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成躍山到後廚，安排了一下工作，冰岩就打電話叫他了。他趕快到了冰岩的辦公室。

  冰岩表情複雜地說：「你拉的單子我仔細地看了，非常好，只是難為你帶傷熬夜，讓我心裡難過。」

  「謝謝冰總經理對我的關心愛護，我的身子是在深山裡打磨出來的，一點小傷，一夜不睡，怎麼不了我，請您儘管放心。」成躍山說。

  冰岩松了口氣說：「真的沒有事就好。夜總會的事，經過昨天晚上的研究，加上你拉的這個單子，我認為把壞事變成好事的方案已經很完善了。我要去給郭總經理匯報，你休息一下，等我回來安排部署。」

  送冰岩去郭曉嵐處以後，成躍山並沒有休息。他開始做落實安保措施的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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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曉嵐一聽夜總會裡出的事，立刻就發脾氣了。「冰岩，你這幾年的酒店總經理是怎麼當的？為什麼出事不斷？是成心要我這個上司丟臉嗎？」

  冰岩知道郭曉嵐會很不高興，但沒有想到郭曉嵐會這樣大發脾氣。

  郭曉嵐之所以會這樣，是與她個人的事不順心有很大的關係。總處在鬱悶中的她，心中埋藏的火種，遇到可以釋放的時候，一點就著，根本由不得她自己。

  因為冰岩跟郭曉嵐的關係不一般，雖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但冰岩並沒有害怕她。冰岩知道，只要她說了解決的辦法以後，郭曉嵐肯定就沒有太大的氣了。

  她想到了成躍山所拉單子上的一句話說：「老佛爺莫要發火，這幾年酒店裡是發生了一些事，可每次都把壞事變成好事了，那些壞事實際是促進了酒店的發展。這一回，我們連夜研究了個方案，請示同意實施後，不但能杜絕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而且能提升夜總會的業務水平，會有更好的業績呈現。」冰岩隨即把他們研究的方案匯報了一遍。

  郭曉嵐聽後，果然不那麼生氣了。但她轉念一想，又咬牙切齒地說：「研究的方案是不錯，可以保證以後，而我想的是，酒店不斷出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夜總會出了事，應該把肇事者找出來，為什麼不嚴查，把人就那樣放走了呢？」

  冰岩解釋說：「因為事出突然，我們沒有思想準備，沒有經驗，場子一亂，好多人就走了，肇事者肯定那時就溜了。明所長去了以後，進行了現場詢問調查，沒有查出來，只能那樣了局。根本的原因，是以前的防範措施不嚴密，以後就不會這樣了，一旦有事，肇事者絕對跑不了。」

  郭曉嵐凝重地說：「好吧，我同意，就按你們的方案辦。我想最後提醒你的是，不要光想自己的事，工作要做不好，自己的事也難成功的。」

  冰岩沒有想到郭曉嵐會說這樣一句話。這讓她警覺地意識到，自己在工作方面是有所鬆懈了，每天想得最多的是成躍山，對工作想得比較少，甚至有依賴成躍山的嚴重思想。她覺得郭曉嵐說得不錯，工作要做不好，自己的事也難成了。如果她的工作做得好，就不會想不到夜總會會出事，就不會連裝攝像監控設備都沒安裝，弄得成躍山受了傷也查不出來。要是扔到成躍山頭上的啤酒瓶子把成躍山砸成了重傷，她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冰岩向郭曉嵐做了深刻的檢討。

  其實郭曉嵐說那句話，也是從自身想到的。她和黎百度之間若親若離的現狀，使她十分苦惱。雖說她有在華興一天就要干好華興工作的思想，但由於自身的苦惱，工作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她告誡自己，千萬別鬧得黎百度得不到，在華興又沒有落下好結果。

  自從酒店出了色情交易的事，郭曉嵐就懷疑可能有壞人在背後搞鬼。這回讓她相信，背後一定有人在算計她。好在冰岩和成躍山對這事抓得很緊，以前的壞事變成了好事，這回他們研究的方案很好，加上她從思想上提醒了冰岩，相信他們還能將壞事變成好事，就等他們的好消息吧。

  圖師傅和王虎馴在修車的過程中，也聽到了五洲大酒店夜總會昨晚發生了鬥毆流血的事。圖師傅立刻有點坐不住了。他對王虎馴說：「昨天晚上我看我老婆的神情和往日不大一樣，原來是這事啊。王虎馴，你聽你大哥說了嗎？」

