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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原配大鬧小三

2024-09-19 18:38:04 作者: 常山漸青

  秋末冬初時節,銀杏樹上的葉子正黃得不可開交,整個城市經常性地呈現出一片肅殺和蕭瑟之氣,讓道路兩旁的行人兀自加快了本就匆匆的腳步。據說林語堂愛的是暄氣初消、月正圓、蟹正肥、桂花皎潔的初秋,而現在是晚秋,一定是他所不喜愛的。

  這天一早,公司的人剛點完名,大家正準備回各自的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時,突然從單位大門外面闖進來一名彪悍異常的中年婦女。那女人晃動著肥重厚膩的龐大身子,恍如一座在激烈的戰鬥中敵我雙方都不容忽視而又必須爭奪的小山頭,顫巍巍地向公司一樓大廳猛地顛來,連大門口平時最盡責和最愛管閒事的保安都沒能攔住她。

  那個橫空出世的肥胖女人的頭髮顯得很凌亂,灰黑色的頭髮裡面參雜著不少的白髮,滿臉的肥肉和油光叫人看了之後感覺好幾天都不用再吃飯了,一雙碩大無敵的前胸旁若無人地在胸前上下左右晃悠著,顯而易見裡面連最基本的包裝物都沒有穿,真是夠隨意的。

  「到底誰叫尹勝蘭?」來者高聲叫罵道,這聲音雖高得不免讓人心驚肉跳,但看得出來她還沒用出全部的力氣,「有本事你趕快給我滾出來。你個不要臉的女人,你趕快給老娘滾出來,別躲在老鼠窟里不敢動彈一下,敢做就得敢當……」

  這個偌大的老娘們其人還未到大廳呢,氣勢蓬勃的叫罵聲已經轟然傳遍了整個辦公大樓,惹得眾人紛紛出來一看究竟。見有人出來了,那個女人立馬患上了「人來瘋」之症,更加肆意地高聲叫罵起來,儼然成了一個對著免戰牌盡情罵陣的古代巾幗大將軍。

  尹勝蘭女士此刻剛剛回到辦公室,她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倒杯水呢,就聽到了樓下指名道姓的又葷又髒的叫罵聲,不禁心頭一驚,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躲終究是躲不掉的。她脖子上邊那台配置很高的電腦快速地運轉著,她覺得,眼前的事既然躲不掉,那也不能蹲在老鼠窟里當縮頭鳳凰,高掛免戰牌那不是她的一貫作風,所謂好女做事好女當,且去會會那個老母夜叉又有何妨?她還覺得,她寧可在大家面前稍微地丟丟小臉,也絕不能當眾丟了一貫養成的巍巍氣勢。

  於是她咬咬牙、跺跺腳、搓搓手,又用修長的雙手理了理風味頗佳的頭髮,然後使勁咽了口好多男人都想得到的甜美唾沫,就款步走下樓去了,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樣子。

  樓下那個女人正被一幫子同事給圍著呢,好多人都在虛情假意地勸她先不要生這麼大的氣,有事慢慢說,千萬別著急,有個別伶俐的女孩還給她倒了杯水,她當然也顧不得喝。桂明和薛薇眼看著尹勝蘭下樓去了才敢悄悄地跟著下了樓,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對這種百年不遇的好事他們也很好奇。

  當尹勝蘭從大家自覺讓開的空道走過去赫然出現在女大將軍的面前時,女大將軍先是很吃驚地愣了一下,等她確認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她要尋找的正主的時候,就像發了瘋一樣馬上衝上前去就要撕扯尹勝蘭。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女仇人見面更是眼紅到天地血色茫茫一片,她哪裡能容得了她呀?拼命撕扯仇人是必須的,不然就白來一趟了。

