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為人和善

2024-09-19 19:35:56 作者: 秋風吹過的章魚

  幾日後,秦康佑坐在書房裡喝茶,聽著金管家十分為難地向自己稟報完在府外聽到的流言,驚嚇得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你……你說什麼?不晚和九殿下私定終身?」

  「回侯爺,這些都是無稽之談,老奴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閒話。奴才那家生侄兒早晨外出採買的時候聽街上有人談論起的,有的還說……」金管家為難地看了一眼秦康佑,鼓起勇氣說下去,「說大小姐和九殿下情投意合,指不定早已私相授受,珠胎暗結……」

  啪嚓——

  秦侯爺手裡的杯子驚掉在了地上。

  他蹭地站了起來,拿上祖傳的家法藤棍氣勢洶洶地朝著東院大步邁去,心中千般滋味。他秦康佑前半生戎馬,靠著一刀一槍打下了爵位,在京都中誰人不稱讚一聲,不敬他一聲秦侯。若是自家女兒膽敢這般逾矩沒有廉恥,把他這張老臉丟盡,他非得打死這個逆女不可。

  秦侯的暴走讓府中下人側目,他們路過時停下腳步躬身向侯爺行禮,但是侯爺眼光似殺人,抄著藤棍一路朝東院方向去。

  「這是怎麼了?」一小廝摸不著頭腦。

  「不知道,也許是大小姐又做什麼奇怪的吃食讓老爺吃得拉了肚子。上回也是這樣。」一婢女小聲道。

  上一回秦不晚看著院中紅梅白雪洋洋灑灑,突然意趣大發,讓谷果他們去府中的冰窖里鑿了兩塊冰磚,就著鮮牛乳和梅花花朵,搗騰出一碗紅梅刨冰。大冬天吃刨冰的主意這府里也只有秦不晚想得出來,她吃得歡脫,秦康佑上門的時候非是大力推銷,結果秦侯他老人家腸胃不如年輕人,吃完後腹瀉蹲廁來來回回整整三個時辰,第二天抄起家法追得秦不晚滿東院打。

  小廝與小丫鬟對視一眼,露出一個「你懂得」的神色,便搖頭著兼顧自己的活兒去了。

  在東院裡陪谷朵和懷琇踢毽子玩兒的秦不晚自然不知道外頭都議論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丫鬟小廝說了什麼,她現下一心想著要穩住自己的勝績。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谷朵在旁數著毽子數,眼睛爭得雪亮,「小姐好厲害啊,比方才踢得還要多!」

  要不是這鳥不拉屎的封建時代什麼消遣的東西都沒有,秦不晚才不會無聊到在這裡陪兩個丫鬟踢毽子玩。

  「瞧我的,嘿——」秦不晚足尖巧力,打算再接再厲數字破百。

  「秦不晚——!」

  此時只聽院門被一腳踹開,秦康佑手攥藤棍牙咬切齒地站在門前。

  秦不晚被生生嚇了一跳,反應慢了半拍,那彩羽的毽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毽子數破百挑戰宣告失敗。

  「爹爹,您這架勢,可把女兒嚇壞了。」秦不晚感嘆一聲,想起上回推銷刨冰失敗害秦康佑拉肚子,被燒火棍滿院子追著打支配的恐懼。

  她眼尖目明,瞧著現下秦康佑手裡竟是又握著一根棍,頓時警惕,她這幾天也沒犯事兒啊。

  秦康佑本是憋著一肚子火來的,他剛要發作,看見秦不晚在同丫鬟踢毽子,瞧著還精氣十足,倒是愣了會兒,心思百轉千回。

  看來是謠傳,他就說,他教出來的女兒一定是知廉恥懂規矩的,怎麼會做那些令父蒙羞的事情。

  「咳……」秦康佑尷尬地握拳咳嗽一聲,把手裡的藤棍塞給了金管家。

  金管家抹了一把汗。

  秦康佑攏了攏雙袖,負手在身後,朝著秦不晚走去,雖然面色緩和不少,但依舊眉頭緊皺。

  「隨我進屋。」

  秦不晚很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老父親為何情緒轉變如此之快,但還是乖巧地隨他進了正廳。

  金管家屏退了一應伺候的婢子,自己關上廳門守在門口,屋中只留下父女二人說話。

  秦不晚跪坐在桌案前,提起銀把雕花扁嘴小銅壺,將燒得滾沸的茶水注入面前甜白釉描花茶碗中,濾去第一道茶湯再添第二次水,輕輕撥動茶蓋,茶香滿室。

  「爹爹,嘗嘗這君山毛尖。」

  秦康佑目光盯看著杯中熱氣氤氳,卻不動,只是微嘆一聲。

  「不晚啊,你……近日可有什麼事情瞞著為父?」

  「不知爹爹所指何事?」秦不晚有些不解。

  「比如,你前些日子可去過望龍谷?」秦康佑說的比較隱晦。

  原來是這回事兒。秦不晚點點頭:「去了的,九殿下邀女兒去瞧瞧雅會,只是遇上些煩心事兒便回來了,除了那流觴曲水有些看頭,旁的無甚意思,不去也罷。」

  果然,流言也不是空穴來風。

  秦康佑捏了捏拳,心不在焉地捶打大腿上關節,又問:「那不晚認為九殿下為人如何?」

  秦不晚喝茶的動作頓了頓,表面似乎是認真思考了起來,心底卻暗暗在想,秦康佑該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知道她暗戀褚長安吧?

  不行不行,她這個爹一向是明哲保身的中立派,如今大巍王朝皇帝正值春秋,皇子之間明爭暗鬥,褚長安和皇后不和,卻和太子交好,這其中錯綜關係不好評說秦康佑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女兒覺得,嗯……九殿下為人和善,謙謙君子,很是有皇家儀統。」思量再三,秦不晚給了一個十分官方的回答。

  「不是問你他為人怎樣,為父是說……」秦康佑表情有些難言,他一介武臣出身也不擅言辭,乾脆還是明說了,「為父近日在外頭聽見些閒言碎語,說你同九殿下走得過近了些,可有此事?」

  秦不晚有些心虛,抿唇道:「爹爹,瞧您這話說的。」

  「為父可不是同你開玩笑的,你知道如今外頭傳成什麼樣了嗎,說你和九殿下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甚至還有……」秦康佑想到後面那四個字,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嘆了口氣。

  「不晚啊,再過幾個月你便要及笄了,若是閨譽有損,他日及笄哪裡還有好人家上門提親?那九皇子的生母和聖上有一段難解的孽緣,聖上指不定哪日便會遷怒他,況皇家大門豈是那麼好進的,宮門腌臢,遠不如做個閒散人來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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