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扶搖直上

2024-09-19 19:34:32 作者: 秋風吹過的章魚

  在胎兒未過三個月穩健的時候,容易被人惦記算計。

  但秦弱芸似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孕事順理成章地被眾人知曉。

  秦不晚不認為這是巧合,她深深地看了秦弱芸一眼,摩挲著瓷杯。

  萱姨娘有孕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侯府,大家都在說爍然小少爺很快就要添一個弟弟了,又私下議論萱姨娘的肚皮是後院裡最爭氣的,第二胎若再生個兒子,抬為貴妾都是可能的。

  這般竊竊私語的話躲不過袁姑的耳朵,她兇悍黑臉地趕散了嚼舌根的丫頭們,轉頭將這些話說給柳氏聽。

  柳氏聽罷面色難看得緊,雲袖一掃,桌案上的甜白釉瓷杯啪嚓落地,茶水濺濕一片。

  「貴妾……呵,那賤人看中的不止於此吧,若真讓再她揣出個帶/把的,我這侯府主母的位置怕是要挪位置了。」

  袁姑給屋裡的婢子使了個眼色讓她們收拾杯子,哈著腰上前道:「夫人莫氣,萱姨娘原先不過是個奴婢的身份,就算再生一個,也照樣是妾,哪裡能越得過您呢!」

  柳氏冷哼一聲,眼底結霜:「越不過越得過可不是我說了算,你當侯爺這些年為何會進韋宜萱的屋子,還不是因為她伺候過顧念念,借人寄思。韋宜萱這些年是看著安分,可若再讓她生一個兒子,難保就生出了什麼別的心思,到時候在侯爺耳邊吹吹風,我離下堂就不遠了!」

  旁人不知道,柳氏自己心裡可是清楚得很,自己這個主母位置當初就是這麼謀算來的。她這些年生了秦采嫣之後肚子再沒有動靜,看著當家闊氣,心裡卻沒有一日是安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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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秦采嫣嘟囔著,「您和爹爹多少年的夫妻情分,主母之位哪裡是她說占去就占去的。」

  「哎喲喂二小姐我的姑奶奶,您就別往夫人心坎上戳了。」袁姑打著哈哈。

  後頭婢子換了一杯新的茶上來,袁姑雙手捧遞到柳氏面前,低聲道:「夫人,要老奴說,這萱姨娘肚子裡是男是女還未可知呢,況且,她也不一定有那個福氣生的下來不是?」

  柳氏鳳眼一狎,沒有說話。

  「袁姑倒是說到點上了。」秦采嫣掩帕輕笑,「有福沒福可不看一時的,先前萱姨娘生爍哥兒的時候,娘親就擔心她爬到頭上,這麼些年過去,她不也沒掀起什麼風浪麼。」

  柳氏輕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頭總是不安寧著,一個秦不晚還沒有收拾利落,轉頭韋宜萱這個賤人又有了身孕。

  她攥著帕子,接過袁姑捧來的茶,一下一下刮著沫兒,到底意難平。

  「咬人的狗不叫,就算現在未成氣候,也不能不打算著。」

  柳氏閉上眼睛長吁一氣,一盤棋局脈絡在心頭緩緩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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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奴婢回來了。」

  漆黑的屋子裡不曾點燈,荷香一進門便看見秦弱芸靠在窗口發呆,忙點起燈燭,又取了衣裳給她披上,嗔怪道:「您怎麼在屋裡頭黑漆漆地發呆,仔細傷眼睛呢。」

  秦弱芸凝望著外頭漆黑一片的院落,半晌喃喃道:「今兒是初一了,從前都是向爹爹和柳氏請過安拜過年,就與娘親在原來那間小院子裡話家常,如今我也搬出來了,那間小院怕是積灰漸厚,再無人問津。」

  荷香知道秦弱芸是又思憶起墨姨娘,這合家團聚的日子,旁人都在享天倫,小姐卻和墨姨娘陰陽兩隔,不免是心中悲涼的。

  「您念著墨姨娘,她泉下有知也是寬慰的。」荷香淺淺嘆了口氣。

  秦弱芸未置可否,轉回身來臉上傷感的表情已然收斂,盯著那跳動的火苗平靜地問道:「讓你去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了?」

  「奴婢趴在窗戶外頭,夫人那屋門窗關得嚴實,聽得也不怎麼真切,只隱隱約約聽到什麼有沒有福氣生下了……什麼要做打算的。先前屋裡頭還有摔摔打打的聲音,想來夫人聽到那些流言定是氣不過呢。」荷香壓低了聲音。

  「呵。」秦弱芸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怪異,「果然啊,柳氏就是個容不得人的妒婦。只要侯府里捧韋宜萱的話不斷,柳氏就日日心頭哽一根刺,這根刺遲早會捅進肉里,她若想舒服,就只能把這根刺拔了。」

  「小姐說的是,奴婢一定會交代阿香她們,有事沒事就往人多的地方嚼嚼舌頭。」荷香十分配合地說道。

  荷香同秦弱芸一樣,是記恨萱姨娘的,若不是因為萱姨娘當時和秦不晚做局,墨姨娘也不會死。

  只是她一個小丫鬟想得有限,不免又發問:「小姐,若是咱們想借著夫人的手料理萱姨娘,又何必這般麻煩,昨日您既發現了萱姨娘有孕跡象,為何不事後偷偷和夫人稟報,她有孕的事情只要沒有明著說出來,侯爺自然不知。侯爺不知的話,依著夫人的脾氣,悄悄給萱姨娘灌一碗紅花下去,任憑她肚子裡有什麼金疙瘩也留不住吶。」

  秦弱芸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荷香啊,你也是個聰明丫頭呢。」

  那直勾探人的眼神讓荷香有些畏懼,她低下頭小聲道:「奴婢不敢,是奴婢賣弄聰明了……」

  「你這麼怕做什麼,我也沒說你說的不對。」秦弱芸幽聲一訕,「你是個聰明丫頭,卻不夠聰明。我的確恨極了韋宜萱,可也沒想要幫柳氏剷除眼中釘呢。」

  「那……」荷香擰了擰眉頭,有些想不清關竅。

  只聽秦弱芸輕笑不斷:「柳氏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這些年咱們還少瞧她臉色嗎?且讓她們自個兒去爭去斗,本小姐只要適時扇扇風,坐著看戲便好。」

  靜謐的屋子裡笑聲顯得尤為清楚乖張,荷香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這廂屋子裡搖搖曳曳的燭光傳不過牆瓦,而夜空之上往東南方移看,從東院的上方卻能看見明亮飄動的光點,那光點隨著夜風扶搖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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