  尹勝蘭畢竟身材高挑,腿腳靈活,況且她年紀又不大,躲閃的動作自然輕快自如,她哪裡容得女大將軍在自己單位輕易就得手?只見她就一個華麗麗的大轉身,馬上就躲到了一旁,在閃了對方一個十分難看的趔趄之後,她還不忘回過頭來嘲笑了一聲「嗤」。她這個凌波微步走得非常漂亮,幾乎就是段譽的嫡傳弟子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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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一群自告奮勇的護花使者也都暗地裡幫著他們的尹經理,巧妙地拉著偏架,不讓她受到對方的公然傷害。當然了,她也不敢藉機去傷害對方,因為畢竟這事說起來她還是理虧的。

  女大將軍一看形勢不妙,動起手來她好像也占不到什麼便宜,一絲一毫也抓扯不到眼前的仇敵,於是她就改變了策略,轉而像個喇叭頭子一樣開始嗷嗷地罵起來了:「你個大閨女養活的下三濫,你怎麼該腆著個臭臉去勾引俺對象的呢?」

  尹勝蘭雖然在手上腳上不敢奈何對方,但是嘴巴上卻毫不示弱、寸步不讓。她見女大將軍被眾人攔住根本近不了自己的身,就有了足夠的底氣和對方對罵起來:「你沒事的時候也找個小水溝,或者直接蹲地上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那張老臉,什麼叫姑奶奶勾引你對象啊?我還說是你對象死纏亡魂地騷擾我、糾纏我、逮著我不放呢。本來這個事我就夠吃虧的了,我沒去找你算帳就夠便宜你的了,你居然還敢來罵我,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啊。你肯定是覺得我一個單身女性好欺負,所以才敢跑到單位來糟蹋我的……」

  尹勝蘭這一頓精彩的回罵徹底把女大將軍給激怒了,她哪裡能想得到這個已經被證明了的第三者居然敢理直氣壯地跟她這個原配幹仗啊。只見她努力地克服著地球對她的引力,拼了老命地跳將起來,扯著嗓子繼續大罵道:「好你個死不要臉的女人,沒羞沒臊的角,你還敢褒貶老娘!行,我不罵死你個小害人精,我今天就不走了。你真是跑到大海里騎自行車,柳樹葉子過河,你浪封(瘋)圈了啊你。你和那個老不死的不要臉的死鬼東西,你們兩人穿著個丟人現眼的三角褲頭子去琴島的海邊洗海澡,也不怕齁鹹的海水把你的東西醃熟了……」

  「一看就是個土包子貨,你懂個什麼啊,」沒等她罵完或者罵足罵夠,尹勝蘭就瞪起大門框一樣的杏眼,用手指著女大將軍的額頭繼續尖聲回罵道,「告訴你吧,那叫比基尼泳裝,什麼三角褲頭子,說得那麼難聽,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我身材好,我想穿,我穿什麼東西礙你什麼事了?有本事你也弄身穿穿啊,就怕你穿不上吧,穿不上就扯了,就把你那身噁心人的肥肉給露出來了……」

  女大將軍一聽這話,怒從心頭起,火向肝邊生,氣得差點當場暈過去。等她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之後,就把她當時所有能想到的髒話都罵了出來,劈頭蓋臉地全砸向尹勝蘭:「天下竟然還有你這號死不要臉的女人,你們兩人可真是一對天生的老半熟啊,真難對乎,真是揍瞎了!你說你們洗海澡就洗海澡吧,洗完了還敢拍成照片帶回來,這不是騎在我的頭上拉屎嗎?你這個天生的下賤胚子,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嘴,我讓你胡嚼亂唚,死不承認……」

  「我跟他上琴島洗海澡怎麼了?」尹勝蘭豈是泛泛之徒或等閒之輩,能乖乖地任旁人辱罵而不還口,只見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地向女大將軍繼續叫囂道,「有些事我高興,我願意,我心甘情願,你能怎麼著我啊?他想領我去海邊玩那是他的事,我願意跟他去那是我的事,和你又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你也不好好地問問他,他怎麼就不領你去洗海澡的呢?有本事你也讓他領著你去琴島那樣的大城市的海邊逛一圈去啊,有能耐你也讓齁鹹的海水醃醃你的呀!」

