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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意料之外的打擊

2024-09-19 18:49:27 作者: 彭健

  楊堅打車到宛茹工作的電台大廈附近,然後走到電台大廈的大門邊,站在街道上,周圍有賣小吃和水果的攤點。電台大廈有點老舊了,四周有院牆圍著,整棟樓有七八層高吧,看圍牆上的銘牌,裡面還有其他一些公司駐紮在裡面辦公,院子裡的停車場也停了幾十輛轎車。今年春節時她加了四天班,他每天在這裡面陪她幾小時,大家對他很客氣,但應該也對他不會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不管宛茹看到自己時會有多驚訝,反正先和她吃一頓飯,然後看一場電影,再把化妝品和那張信紙交給她,然後等她最終的答覆,如果她最終答覆永遠跟自己在一起,就把鑽戒交給她,那樣接著就得回旅館寫簡歷,準備下一天去人才市場應聘,如果她拒絕了自己,就把這枚鑽戒扔到江里,然後離開這裡去南方的城市,今後自己奮鬥的力量就是要混出個人樣來。

  如此看來,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作為男人,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會陣痛一段時間罷了。可實際上也只是自己逞能吧。失去了宛茹,無論如何都是殘酷的失去,真正承受起來,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一般宛茹會在六點下班,除非是要頂替節目主持而加班,作為節目助理,她目前的工作主要是為她負責的欄目主持人準備好做節目的一切條件,包括搜集材料和寫材料,如果主持人臨時來不了了,她就可以代替,她的聲音很美,她漂亮的外表和親切的氣質以及乖順的性格,很受電台同仁的喜愛,幾乎成了整個電台大廈單身男同志心中的女神。

  楊堅看了看時間,現在五點四十分,楊堅知道她的上班作息時間,不過她每個月要輪一周的晚班,晚班是晚上七點到凌晨一點,如果上晚班她可能六點左右就會來電台。如果是上正常班,六點過一刻就可以下班,她剛剛開始上班的那段時間,一下班了就會給他發簡訊或發QQ信息。

  電台的黃金時間就是晚上8點到12點,現在很多人喜歡聽午夜節目,白天喜歡聽電台的都是些汽車司機朋友。如果真做上了節目主持,生活也是很不規律的,不過自由的時間會更多些。

  楊堅今天穿著一套黃色運動裝,和平時他喜歡的顏色不一樣,他也一改以前的中分髮型,在來這個大都會之前就剃了平頭碎,看起來很精神,宛茹不仔細看是認不出他的。

  六點十幾分,楊堅看見宛茹和兩男一女說笑著從電台大樓的廳門口走了出來,距離外面的大門口還有五十米的距離。宛茹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初夏了也穿著外套,可能裡面的空調有點冷吧。宛茹一米六五的身高,加上穿了高跟鞋,顯得挺高挑的,遠遠看去有點陌生的高貴,皮膚好白,嘴唇紅紅的,是化了妝的效果吧,頭髮散開了披在肩上,楊堅真想走上前去撫摸她的頭髮和摟住她的腰。她的聲音很甜美,和同事說得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像在學校里時那樣含蓄羞澀了,這裡對她來說的確是個不錯的平台,她在這裡得到了很好的成長與蛻變,而自己還是原地踏步踏。

  楊堅不禁手心裡流汗,他沒有勇氣走上前去,此刻他半側著身子看著她,如果她走出大門後向左走,就會直接和楊堅撞面,如果向右走則會看不到楊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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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宛茹和幾個同事拉開了距離,朝院內停車場的某輛車快步走去,那輛車這時也鳴了幾聲喇叭。從電台大廈廳門口出來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大部分都走向停車場取車,都是有自己的車吧。

  宛茹已經走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前,這輛車的底盤比一般的轎車底盤要高得多,看起來很氣派。宛茹走到那輛車的副駕駛門邊,把黑色外套脫了下來,車裡的人幫她打開了副駕駛門,並接過宛茹手中的外套,宛茹側身坐了進去,她的一系列動作顯得優雅漂亮,她像是比較在乎著自己的形象舉止,那麼車裡面的人對她來說很有份量,便不會是她的姐姐或普通朋友。

  楊堅感到腿有點發軟。就算那車裡面的人是個女的,或者是某個還沒有真正追求到宛茹的男人,他都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是啊,宛茹就應該過上那樣的生活,下了班就應該有個開著好車的男人接她。他剛才也注意到,從這個電台大廈出來的工作人員,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車,這些人當中也不乏很漂亮的女人,她們都明顯地沒有宛茹漂亮。

  是緣分的錯誤嗎?可是,她對自己一直都很好啊,她曾經對自己絕對是真心的。那麼,自己應該主動放棄她,而不是要求她重新進行選擇?