  王虎馴想了想說：「我睡覺時，我大哥還沒有回來，八成我大哥昨天晚上就沒有回。」

  圖師傅聽了，更加不安了。他想打電話問他老婆，撥了幾個號，又把電話放下了。

  王虎馴看他師傅著急，就提出由他去他大哥單位看看，問問。圖師傅覺得這主意不錯，就把車鑰匙給了王虎馴，叫他快開上車去。

  不大會兒功夫，王虎馴從成躍山處回來了，對圖師傅說：「五洲大酒店夜總會昨晚是出了點事，但不像外邊傳的那樣兇險，我大哥及時保護住了師母，師母沒有受任何傷害。我大哥連夜和酒店裡的人研究了一套防止此類事件再發生的辦法。我去五洲大酒店的時候，他們召開的全體職工會議剛結束。我大哥讓我帶話給師傅，說等忙過這兩天，要親自來給師傅匯報。」

  圖師傅聽了以後，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他實際不大相信王虎馴所說的。王虎馴傳給圖師傅的話，是按照成躍山教他的口徑說的。因為成躍山擔心圖師傅把夜總會出的事看得過重，會阻止娜仁托雅師母繼續到夜總會唱歌。

  給圖師傅傳完話，王虎馴去了洗車鋪。他告訴辛毅，他大哥所在的五洲大酒店裡要招保安，問他願不願意去，願意就去報名，有他給他大哥說話，肯定能去成。辛毅說他願意去，下了班就去報名。

  冰岩和成躍山經過兩天時間，把需要做的工作全部做好了。全酒店的職工都擰緊了安全保衛工作這根弦，提高了安全防範的意識。不僅夜總會把新修訂的管理辦法製作成標牌掛在夜總會門外和活動場所里，餐飲和客房等部門也修訂了管理辦法，增加了安全保衛的條款，製作了標牌，掛在了醒目的地方，讓管理人員和顧客隨時都能看到，隨時注意安全，共同為安全負責。夜總會和酒店樓道等處安裝上了監控設備。八名保安人員已經招齊，其中就有辛毅。成躍山請派出所的人正在對十二名保安人員進行培訓。

  培訓由成富山負責進行。

  這天，成躍山來到修車鋪。他懇切地向圖師傅檢討說：「以前是我的警惕性不高，沒有做好該做的工作，使夜總會出了事，驚嚇了師母，很對不起。」他接著把出事後所做的工作給圖師傅說了一遍，說他會保證師母以後的安全，希望圖師傅繼續支持他。

  圖師傅寬慰他說：「情況我都了解了，出事是因為有壞人搗亂，沒有抓住壞人是因為沒有經驗。以後就不會是那樣了。如果壞人還搗亂，一定要把壞人揪出來。從今天起，我晚上下了班，就到你們夜總會去，和你們一起做好夜總會的安全保衛工作。」

  聽了圖師傅的話，王虎馴接上說：「我也去，我也能給夜總會的安全保衛工作增加一分力量。」

  五洲大酒店夜總會重新隆重開業了。大門外一片喜慶有序的景象，新招的辛毅等保安人員穿著嶄新的保安服裝，分列站在大門的兩側，顯示出平安的氣氛。

  場內座無空席。四個保安、圖師傅、王虎馴在周圍巡視著。娜仁托雅在唱《來吧，朋友》，博得陣陣掌聲。場面歡快而熱烈。

  白文俠在筒子樓他們家裡，很欣喜地對孔玉愛、楊桂淑和趙玉華說：「王虎馴總算有點出息了，從今天起，不會每天晚上扎在我們女人堆里了，他每天晚上都要跟著圖師傅，去大哥酒店的夜總會裡，當義工保安了。」

  改庭和麥霞考上了鳳翔中學，成為轟動成家山村的大事。因為從這村里人記事開始，多少代了，還不曾有人去縣城裡上過學。改庭、麥霞考上鳳翔中學，讓成家山的全村人看到，時代是不同了，改革開放就是好，迎著改革開放的大潮出去闖，就能有錢，就能脫貧，就能改變山溝里人的命運。孔玉愛和成躍山他們出去了，不但有了錢，他們的志氣也帶動他們的娃們長了志氣，考上了鳳翔中學，他們也有能力送他們的娃們到縣城上學。真是太好了！人們因此認準了孔玉愛和成躍山他們所走的這條路，紛紛議論著，醞釀著，又有一些人準備出去打拼。

  成躍山的家裡充滿了歡樂和激情。最高興最激動的自然是改庭。他曾給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和杏花發下誓言一定要考上鳳翔中學，現在終於實現了，他怎麼能不高興，能不激動呢？幾年前，他還像個孩子。現在他的個子已經快追上他爸了。他覺得他做成的事，也像個男子漢了。

  杏花看到哥哥考上了鳳翔中學，立刻就有了很大的壓力。

  為了不叫妹妹有太大的壓力，改庭有意壓住內心裡的興奮，不在妹妹面前表現出來。他通過幹活，釋放他的興奮。可家裡的活是有限的，已經把院子掃了三遍，沒有可乾的活兒了，他就在窯里、院裡，來來回回地走，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

