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裴牧：

  

  若我不喜歡男生也許會好過一點吧，若我也喜歡女生，我的人生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不斷翻攪著，為什麼我不喜歡女生？為什麼我會喜歡男生？為什麼！

  「唉！」我一邊走在校園裡的林蔭大道一邊深深地嘆了口氣，即使可以送我到停車場的國際學院校車已經走過好幾輛了，我無一不是拒絕了那些問我要不要上車的人的好意。

  我這個人喜歡步行，因為走路的過程中能讓我思考，最主要的是步行能讓我慢點到達停車場，慢點到停車場就可以慢點回家，慢點回家就可以慢點到家，而慢點到家就不用每次面對媽媽的時候感到自責和愧疚。

  「唉……」

  突然之間！

  「這是學校主幹道，不是賽道，趕著去投胎啊？？？」

  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向後拖，讓我不自覺地向後倒去，我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腦里有短暫的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抬起頭的瞬間只看到一個人的後背像根柱子一樣杵在我的面前，還伴隨著對呼嘯而過那輛車的破口大罵，我這才回過神過來……剛才我差點就被車給撞死了。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居然沒看路就橫穿馬路了啊？

  我心裡這麼問自己，事故發生以後心臟也狂跳不止，嚇得我瞪大了雙眼，腿也像根麵條一樣軟綿綿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傻傻地看著那個拉了我一把的男生，對方此刻也真轉過來一臉陰沉地看著我。

  「你也是，是想死還是怎樣？過馬路為什麼不看車？」

  我承認自己驚愕於他的怒吼，只能定定地看著對方的臉，連手都是顫抖的，那一刻的我只能說：「對……對不起。」即使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但看到對方仿佛要把我拆吃入腹的表情就足以讓我內疚得不能自已了，要是我沒看錯沒想錯的話，在我出口道歉的時候對方也短暫的愣了一下，繼而用力地搖晃著我。

  「嗯，算了，你……欸，你嘴唇都發白了，疼不疼？剛才的我太過用力了，但也總好過讓你被那輛該死的車撞到。」眼前的人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指著我的膝蓋，我低下頭看到剛才摔倒的時候膝蓋部位的褲子擦破了，連著裡面的膝蓋也擦破了皮。

  沒注意的時候還好，這一注意到，刺痛感立馬就襲了上來。

  「疼……」怎麼可能不疼，都血流不止了。

  「這可怎麼辦！」聽到他的自言自語，我只能撐著站起來，壓抑著自己快要脫口而出的呻吟。

  「沒……沒關係，小傷而已。」

  「都快要哭了還逞強說是小傷。」我也不知道此刻的我是何種表情，但真的是很疼，越是看到那血流如注的傷口痛感就越強烈。

  「沒事兒，謝謝你救我。」我輕聲道謝，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出於好心，儘管看起來凶凶的，聲音也有點嚴苛。他聳了聳肩然後往另一邊走去，我正疑惑著便看到他扶起了倒在地上那被摔得不成樣子的自行車，我在想對方為了救我得有多用力才能把自行車摔成這副慘樣啊。

  我承認當看到他扶起自行車坐上去看樣子要離開時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也只能安慰自己，沒關係，待會校車就來了，只要把我送到停車場就好了，這點小傷還是可以繼續開車的。

  「看啥呢，上車啊，我載你去醫務室。」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一下，這個看起來兇巴巴的人再次回過頭看著我，語氣還是跟剛才一樣兇巴巴的。我只能說：「哦，我沒關係的！」

  「不用逞強，你還走得動啊？」我立馬就不敢說話了，我當然不敢說我走得動，於是我強撐著往他那輛自行車挪過去，從他坐在自行車上的高度來判斷，這時候才發現這個男生好像比我矮了一截，但這不是什麼問題，我的問題在於別處。

  「坐上來呀，別告訴我你從來沒坐過自行車后座。」

  「沒坐過。」我直接就承認了這輩子就沒坐過誰的自行車后座。

  這讓對方忍不住吐槽道：「真是地主家的傻少爺……就跟坐摩托車后座一樣的道理，別說你連摩托車都沒坐過！」

  「沒……」看到對方一副要殺人且嫌棄的表情，我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我真沒坐過摩托車啊，這輩子就只坐過轎車，在學校里有校車。我不想找麻煩，於是便坐上了那輛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可能散架的自行車后座上。

  「就像那樣坐上來。」

  「嗯，你行嗎？」

  「哼，我朋友比你還大隻，我都能載。」他回答得有點煩躁的樣子，我姑且把他這種表現當成他不喜歡別人說他不行吧。

  「你叫什麼名字？」正在努力撐著自己坐上平生第一次自行車后座的我抬起了頭，我不敢抓對方的衣服，怕他又要罵我，我坐在后座上比踩單車的他矮了一截，從後面看，自己面前的後背瞬間寬闊好多……給人一種安全感，仿佛隨時都準備著去保護別人。

