閡著的,最為根本的是本性,已經不止是一條人命了,蘇來來時常猜想,傅延森他是不是也後悔過。
她的眼淚最後怎麼也沒能再忍住,還是一滴一滴大豆的淚珠往下掉,把傅延森的心看得湍急,他是被判入無極地獄了嗎?
「如果沒有輕信他們的花言巧語,不會有這件事發生。」傅延森沒有推卸責任,他知道是自己錯了。
反觀蘇來來,看她傷心的不能自抑的樣子,他知道她忍了很久沒有說,現在他也沒有任何餘地可以對蘇來來的選擇質疑。
只是他不想放棄:「多年的錯,一直是那樣,但是我不想再讓以前的錯誤耽誤我們的未來了,我們的未來還是嶄新的,我們的過去已經很陳舊了,陳舊的快要腐朽了。」
蘇來來驀地跑到傅延森的面前來,眼睛通紅的像是要發瘋,無法再忍耐,聲音沙啞卻說的清晰:「是,你認為腐朽了,但是在我眼裡,這是永遠不會忘記的事情!你的心裡大概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麼吧,都還可以重新開始,那你告訴我,我怎麼忘記這些來重新開始?」
她問的傅延森啞口無言,蒼白的俊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力辯白的模樣。
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立場說這些話,他想到的回憶不比蘇來來少,但是他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蘇來來身上而已。
「算了,進去吧,你不會喜歡這個話題的。」蘇來來抹了把臉,直接上了樓。
傅延森在後面跟著她,卻不敢太過靠近她。
屋子裡面是兩個人的沉默,傅延森盯著桌子上沒吃完的晚餐,蘇來來的飯碗裡面還有很多沒有吃,菜也已經冰冷了,他把碗筷收拾了,想去敲蘇來來的房門,但是看見緊閉著的是畫室也沒有再打擾了。
疲憊的坐到沙發上,乾脆頹然的躺著,也不清楚該怎麼做,現在他是多說多錯,做多錯多。
電話簿翻到陳希的那裡,停頓了一下,撥了出去。
陳希接的迅速,看來是隨時待命。
傅延森苦笑著:「跟我出來喝一杯。」
說著命令的話卻沒有用命令的語氣,在聽著的陳希還不知所措了一秒,隨即向平時一樣:「好的。」
半個小時後清吧裡面,陳希趕過來的時候傅延森已經自己喝了起來了,整個酒吧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平時生意那麼好的酒吧突然沒了人,陳希用腳指頭猜都知道是傅延森財大氣粗的包場了。
陳希在傅延森旁邊坐下,他扯了領帶,不像白天那個清心寡欲遇事不亂處事不驚的霸道總裁了,反而像一個受了情傷的小孩子。
「你來的很慢,扣工資。」傅延森穩噹噹的扔出一句話。
陳希小心翼翼的湊近了一點點,希望能夠在這個方位聽完全傅延森的話:「扣多少?」
工資就是天,工資就是命。
「兩百萬吧,你工資比別人多很多,多扣點也沒問題。」傅延森張了一下眉眼,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陳希:……
兩百萬,你是開玩笑的吧,我現在殺了你滅口來得及嗎?
傅延森沒在意陳希回不回話,把領帶扯得東歪西倒的,襯衫扣子解了一顆,微眯著眼睛。
陳希搖了搖頭,在傅延森看不見的地方甩了一個嫌棄的眼神過去,粗暴的把他的襯衫扣回去。
「住手。」傅延森冷冰冰的開口,盯著陳希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旋即邪魅一笑,「你以為我說扣你工資是扣來玩的?」
陳希給他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也不知道哪裡生了個膽子出來,看他醉醺醺的樣子,一手把他甩開,再氣憤的坐回去。
傅延森的眼神正常了不少,可能是剛才被顛了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不少,看著陳希的眼神最初很嚴肅,然後慢慢鬆了。
這一刻傅延森只當他是喝酒的朋友,給他拿了一杯龍舌蘭,和他碰杯:「你什麼時候回去?」
陳希把酒喝了,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言辭閃爍:「再說吧。」
「你一直在我這裡待著,是想繼承我的財產還是怎麼?」傅延森打趣著說道。
陳希神情懨懨的,沒了上班的時候隨時待命的高效樣,也隨意了起來,知道傅延森這是受了傷了來找安慰了,再說他來敦煌都五年了還沒有和傅延森好好的聊天過:「我繼承你的財產幹什麼,我每年的工資都可以開個公司了。就守著你給我發的這點錢,我怕是比你們公司那些股東還要賺錢吧。」
他雖然是說笑,但是說的也一點沒錯,陳希有百分之六的股份,在整個公司也算是比較多了,甚至在一眾的股東中是比較說得上話的,但是傅延森的股權很集中,所以也輪不到他來幫忙罷了。
「你而十二歲到敦煌來,這幾年沒回去,後悔嗎?」傅延森問,連蘇來來都覺得陳希是給他又當牛又做馬的,非常全能。
「後悔什麼?」陳希的眼前回想著這幾年的經歷,他27了,和別人的二十七,不一樣,他已經沒有了半點青澀了,現在遇事能夠非常平靜的解決好,字啊敦煌遇見的風雨和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一個眼神基本上能洞穿一個人的心思,這也是難過的地方吧。
傅延森坐在最高的那個位置,已經不必再去看那些骯髒的東西了,但是陳希在他下面一點,看見的卻是數不勝數的卑劣齷齪,現在可以說是百毒不侵的精鋼了。
「你心裡抱怨過嗎?」傅延森給自己再倒了杯。
「有,但是那都是很多年前了。」陳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加了冰塊,和他碰杯。
最開始什麼都不懂的時候總以為傅延森只是在奴役他,現在想起來當初的自己真的是幼稚的可以。
傅延森轉了一下酒杯,目光漸漸渙散起來:「再過兩年,你接手敦煌吧。」
他說的平靜,不帶感情,沒有捨不得,沒有波瀾的樣子讓陳希大為驚訝,第一個想法就是傅延森是為了蘇來來。
「就算你為了夫人你也沒必要放棄敦煌,我可以替你守著敦煌,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敦煌還是你的,但是我不會接受敦煌的。」陳希說的堅定。
裡面的酒保覺得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自覺地退後了一點。
傅延森依舊是那個樣子,沒有任何動搖,陳希也沒有動搖,他都不知道傅延森為什麼突然要把敦煌交給他,他雖然是股東,但是股份根本不會威脅到傅延森,他還是有絕對的說話權。
「你不用慌,我可能確實是要離開敦煌一段時間,我把公司交給你,希望你替我做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