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下午的時候，趙玉華忽然想，不如她一個人先去找任總經理說說，試試看，要是任總經理不同意，就只丟了她一個人的臉面，不丟二嫂的臉面了，晚上就不要給大嫂說了。如果任總經理同意了，她可以先裝在心裡不說，晚上要是大嫂同意，事情就算成了，可以給二嫂一個驚喜。想定以後，她就去找任俊傑。

  任俊傑聽了趙玉華說的以後，同意了。這把趙玉華高興的呀。她說了許多感謝任總經理的話。後來問任俊傑價格是否按現在的造價成本算。

  任俊傑說：「還按那時的算，和別的人一樣。」

  趙玉華更是高興得不得了，又說了許多感謝任總經理的話。

  她從任俊傑的辦公室出來，真想馬上告訴楊桂淑，但忍住了，她想她一定要給大嫂和二嫂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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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筒子樓家裡，楊桂淑就給孔玉愛說房子的事。說她和趙玉華找了任總經理，說了大嫂房子的事，任總經理很大氣很痛快，同意還給大嫂的房子。任總經理說，那時他就給了孔玉愛的房子，當時是孔玉愛考慮得多，沒有要。現在家裡要來人，應該有個房子住，所以還按他那時的意見辦。

  孔玉愛聽了以後，忍不住地發火說：「你們倆為什麼不徵得我的意見這樣干？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楊桂淑就說：「這回大嫂不同意也得同意。大嫂要不同意，我們三家誰都不搬走。還有我們任總經理那裡，大嫂難道還要二次撥了人家的好意和面子嗎？」

  但不管楊桂淑等人怎麼說，怎麼勸，孔玉愛就是不同意，而且批評他們是幫倒忙，是懷著好心損她的人格。

  楊桂淑見說服不孔玉愛，只好告訴孔玉愛說：「我們還沒有找任總經理說呢，是想先說服了大嫂，再找任總經理，說不服大嫂，我們就不找任俊傑了。」

  孔玉愛一聽，這才解除了思想負擔。她笑罵楊桂淑和趙玉華說：「你們兩個壞蛋，用這樣的辦法考驗你大嫂啊。」

  趙玉華後來才告訴楊桂淑，她一個人找過了任總經理，任總經理答應了。也好，她一個人再去給任總經理說，沒有叫二嫂丟臉，她丟臉不在乎。

  楊桂淑說：「你做的這事，絕不能叫大嫂知道了。」

  趙玉華說：「二嫂放心，我不會讓大嫂知道這事的。」

  楊桂淑、趙玉華和白文俠三家的房子收拾好了。她們想，當著孔玉愛和成躍山搬家，肯定會難過，商量決定，就在早晨上班的時候，悄悄把東西拿上就行了，反正各家都沒有多少東西，不過是些衣服和洗漱的用品。

  這天是最後一天在一起住，他們和孔玉愛坐在一起說了很長時間的話，是孔玉愛多次趕他們，才散了的。

  孔玉愛第二天下班回到家裡，才發現他們搬走了。往常回來，和他們一起說話，感到這家裡很溫暖。今天一下是她一個人了，成躍山還沒有回來，她一個人突然感到很寂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由自主就流下了眼淚。

  楊桂淑她們三家的房子都在一層樓上。晚上回來坐到一起後，由不得想起了孔玉愛。

  白文俠抱怨說：「這樣有什麼好，不還是心裡難過嗎？說不定大嫂正坐在那屋裡流眼淚呢。」

  趙玉華賭氣說：「流眼淚就讓她流去吧，誰叫她非要那樣較真，那樣革命呢。」

  楊桂淑說：「別那樣說大嫂，大嫂做事，都是有她的道理的，可能還是我們看事淺了，沒有明白其中的道理。」

  三個人說一會兒，沉思一會兒，好像無奈地在消磨著時間。

  白文俠忽然說：「坐在這裡說這說那有什麼用，有這時間還不如去看大嫂，把話說給她聽。」

  她們立刻就出門下樓了。想不到她們到樓下的時候，看到孔玉愛來了。三個人歡天喜地地把孔玉愛簇擁到了樓上家裡，爭先恐後向孔玉愛做檢討，說她們不該不給大嫂說，和大嫂辭行，就扔下大嫂跑了。

  孔玉愛說：「我理解你們，你們是好意，是我給你們造成的不愉快，對不起，希望你們也理解我，原諒我。」

  說了一會兒話過後，孔玉愛要走，她們不讓她走，三家人爭著搶著要孔玉愛去自己家裡住一夜。孔玉愛不答應，硬是離開了。

  孔玉愛再回到筒子樓的時候，成躍山回來了。孔玉愛告訴成躍山，他們三家搬走了，以後就是咱們一家住這裡了，他們商量商量以後怎麼住吧。

  商量決定，把裡屋的床搬出去，那床是房東的，他們以後不用了，因為外屋有他們睡過的床，比裡屋的床新，把外屋的床搬進去，他們住裡屋，還用自己的床。再買張個單人床放在外屋，改過來了以後用。再買個沙發放在外屋裡，外屋就算是個客廳了，像個家的樣子了。孔玉愛叫成躍山負責買單人床和沙發，她買床上用品。