  「裴牧，我叫裴牧。」

  「這名字還真是符合少爺的氣質呢，我叫艾燁，抓好了，我要加速了，要不然你的血就要流光了。」說完眼前人的屁股稍稍離開了坐墊就發力往前奮力地蹬著腳踏板，我趕緊抓住了對方得衣角免得自己掉下去，心想這個人怎麼可以騎得這麼快啊，這後面還坐著一個人呢。

  沒多久我就被帶到了校醫室，我跟著護士走進去處理傷口，護士看了我的傷口也嚇了一跳，進處理室之前，我望向那個正在對我展露笑臉的人兒。除了凶凶的和不耐煩的表情，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笑容，我有點怔愣，待回過神來才發現——我的臉在發燙。

  「護士姐姐，剛才送我來的人呢？」處理好傷口出來的我問了問外面的護士。

  護士想了想然後突然笑了：「哦，就那個皮膚有點黑黑的小男生啊？他讓我轉告你說他先走了，因為他得去參加訓練，他還說讓你回家注意安全，過馬路的時候別再被車給撞了。」

  我謝過護士姐姐便一瘸一拐地走出校醫室，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到停車場去，只是忍不住傻笑……笑得像條傻狗。

  艾燁，謝謝你。

  艾燁：

  「哥兒們，借下你的筆記。」

  「你這學渣，你自己不會做筆記啊，自己沒手啊？」我真是煩死彭沓了，上課睡得跟頭死豬一樣，下課就自然醒了，伸手就是向我要筆記，還整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恨不得抬腳就把他踹回義大利去。

  「拜託啦哥兒們，借我一下下啦，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麼？」我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說你活該，但還是拿出了筆記本一臉嫌棄地丟給了對方，同時聽到對方碎碎念道「要是戴睿在我才懶得哄你呢，戴睿比你可好太多……」

  沒等對方說完，我果斷抬起腳從後面把對方踹飛，彭沓痛呼著回過頭一臉不服地怒視著我，我才不關心這個，拿起書包就大搖大擺地從他面前走過去。

  「你上哪兒去？下午六點還有訓練呢。」

  「去練足球，如果你有手錶的話應該知道離訓練還有三個小時，不如利用這三個小時好好學習吧你，不要光顧著撩妹啊。」說完便離開了學院，不再理會彭沓那一套「對時間的利用就是用自己的帥氣去撩妹」的歪理邪說。

  我從學院裡出來便徑直去了自行車停車處，可以說大學裡自行車基本上是人手一輛了，然而不久前某個人卻刷新了我對於這點的認知，居然還有人沒坐過自行車的。

  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距離我從車輪下救下那個人已經過去一周時間了，想想還真有點煩躁，那傢伙是不是傻，過馬路也不看車！但其實也還好啦，蠢萌蠢萌的，問什麼都是一臉迷茫還老老實實的回答你，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長得還特好看……比彭沓那傢伙好一萬倍！

  「算了，他估計不會失血過多而亡的。」我聳了聳肩蹬著自行車往學校另一邊的足球場行進，話說回來，我也一個月沒見到那群好哥兒們了，尤其是戴睿，那人單純老實，會不會有人欺負他？不過他跟蘇楠那傢伙在一個地方，應該沒人敢欺負他。

  「把錢給我，你想讓那視頻流到你媽媽手裡嗎？」

  這是幼兒園小朋友玩黑幫遊戲麼？居然在停車場勒索錢財！

  我在心裡咒罵的同時停了下來，往那個幾乎被國際學院學生的車子占滿了的停車場望過去，看到一個不像是在校生的高大男人正揪著一個人的衣領，兩人站在一輛豪車旁。

  保安都去哪裡了？

  「不給。」

  「你說什麼？」

  「我說不給！」聽那個說著「不給」的聲音好生熟悉，反正也準備上去幫忙的，於是腳步不由自主地往聲音來源走過去，巧了！

  這不是裴牧嘛！

  這個被我救過的人此刻看起來就要哭出來了，眼睛是抖的、嘴巴是抖的，但卻堅決不肯把錢給眼前那個比自己高大許多了的人，我看這個小少爺打誰都是打不過的。

  「行，那我就把這個視頻發給你媽媽看，哼！你老媽會不會為你這個唯一的兒子感到開心呢？」

  「你想發就發吧，但我不會給錢你，我不會再給錢你了！！！」裴牧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番話，聲音響徹整個停車場，在那個混蛋舉起拳頭的時候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仿佛認命了一般。