  她話未說完,所有圍觀的同事全都哄堂大笑起來,大家都覺得這尹勝蘭真是個空前絕後的奇葩,當小三竟然還當出理由來了,罵起人來也是一副不依不饒、死不講理的樣子。

  像這種爛事說有意思也有意思,說沒意思也意思,大家在觀望和勸解了半天之後,見雙方都有些精疲力盡和口乾舌燥了,就逐漸地散去了,只留下一些特別忠誠的觀戰者。兩位主角一看群眾都沒了興致,自己也漸生厭煩之心,一如高潮過後的男人慢慢地消磨了對罵下去的勁頭。不久,女大將軍就被公司里一群口舌伶俐的女同事們給勸走了,尹勝蘭則早就像個沒事人似的搖搖擺擺地踩著高跟鞋回到辦公室喝茶去了。

  被罵了半天,也罵了半天,她口渴極了。

  桂明和薛薇也一起回到辦公室,兩人不免小聲地議論起剛才那場精彩異常的鬧劇來,仿佛這種事情就是他們未來某段生活場景的一個真實預演,因此不能不仔細地研究研究,以尋求妥善的對策。

  「怪不得你那天叫我小心尹勝蘭呢,」他先開口道,既是一種猜測,也是一種總結,「原來她老人家是這麼一個主啊,確實不簡單。」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她有些含情脈脈地白了他一眼,溫熱地冷笑道,「今天這齣戲對於咱們的尹經理來講那都是小菜一碟,根本就不算什麼。我讓你小心她,其實另有原因。」

  他佯裝吃驚的樣子虛張聲勢地向她請教道:「鄙人願洗耳恭聽,請薛大美女不吝賜教。」

  「這個尹勝蘭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她轉頭往門外看了看,確信沒人在外邊偷聽,就壓低聲音告訴他,「你不要以為她平時只是和別人隨便玩玩那麼簡單,說難聽點她其實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言畢,她的臉色突然紅了一下,仿佛那張白白的麵皮只是薄薄的一層紙,裡面的血液極容易滲透出來,她大約是覺得僅僅隔著一個磚牆就說直接領導的小話有些上不了台面。這事也確實上不了台面,尤其是對男同事這樣講話,多少她還是有點小素質的。

  「她既然能做,敢做那些事,自然就不怕被別人背後說嘛,」他主動替她解圍道,希望能消除她心中的負罪感,「再說了,今天這事都鬧騰成這樣了,和在大街上說大鼓也差不多了,我們聊聊她的故事也不能算是背後說她壞話吧。」

  「算了,反正這事應該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她又仔細地想了想,然後端起水杯應景式地喝了一口水,似乎小小地下了一下決心,因而更加直白地言道,「我估計咱公司除了你之外沒幾個人不知道了。你還記得上個月朱慶偉說他在單位丟了一萬塊錢的事嗎?」

  「知道啊,當時我還建議讓朱哥報警呢。」他回道。

  「哼!」她鄙夷地笑了笑,然後有些驕傲地說道,「我當時就給你使眼色,讓你別多說話,別多說話,你都沒注意到,你個大笨蛋。其實這事報什麼警啊?那錢根本就不是他丟的,而是被尹勝蘭黑去了,是他朱慶偉不好給他媳婦說這事,所以才編了個瞎話說是在單位丟了。」

  「哦,你這麼一說我就有點明白了,」他坦言道,承認自己當時確實沒眼色,沒能及時地領會她的好意,「確實像是那麼回事。我說呢,怪不得當時朱哥的表情不像是真丟錢的樣子,還有尹經理當時的表情看著也不是太自然,原來這兩人是在演戲給大家看啊。」