  第二天，成躍山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到「美廉」超市，在索萌、包慧敏的幫助下，買了單人床和沙發。索萌、包慧敏幫成躍山把床和沙發送到了家裡。

  孔玉愛也是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到超市買好了床上的用品。

  老夫人問孔玉愛，她兒子什麼時候到北京來。孔玉愛告訴老夫人後，老夫人要孔玉愛到時候開上車去火車站接兒子。孔玉愛說她和成躍山商量了，他們不接兒子。要叫兒子自己坐公交車去他們住的地方。他們認為，不能讓兒子一到北京就覺得自己特殊，有車接，這對兒子不好，他們要讓兒子受點累，好知道前邊的路不是很平坦，需要自己用心用力地去走。老夫人稱讚孔玉愛他們能夠這樣想，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

  改庭到北京那天，冰岩也要成躍山開車去接站。成躍山說了不接的理由。冰岩還是要他去接。成躍山堅持自己的意見，並說這是他和孔玉愛一起商量決定的。冰岩見成躍山搬出了孔玉愛，不高興，不理他了。

  改庭、麥霞結伴來到了北京。他們在北京西客站下了火車，出了站。改庭問麥霞：「你媽告訴你乘哪路車，怎麼走嗎？」

  麥霞說：「我媽叫我跟你一起先到你媽住的地方，看了你媽，問候了你媽，然後再去我媽住的地方。我媽說，依我們的車次到了北京，等到了你媽住的地方，你媽也該下班回去了。我媽說她下了班，也要到你媽那裡去，然後，我和我媽一起回我爸媽住的地方。」

  成庭和麥霞便一起上了公交車。

  到了筒子樓，改庭在他媽藏鑰匙的地方，找到了鑰匙，開門進了他爸媽的家。

  麥霞看了屋裡的情況說：「不錯呀改庭哥，一到北京，就要享受新床新被褥了。」

  改庭笑著說：「二叔和二嬸給麥霞準備的一定更好，你們家是剛搬進去的新房。」

  麥霞好奇地問：「為什麼原在這裡住的四家有三家住進了新房，你們家怎麼沒有呢？」

  改庭也不明所以，但還是說：「那是長輩們的事，我不管，住這裡不也很好的嘛。我們年輕人就要艱苦學好，想過好生活，要靠自己學好本領掙了錢再改善。上學期間，主要是在學校里住，回來信是很少的。」

  改庭、麥霞正說著話，孔玉愛回來了。她的身後跟著楊桂淑。她們是在樓下相遇的。兩個媽媽見了兒子、女兒，高興得不得了，左看右看，看不夠似的。接著就給他們做飯。孔玉愛和楊桂淑在路上分別買了一些，全是熟食，很快就做好叫兒子女兒吃上了。

  在改庭、麥霞吃飯的過程中，孔玉愛和楊桂淑坐在一旁說話。孔玉愛說：「你咋想到叫麥霞先到我這裡來了呢？」

  楊桂淑說：「麥霞來了第一個該看的人自然是大嫂，否則怎麼能過夜呢？所以我必須叫麥霞先到這裡來。我自己也有好些天沒有來了，我也想大嫂，該來看看大嫂了。」

  孔玉愛感謝楊桂淑想著她。她說：「我實際做得很不夠，而你們總是鼓勵我。」

  楊桂淑說：「不是大嫂做得不夠，是很夠很夠了。如果沒有大嫂力主，我們出不來，到不了北京。更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好生活。大嫂處處為我們著想，給我們做榜樣，是我們學習得很不夠。」

  改庭、麥霞吃完了飯，兩個人爭著洗刷碗筷。楊桂淑本想上前動手，被孔玉愛拉住了。楊桂淑明白了孔玉愛的用意，看著他們洗刷碗筷，小聲對孔玉愛說：「我記住了，以後要注意培養麥霞這方面。」

  楊桂淑又和孔玉愛說了一會兒話，到了告辭離開的時候，孔玉愛要送她們下樓，楊桂淑堅決不答應，就允許孔玉愛送到樓梯口。孔玉愛只好留步。她叫改庭送她們下樓去。

  孔玉愛看著他們往樓下走，當看到改庭、麥霞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時，不由得突然地想，改庭、麥霞好般配的呀！要是她的兒子能娶了麥霞，那就太好了。孔玉愛甚至猜想，他們兩個是否已經有了戀情呢？