  對方第一拳打在裴牧臉上真的是用盡全力了，我在心裡咒罵著衝上前去制止，但還是晚了一步，不過我沒給對方打出第二拳的機會，在他落下第二拳之前我便飛起一腳把他給踢飛了。

  「你！！！」對方痛呼出聲，捂著屁股扭過頭來怒視著我，我獰笑著算作回應，雖然我個子不高，但力大如牛，誰敢惹我啊，朋友們要幫忙第一個選擇的就是我。

  「艾燁！！！」我聽到裴牧喚我的名字便向他那邊瞥去，只見對方一臉震驚，這時候某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是一臉「我懂了」的表情。

  「哦，這是你的新歡啊？呵呵，你的口味越來越低級了啊！」

  嗯？老公？

  「還有你，你這矮冬瓜想找打是吧？」

  「你敢就過來啊！」對方衝過來的時候我也顧不了其他那麼多了，我躲過了對方的攻擊繼而抬起膝蓋用力頂到對方的肚子上，然後反腿又是一腳飛踢。

  「像我這樣的矮冬瓜揍你也綽綽有餘了！」我冷冷地說道，而我此刻的眼神大概就如彭沓和戴睿他們說過的那樣，我生氣時候的眼神……無人敢直視。

  「呸！告訴你我醜話說在前頭，還有你，裴牧，今晚視頻就能送到你老媽手裡了！」對方語氣惡毒的說道，被踹成這樣還不懂得收斂，直到我準備再上去補一腳的時候對方才逃也似的跑遠了。

  「讓他去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嘆了口氣回過頭去看裴牧，只見他脫力一般坐到地上，然後把頭埋在兩膝之間。

  「誒，你別哭啊！」

  夭壽啊！我隨時做好跟別人干架的準備，卻學不會如何去安慰一個哭泣的人。我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後俯身坐下來靠著不知道是哪個富二代的奔馳車門上，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謝謝你……」裴牧沒止住哭，哽咽著向我道謝，讓我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

  「嗯，每次遇見你都各種事。」我這直性子想也沒想就說出了這句話，聽了我的話裴牧抖得更厲害了，脫口而出就是那句「對不起。」

  「想要道謝或者道歉的話，那就請你不要再哭了，我不會安慰人啊。」我如是說道，其實我是想安慰他來著，可真的不會啊，不管是女生還是男生，我都不會安慰。對方給我的回答卻是：「艾燁，你走吧，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就讓我哭一會兒吧，哭夠了自然會停的。」

  他都這樣說了，我還敢離開麼？

  最後，我拿出手機打給學長告訴他不能去練足球了，我的話讓裴牧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他這脆弱得跟只小白兔一樣真的與他的帥氣格格不入啊，我無奈的搖搖頭。

  「但我是個Gay！」

  「……」

  我頓時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剛才那個混蛋說什麼老公老婆的時候我就有所猜測了，但我覺得那也不關我的事，我沒必要去關心他是不是Gay，我只要救他就夠了。然而他跟我坦白他就是Gay，還把頭埋下去深怕我厭惡他的樣子。

  Gay也是人，我有什麼好怕的？

  「嗯，同性戀又不是什麼傳染病，我這不是好好地坐在你身邊嘛！」我頭倚靠著車門，沒看錯的話這款奔馳賊貴賊貴的，看著裴牧埋頭坐在那裡重複著那句「謝謝你！」

  「好啦好啦，不要再謝我了，我又不是佛祖，話說你跟那個傢伙之間有什麼矛盾啊？」提到那個人我有點不耐煩，裴牧愣了一下，然後慢慢跟我說起他倆之間的事情，我在一旁靜靜地聆聽著。

  裴牧：

  我是個Gay，到了可以對異性產生幻想的年紀我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性向了，我喜歡看男生，剛開始的時候我想那純粹只是一種欣賞，這種感覺不會持續到最後的，然而等到我足夠大的時候才發現，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會喜歡女生的。

  起初我隱藏自己的性向，誰都沒告訴，然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性向正常的男生，然而那並不是真正的我。後來，我通過高中同學認識了一個學長，他總是喜歡找我聊天，喜歡教我功課，喜歡親近我，當時的我覺得自己大概是喜歡他的吧，直到有一天他要我跟他交往，我立馬就答應他了，我以為那天是我最幸福的時刻，卻不曾想那是我最痛苦的時刻。

  我們接吻了，瘋狂的吻一度讓我覺得接下來會發生更瘋狂的事情，然而吻完了以後他卻把我推開了，當時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從淤泥里爬出來的蚯蚓一樣，與此同時我的那個高中同學也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拍了我倆接吻視頻的手機。