  杏花在窯里看書，看到哥哥這樣，心裡發煩，大聲地說：「哥——！你高興得不行，就到山上去喊吧！別在家裡來來回回地折騰，影響我的學習了！」

  這下子提醒了改庭。他沖妹妹抱歉地笑了一下，跑出了院門。

  爺爺和奶奶正在他們窯里，說著改庭、杏花的事。爺爺既開心又有些擔心地說：「改庭發誓要考上鳳翔中學，真就考上了，實在是個有志氣的男娃。他考上了鳳翔中學，會對杏花有很大壓力的呀。」

  奶奶卻說：「杏花比改庭的志氣還大，她肯定能考上。」

  爺爺又說：「可畢竟還沒有考呢，能不能考上誰也不好肯定。我是擔心，往後這一年，杏花要是壓力太大，是不好的。」

  奶奶還是說：「沒有事，杏花准能考上。」

  他們正說著話，聽到了杏花的喊話聲，隨即看到改庭跑出了大門。

  爺爺便說：「還說沒有事，聽到看到了吧。」

  奶奶立刻出了窯門。

  杏花正埋頭看書，發現奶奶到了她跟前。她要站起，被奶奶按住了。

  奶奶叮囑她說：「杏花是最懂事的女娃，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學習。哥哥考上了鳳翔中學，杏花心裡高興，但也有壓力是吧？不要有壓力，心情愉快最重要。」

  杏花實話實說：「我哥已經實現了，我也要實現，時間就一年了，我是感到壓力很大。」

  奶奶安慰她說：「以你平時的學習成績，肯定沒啥問題。」

  杏花搖頭說：「不是的，我必須做到，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奶奶心疼地說：「心不能那樣重，心太重了會傷身體。一定要注意休息，走，跟奶奶去山上轉轉。」

  杏花覺得奶奶要她注意休息是對的，老師就多次給他們講，要注意有張有弛，勞逸結合。她同意看完書後就跟奶奶出去轉轉。

  奶奶回到他們窯里，對爺爺說：「你快去山上，尋找改庭吧，別叫他高興得出了什麼事。杏花同意看完書跟我一起去山上轉轉。」

  改庭上到山上，看著上方的藍天，看著周圍的大山，放聲地歡笑，大喊，跳躍，奔跑，好一陣子無拘無束地釋放。

  成富山的家裡也在為麥霞考上鳳翔中學而高興。麥霞的奶奶正在給麥霞梳頭。為了考取鳳翔中學，麥霞有很長時間沒有顧上洗頭梳頭了。奶奶剛給她燒了一鍋熱水，幫她洗完了頭。這時奶奶坐在炕邊上，麥霞站在炕邊處，讓奶奶給她梳著頭，說著話。

  奶奶誇讚說：「麥霞的頭髮真好，又黑又密，洗了以後香噴噴的，讓人愛看也愛聞呢。」

  麥霞調皮地說：「奶奶咋不說沒有洗以前聞著臭呢。」

  奶奶反問說：「沒有洗以前我沒有聞到臭，你聞到了？」

  麥霞坦然地說：「我哪兒顧得上聞它呢，我知道要是考不上鳳翔中學，頭髮再美也是丑的。」

  奶奶高興地說：「霞子說得對，考上了好學校，心裡高興，才能美得起來。快照鏡子看看吧，美得像個天上下來的女仙子呢。」

  麥霞用鏡子照了照，覺得自己是很美。她問奶奶：「是紮成辮子好，還是就這樣散著好看呢?」

  奶奶慈祥地說：「怎麼都好看，因為我孫女長得美，不管扎辮子還是散著頭髮，都特別好看。」

  麥霞歪頭想了想說：「那就先散著，等開學的時候再說，不知道縣城裡興什麼。」

  奶奶聽她這麼說，就建議說：「可以看看縣城裡的女娃，但咱山里去的女娃與他們縣城裡的女娃有點不同，也是很好的。」

  麥霞贊成地說：「對對對，奶奶常看電視，說的話越來越有水平了，這叫我們山里人的特色。」

  奶奶暢想著說：「到時候，把你媽從北京寄回來的那身新衣服再穿上，一定會把縣城裡的女娃們比下去的。」

  正說著，麥霞的爺爺採購回來了。他買了好多肉蛋蔬菜等。麥霞忙上前接住爺爺手裡的袋子說：「爺爺，怎麼買這麼多的東西呢？」

  爺爺樂呵呵地說：「不多，麥霞給家裡增了光，家裡要好好地慶賀一下。從今天起，你可以放開來吃肉，頓頓有肉，要一直吃到你去縣城上學的那天。」

  麥霞噘了下嘴說：「那可不成，我要天天吃肉，到開學的時候，就變成個肥豬了，讓人家城裡人笑話我呀。」

  奶奶趕緊補充說：「怕胖可以少吃。你爺爺的意思是要讓你高興，每頓都有肉，放開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麥霞開心地說：「我明白了，我要放開了吃肉，奶奶快給我做紅燒肉，她要大吃一頓！」

  奶奶答應著，就去給麥霞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