  很明顯的情形嘛,根本不用管那個接她的人是男還是女,反正目前的自己,如何匹配她的生活方式?楊堅這樣想道。

  那輛車已經往大門出口開來了。楊堅還是想確信下車裡的人是男還是女。他測算好距離,把握好時機,就在那輛車開出來時,他往前以正常的步伐走去,幾乎走到了車邊,離車身的距離只有一步了,看見了車裡面開車的是個年輕男子,成熟而有風度,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而宛茹正低頭看著什麼。她當然不知道此刻楊堅和她最近的距離只有一米。

  因為車需要行駛到馬路上,所以很緩慢,楊堅記下了車牌號,這輛車已經開到了馬路上,恰好前面是紅綠燈口,正亮著紅燈,又因為是下班高峰,所以排起了長長的車隊。

  楊堅仍處在茫然不知所措的狀態,這時有一輛原本緩緩行使著的私家車靠路邊停了下來,司機打開車門招呼他,裡面就司機一個人。他知道這是黑車,這個司機可能算準了下班時間會有人要打車的,所以便守在了這裡。

  楊堅鑽了進去。一幅狡猾模樣的中年男司機問他要去哪裡,楊堅朝司機看了看,不緊不慢地說:「跟著排在前面的那輛底盤比較高的黑色車,車牌號是AD789。」

  「是雷克薩斯?」對方問。

  「是吧,我不太懂車的型號,往前數去第四輛。」

  「可以,那得雙份價錢。」對方看著他。他點了點頭。

  楊堅現在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覺。這樣的情形他事先完全沒有料想到,也沒想過自己居然要找輛車跟蹤宛茹。

  宛茹和一個開好車的男人去約會,這是很正常的?因為她和自己還沒有真正約定終身,她便有權利去認識別的男人。這其實很正常。

  但是,這樣的情景已經深深剝奪了楊堅的浪漫情懷,按照他原先的設想,宛茹至少應該在痛苦和不舍中與他割斷關係,然後再去尋找幸福,那麼他也願意真心祝福她。可是,現實的情形卻是宛茹需要找到合適的機會好跟他完全斷掉關係的。

  前方綠燈亮了,車隊開始流動,那輛黑色雷克薩斯直接往前方駛去,黑車司機緊跟上。幾分鐘後黑車司機超出了幾輛車,與雷克薩斯只隔一輛車。黑車司機顯得很老道,剛開始還有些慎重,現在顯得輕鬆了,面帶笑意地問他:「是你女朋友上了別人的車?」

  楊堅苦笑了下,說:「就是。」

  對方說:「這種事情太多了,你女朋友很漂亮吧。」

  楊堅說:「嗯。」

  對方說:「你也在這邊工作?買房了嘛?」

  楊堅說:「我剛從外地來,她是我讀大學時認識的,在這裡一輩子也不想買房。」

  對方搖了搖頭。

  雷克薩斯超往左車道,是要左拐了,黑車司機也果斷地開到左車道,現在直接跟著它了,然後兩輛車一起左拐了,保持著幾米的距離。無法看清那輛車裡面的情況。

  黑車司機問楊堅:「你打算怎麼辦,是直接讓他們知道你嗎?」

  楊堅說:「不要那樣,看他們到底去哪裡,看他們的關係怎樣。他們現在是要去吃飯吧。」

  黑車司機說:「應該是吧,前面有個廣場,可能吃飯後再搞點什麼娛樂,說不定還會去酒店開房。」

  黑車司機看了看楊堅,楊堅儘量讓自己不做出表情的反應。

  終於,雷克薩斯駛往商業廣場的地下停車場。黑車司機看了一眼楊堅,繼續跟上。楊堅開始緊張起來。

  由於有彎道,所以黑車司機放慢了速度,因為有幾條通道可以駛往地下停車場,停車場裡面的通道也很多,還分成幾個區域,一下子看不到那輛車在哪裡。黑車司機順著通道前行,後面有車鳴笛催著。一個轉彎後,剛好看見那輛雷克薩斯正往一個車位上停靠,黑車司機便稍微加大速度往前開出幾十米,然後減速往後倒退,倒向薩克雷斯所停位置的對面。楊堅這才反應過來。