  老夫人要孔玉愛帶兒子到她家裡來，見見面，認識一下。老夫人說：「改庭和彩虹都是清華經濟管理系的，改庭來這邊家裡，也可以提前跟彩虹認識一下。」

  孔玉愛感謝老夫人。她說：「改庭也打算來看望爺爺奶奶的。有了老師這話，改庭會很高興，也會消除些緊張，因為改庭來爺爺奶奶家裡，有些憷頭呢。」

  老夫人說：「是嗎？你沒有給兒子說過，這家裡的人嗎？」

  孔玉愛說：「說過很多很多次了，但畢竟沒有見過真人，尤其聽說這家裡有多大，改庭聽後直吐舌頭呢。」

  老夫人聽後，笑笑說：「是嗎？那就更應當快來看看了。」

  說定了第二天就來。

  孔玉愛這天晚上回到家裡，就給兒子說去老夫人家裡的事。她從怎麼進門，見人都該怎麼稱呼，需要注意些什麼禮節等，給兒子詳細地說了一遍，要兒子一個一個地複述出來，直到確信兒子記住了為止。

  改庭將媽媽囑咐的話，回想著記牢在心裡以後，問媽媽他什麼時間去。

  「明天早晨起來，跟我一塊去。」孔玉愛說。

  「我為啥去那樣早呢？在那樣的家裡，我肯定待不慣，還是晚些去的好，去了見個面，問候問候，待一會兒就離開，最好。」改庭說。

  「那怎麼能成呢，你不是爺爺奶奶請的貴賓，你是去看爺爺奶奶的小輩，跟我一起去是最合適的。要不跟我一起去，你多會兒去了，就得找地方，敲門，我就得跑去給你開門，這就是我迎接兒子，爺爺奶奶也會起來迎接你，這就像爺爺奶奶家裡來了客人是一樣的。這樣好嗎？這樣不好。跟好早晨一起去，才像我的兒子，才像爺爺奶奶的孫子。明天你一定要在那家裡待一天。不能覺得在那裡待著不習慣，那裡是你學習的最好地方。到了那裡，就跟著我一起幹活，不要像客人一樣坐著。要留心爺爺奶奶說的每一句，句句話里都有學問的。」

  孔玉愛說到最後，帶了點氣地說：「要是覺得待在那家裡是受罪，那就大錯特錯了，你媽在那家裡工作，不但感到十分愉快，還學到了很多很多的知識，拿到了大學的文憑呢。」

  改庭聽了他媽這話，趕快檢討，說他錯了。他又解釋說：「我主要是怕見生人，心裡有點不自信。」

  第二天早晨，孔玉愛起得比往天還要早一些。她從裡屋出來時，看到兒子已經起來，去樓道洗漱間裡洗漱去了，她也趕快去洗漱。

  洗漱完畢，孔玉愛先把兩瓶西鳳酒包裝好了。這酒是她特地叫兒子帶來，準備叫兒子送給爺爺奶奶的。

  在去老夫人家的路上，孔玉愛告訴兒子，他們到爺爺奶奶家門口，也許正碰上爺爺奶奶出門去晨練，囑咐改庭，要及時上前，躬身向爺爺奶奶問好。帶的禮品酒這時候不要說，進去先放到一個地方，多會兒爺爺奶奶晨練回來，洗漱完了，在客廳里落座了，再把禮品酒拿出來送給爺爺奶奶，要說這是他特意從陝西帶來，孝敬給爺爺奶奶的。

  到了老夫人家門口，正好趕上老夫人和老先生出門去晨練。按照媽媽教的，改庭問候了爺爺奶奶。老夫人和老先生高興回應，要他先和他媽進家裡坐，他們去晨練，一會兒就回來。

  孔玉愛帶兒子進了門，叫兒子把帶的酒先放到一個地方，然後就叫他跟著她一起幹活。這時彩虹還沒有起來。孔玉愛要改庭手腳輕一些，不要吵醒了彩虹。

  一提彩虹，改庭更加緊張了。孔玉愛問兒子是不是怕見彩虹。改庭點頭，說是。

  孔玉愛說：「彩虹是很好處的，就是有點調皮，她絕對不會怕你這個生人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彩虹起來了。她從她屋裡出來，看到孔玉愛後邊跟著個男孩子在幹活，知道他是孔玉愛的兒子改庭，注意看著他。

  孔玉愛發現了彩虹，就問彩虹早晨好，並小聲催促改庭，叫他快問彩虹好。

  膽怯的改庭，鼓起勇氣，提高了聲音問候說：「彩虹您好！早上好！」

  彩虹聽後，先是哈哈笑了幾聲，隨即憋住笑，邊看著改庭，邊下樓往改庭跟前走去。

  很緊張的改庭，趕緊低下了頭，不敢看彩虹。

  彩虹來到改庭跟前，看著改庭，模仿著改庭的陝西口音說：「改庭您好！早上好！」

  改庭不知所措，滿臉通紅。

  彩虹哈哈大笑起來。

  孔玉愛對兒子說：「彩虹在跟你開玩笑。」她又對彩虹說，「改庭說不好普通話，聽起來很難聽的是嗎？」

  「不難聽，挺好聽的。」彩虹說。她對改庭說：「改庭，你用純粹的陝西話再問我一次好。」

  面對彩虹，改庭說不出話來了。

  孔玉愛急得替兒子說了句陝西話問彩虹好。

  彩虹這時通過牆上的鏡子看到了自己頭髮散亂的樣子，才想到自己還沒有梳洗，趕緊跑上樓，跑進她屋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