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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往昔如夢

2024-05-05 00:05:21 作者: 北溟有凰

  為顯得誠意,她抄寫了好幾遍,將最好看的那一本,交給了翠竹,讓給皇后娘娘送去。

  鳳儀宮中,翠竹跪地,恭敬的說道:「參見皇后娘娘,我家小主知道錯處,十分感激娘娘的教導,特意抄寫了女則,以示境界。同時為抄寫法華經一部,希望皇后娘娘能准許,放到禮佛堂之中,以祈求皇后娘娘,身體康泰,福澤延綿。」

  上官蘭華坐於上首,一身尋常又尊貴的皇后常服——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衫,頭上隨意的點綴幾個石榴包金絲珠釵,薄粉施面,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聲音平緩:「顏娘子有心了,正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她既然知錯了,這罰跪就免了吧。」

  翠竹不動聲色的謝恩,又起身離開。

  上官蘭華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奴婢都比主子聰明。」

  

  她是皇后,一個小小的娘子還不放在眼中,既然對方如此的識趣,她自然是放過一馬,還能得個賢良淑德的名聲。

  說實話,如顏舜華這般,甚沒大腦的女人,皇上寵愛,不過嘗個新鮮罷了,被遺忘在腦後,也是意料之中,左右宮中,因為各種各樣理由失寵的女人,多的事。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麼干係?

  「白瞎了娘娘給她安排杏華宮的位置。」祥和抿了抿嘴,粲然一笑,隱隱有些不屑。本以為,能以常在身份入宮的,怎麼都是個難纏的妃嬪,所以特意安排的偏僻一些,誰知道,草包一個,空有臉蛋沒有腦。

  「也是符合她,杏花雖然美麗,但開了之後轉瞬即逝,杏子苦澀。」上官蘭華淡淡的說道。

  兩人說了兩句,便把這個人拋在了腦後,畢竟宮裡需要盯著的人太多,一些註定被淘汰的人,也就只能臨時的當一個笑話罷了。

  新人進來,老人或多或少就會失寵。

  當今陛下十二歲登基,如今已經二十七歲,十五年的時間裡,陸陸續續,有五品選秀入宮的秀女,每次入宮人數,都在二十名左右,在加上一些承寵的宮女,也就映襯了那句,肉少狼多。

  失寵是必然的,就連貴為皇后的上官蘭華還不是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見到陛下。

  所以顏舜華其實是不介意失寵的,反正都是一樣的過活。可是當她看見了自己的午餐以後,頓時沒了那種想法。

  正午十分過了許久,午膳才被御廚房的人送來,自然是已經有些涼了。那豬蹄湯上面,結了一層的油水,凝固起來有些發白,毫無食慾可言。好在一共四樣菜,其餘的三樣一肉兩素雖然涼了,但也可口。

  就是那糕點,怎麼看都像是昨日剩下來的。

  綠竹怯懦的說道:「御膳房的總管,似乎是陳嬪娘娘的親族,所以恐怕……」

  顏舜華覺得,她真的不能失寵,旁人小心謹慎,失寵也就罷了,偏偏她是有敵人的,定是有人要為難自己的。日子,當然要過好的。

  雖然眼前這些東西,不算是好,但對於時常用泡麵解決自己一日三餐的顏舜華來說,已經是不錯了,她沒有絲毫猶豫的,吃飽了肚子。作為現代的工薪族,面對不用早起晚睡,不用加班,不用被當成男人使的古代妃嬪生活,她接受的非常痛快。父母早亡,親族無人,獨身一人的她,倒是將隨遇而安展現的淋漓盡致。

  吃完飯之後,虛弱的身體,自然犯困,眼皮子這一閉,就睜不開了。

  可能是在外跪久了,再加上剛剛穿越而來,身體並未融合好,竟然還大病了一場。

  額頭上,都是汗珠子,臉頰燒的通紅,嘴上雖然不斷地潤了潤水,但仍舊乾澀。她的意識已經隱隱有些飄忽,腦海之中,沒有什麼思維,只覺得放空,整個人似乎在天空漂浮,又像是墜落在深淵之中。

  喉嚨里火辣辣的感覺,漸漸換回了她的神智。

  顏舜華耳邊,隱隱約約有人焦急地說:「怎麼辦?太醫都不肯給來醫治,小主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事情啊。」

  「要不,我去求求皇后娘娘開恩?」

  顏舜華微微苦笑,皇后才不會管自己的死活呢。她用盡全部的力氣,睜開了眼睛,嗓子有些嘶啞道:「沒用,翠竹。」

  翠竹是家裡人安排的,一看就是個穩妥的人,有些事情,只能囑咐給她。顏舜華勉強坐了起來,眼前一片眩暈,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首詩。

  去年花里逢君別,今日花開又一年。

  世事茫茫難自料,春愁黯黯獨成眠。

  身多疾病思田裡,邑有流亡愧俸錢。

  聞道欲來相問訊,西樓望月幾回圓。

  寫完之後,又在翠竹耳畔囑咐了幾句,這才放心的昏迷了過去,畢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一次暈過去的時間,極為的長久,長久到,足以讓她回憶起自己的小半生。

  她夢見自己在父母親的葬禮上。

  說起來,這兩人死的也是荒謬。父親賭博,母親偷人,偏偏兩人貌合神離,對外還是一副良好家庭的樣子。

  當然,這種在懸崖邊上的和睦,是維持不了多久的。

  母親要離婚,她已經有了外人的孩子,父親呢?當然是勃然大怒,他那麼的要面子。縱然面子只是一張紙,一戳就破,可他還是惱怒,戳破了這張紙的母親。

  他殺了她,然後自殺。

  顏舜華就躲在裡屋,冷眼看著。

  這個家,早就應該散了。

  沒了兩個折磨自己的人,她很慶幸。所以在葬禮上,一滴眼淚也沒掉。

  有人說她狼心狗肺,也許是吧。

  眼淚,在眼角滴落。

  聞訊而來的駱槿,冷眼瞧著她,手中握著一張紙。正是顏舜華寫在上面的詩句。

  說實話,他皇帝陛下已經記不得顏娘子是誰了,只是瞧著這詩句,一個展現的形象,似乎躍然紙上。

  去年那花開時節我們依依惜別,如今花開時節我們分別已一年。

  世事渺茫自我的命運怎能預料,只有黯然的春愁讓我孤枕難眠。

  多病的身軀讓我想歸隱田園間,看著流亡的百姓愧對國家俸祿。

  早聽說你將要來此地與我相見,我倒西樓眺望幾度看到明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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