  現在,兩輛車正對著,中間是寬四米的通道。薩克雷斯車裡面亮著燈,黑車司機並沒有亮燈,也沒催楊堅下車。楊堅知道自己現在一下車,有可能會引起宛茹的注意,也許宛茹能一下子認出是他。

  楊堅等著她和那男人從車裡出來。

  楊堅能清晰地看到宛茹開始用一隻手摸索車門手柄了,但她柔弱的身軀一下子被那個男人擁入了懷裡,那男人用力地親吻宛茹的臉蛋,吻住她的嘴唇,宛茹也仰著臉用舌尖迎合著。

  楊堅的血液像凝固了一樣,呼吸也忘記了。可是,這也就是一直害怕著的打擊。有什麼好怕的呢?以後就不必這麼認真了。呵呵。楊堅只有不斷地以情緒的克制來承受這個苦逼的現實。他也沒有在腦袋裡多想什麼,只是抱有自虐的和自我嘲笑的態度。

  宛茹被那個男人在車裡足足吻了十分鐘,楊堅還看見那男人用手撫摸宛茹的胸部和腰腹,那男人要用手伸進宛茹的胸罩里,被宛茹制止了,但她的臉掛著暈紅的笑。宛茹打開了車門,站了出來,身形仍是那麼完美誘人,她整理著衣襟和頭髮,顯得輕鬆而開心,她獨自往前慢步走著,她知道男人肯定要快步跟上來的,這就是兩個人之間已形成的默契吧,或者是她在用身形的動感繼續誘惑那個男人,因為此刻她小步走路的姿勢很性感很挑逗人。果然,那男人快步走上前,從宛茹身後攔腰抱住她,又用嘴吻她的臉和嘴唇,這次他們又舌吻了一分種,楊堅看見那男人用力揉捏她的屁股。

  那個男人真大膽,一看就是情場老手,按這樣的情形,今晚兩人開房睡覺的可能性也會很大。

  宛茹和那個男人走到了電梯口那裡,黑車司機對鐵青著臉的楊堅說:「我帶你出去?」

  楊堅點了點頭。

  黑車司機說:「先把那個費用給我吧。」

  楊堅問:「多少?」

  黑車司機說:「正常價是四十,你看著給吧。」

  楊堅掏出一百,對黑車司機說:「不用找了。」

  黑車司機說謝謝。黑車司機把車開出了停車場,對楊堅說:「要不我帶你去個地方放鬆下,男人嘛,看開一點,你還這麼年輕,我看你應該很有前途的,就算二十年後,你四十幾歲了,只要你有錢,二十來歲的漂亮姑娘你同樣可以隨便玩,女人不一樣,女人四十歲就不行了。」

  楊堅一言不發。黑車司機把他捎到一家足浴店門前,對他說:「裡面的小妹很漂亮,可以全套的,放心吧,沒事的,玩一玩,心情就好了。」楊堅下了車,黑車司機向他揮了揮手,開車走了。裡面打扮靚麗的小姐朝楊堅看過來,並沒有招手,楊堅看了一眼裡面的女孩,的確很稚嫩漂亮,可能二十歲都不到。

  楊堅僵硬地走過了這裡,繼續僵硬地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將要走到哪裡去。在似乎很巨大的傷痛里,他並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傷口在哪裡。這一切本來就很正常不過的,不正常的是他不應該孤注一擲地來這個大都市,不應該守在她的公司門前,不應該打車跟蹤她。

  沒錯,人是會變的,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善良單純的她,而這又是一個怎樣的現實環境。

  楊堅繼續走著,他打算實在走不動了就停下來。在幾個路口險些被車撞了,他才有些清醒,自己可不能太自暴自棄,自己的人生還很長,且自己仍還掌握著主動權,自己可以奮鬥,可以努力奮鬥,自己不能因為她的離情就會完全地潰殤。

  街頭有些店子播放著深情的情歌,楊堅現在覺得這些深情的歌曲都是虛偽的,那些歌手要麼是緋聞不斷,要麼就像東方不敗或梅超風那樣孤獨,並沒有真正像歌曲里那樣珍惜愛情。也許脫離了欲望,愛情本身就是一種錯覺。

  楊堅知道自己不會放棄自己的整個人生,但他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他也不會把那枚戒指扔掉了,畢竟是用錢買的,至於那套化妝品,就算當作人情禮物送給她,現在的她也不會稀罕了。所以他把那套化妝品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他打算把這個晦氣的包也扔進垃圾桶,但他激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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