  他們告訴我要是不想讓我媽媽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是個同性戀的話，就拿錢來交換，那天的我錯愕地問那個學長，難道他從開始就沒對我抱有好感麼？

  「你是不是傻？你還真以為我會愛上你啊？光是抱著你我就噁心死了！」

  那天，我像條傻狗一樣站在那裡看著我自以為喜歡我的人和自以為是好朋友的人放肆地笑，他說一開始是懷疑我不喜歡女生，只是想驗證一下，沒想到最後還從我這裡勒索到了錢，我連續給了他們多久的錢呢？三個月了。

  我也時常在想，為什麼我就不喜歡女生呢？為什麼我要喜歡男生呢？

  那天，橫穿馬路準備回家的我差點被車撞到，就是他又給我打電話說要來找我要錢，我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一口回絕了他，我說我再也不會給錢給他們了。也許是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那個救了我的人的臉，我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跟我媽媽說了，我告訴我媽媽我喜歡男生。

  我以為我媽媽會生氣，會臭罵她這個唯一的兒子，是我讓她失望了，然而她只是跟我抱頭痛哭，然後還跟我道歉：「你沒錯，我的兒子沒有錯，要說誰的錯，那便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發現，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媽媽抱著我哭得就像當初決定跟我爸爸離婚那天一樣，當時她說愧疚於讓我沒了父愛。但是我知道，是我爸出軌了，媽媽的決定並沒有錯。同樣的，媽媽說我沒有錯，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永遠都是他的兒子。

  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絕不會讓他用我喜歡男生這件事威脅到我，我也決定了不將被勒索這件事告訴我媽，我不想再讓她傷心難過了，她能接受我的性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跟艾燁說這些，但還是全都告訴了他，我就像一個急需找到一個發泄出口一樣一股腦兒全都向他傾訴了。而艾燁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沒有插話、沒有說話，我一度以為他也許會像其他人那樣厭惡我了。

  我的故事說完了，卻不敢轉過頭去看艾燁是怎樣的表情，這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到停車場取車了，但我卻懶得去關心別人會以怎樣的眼光看我，反正國際學院的人也不怎麼團結友愛的，我跟別人走得也不近，唯一算走得近的也就一個組合作寫作業的同學了。

  這個時候天空開始變色，太陽也沒那麼毒了，下午三點的陽光變得柔和，此刻的我沉默無言，艾燁也沉默無言，我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瞧，也許，又要失去一位朋友了吧。

  突然。

  「你不許再哭了，是想用眼淚淹死誰？」艾燁用力按住我的頭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感覺對方站起身，視線不由自主的向上看去。

  「要是他再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我不在工程學院就在足球場。」艾燁說完回頭看著一臉懵逼的我，爽朗的笑聲響徹停車場。這笑聲讓我覺得即使他比不上那個學長帥氣，但只要他一笑，就能輕而易舉地讓我心跳加速。

  「哭得跟只花貓一樣，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沒有厭惡你。你可以起來了，待會我還要去參加訓練。」艾燁笑著向我伸出手，我猶豫著，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將手放到他的掌心裡，就如他所說的那樣，我感受到了他的力量，只一下就把我拉了起來。

  「你一個人能回家麼？」

  「可以，我的車……就是這輛。」我指著他靠著的奔馳說道，艾燁用驚奇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自言自語著什麼少爺之類的，我聽了也不覺得生氣，因為艾燁的語氣並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就是有種自我吐槽的意思吧。

  「嗯，那你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好好跟你媽媽說清楚，不然那個混蛋在你跟你媽媽坦白之前發了視頻給她就麻煩了，還有你這張臉，嘴角都破了。」他提醒著我家裡有什麼在等著我，這讓我突然就踟躕起來，但還是回過頭說道：「要不要我送你到工程學院？」艾燁也回頭望向我，然後聳了聳肩道：「不用，我騎自行車來的。」他指了指遠處的自行車，這個比我矮了幾公分的男生準備向著他的自行車走去，我卻覺得他比我堅強多了，我挎著書包傻愣愣地望著。

  「額……」

  「你也趕緊走啦，你一個人在這裡別又出什麼事來，趕緊的，不然我訓練要遲到了。」語氣聽起來毫無關心，但艾燁卻還是站著不走，非要看著我進了車，我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能做的就是發動車子離開停車場，然後才看到他走到自己的自行車前騎著自行車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雖然今天的經歷讓我覺得很糟糕，可我的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它強有力的跳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去喜歡男生，但我……還是再次愛上了一個男生，這次的感覺跟上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我想我是愛上艾燁了。

  那個身材瘦小，心胸卻寬廣的人。

  如果我跟他說我喜歡他，他會不會討厭我呢？

  「也許應該嘗試努力一把。」

  而我和他的故事……從那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