  「是啊,就是演戲給大家看,」她冷笑道,笑話他的後知後覺和蠢笨可愛,「好讓大家共同見證一下他的錢確實是在公司丟的,這樣好給他媳婦一個說法啊。」

  「那樣的話不止他媳婦被蒙在鼓裡,豈不是連公司的人都跟著背了這個莫須有的黑鍋?」他這才想到這一點,於是脫口而出道,「畢竟他說他的錢是在公司里丟的嘛。」

  「對啊,所以啊,你就等著看吧,」她不無得意地預測道,也不在意此舉是否有逞能的意思,「用不了多久這兩個人就會有意無意地說點線索或者搞點暗示什麼的,故意讓大家亂猜亂懷疑。誰跟他們有仇,誰就最有可能背上這個偷錢的黑鍋。」

  「我靠,不會吧?」他有些震驚地嘆道,「江湖如此險惡?」

  「你以為呢?」她反問道。

  「幸虧我沒得罪他們。」他真該慶幸這一點。

  「那也未必。」她給他潑了點冷水。

  「以後我還真得小心點呢,」他回道,「謝謝你的提醒啊。」

  「記住啊,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正色教育他道,真是個頂好的小老師,「為人不做虧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門,至少自己不怕。」

  他點點頭表示認同。

  突然間他又想起他們兩人一起看演出和吃飯的事,於是就故意問她道:「那我和你薛大美女一起看演出和喝紅酒的事,到底算不算是虧心事啊?」

  「你的心若是歪的,那就是虧心事,」她忍不住打了他一粉拳,並接著嗔怒道,「你的心若是正的,那就不是虧心事。人心如何,蒼天可鑑,反正我是問心無愧的。」

  「那我也是問心無愧,」他正色道,「我敢對天發誓。」

  「你又何必那麼認真呢?」她笑了,「我只是說說而已。」

  「對你而言可能只是說說而已,」他也笑了,「但在我聽來卻是字字萬鈞,全都放在心上了。」

  二人半天無語,好像他們很喜歡這種境況。

  沉默多時,他突然兀自笑了起來。

  她問他笑什麼。

  「我想起了一個詞,BUS。」他賤賤地笑道。

  她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亮光,眼角堆起來幾線淺淺的皺紋,然後笑罵道:「你心裡知道就行了,何必用詞這麼齷齪呢?」

  「我是有些用詞不當,」他使勁咧了咧嘴,不好意思地把臉轉向了窗外,伸手整理了一下旁邊窗台上那株長得十分旺盛的她本人十分喜歡的蕨類植物,開口道,「不過我的心是純淨的,這點你是知道的,我剛才都問心無愧了啊。」

  她沒理他,只是在聽,在想。

  「你沒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他又問,總是有些不甘寂寞的意味,未免俗套了些,但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說是有一個老和尚領著一個小和尚下山去,他們要經過一條河,偏偏這條河上又沒有橋,他們必須得趟水才能過河。恰巧河邊有一個美麗性感的少婦正愁沒法過河呢,她就要老和尚幫她過河,老和尚就把少婦抱過了河。放下那個少婦之後,一老一小兩個和尚就繼續趕路。走了很遠之後,小和尚終於忍不住好奇就問老和尚了。他說師傅啊,我想不明白,咱們出家人怎麼能去抱女人呢?老和尚對小和尚笑道,我雖然抱了那個少婦,可是我抱完她就把她放下了。你雖然沒用手去抱她,可是卻在心裡把她抱起來了,而且到現在還沒放下。」

  她「噗嗤」一聲笑了,作勢又要打他,好似打慣了他。

  「哎呦,說了半天,原來你在這裡繞我呢?」她臉上含羞帶怒地譏笑道,「得了吧你,我看你才是那個心裡始終都放不下少婦的小和尚呢,要不然你怎麼好半天才冒出來『BUS』這個詞?顯然是你的心裡一直都沒閒著,一直都在琢磨尹勝蘭的事呢,所以才會這樣的,對不對?你不要在我跟前耍賴,完全沒用的,告訴你。」

  他豎起大拇指,又比劃著名舉起雙手表示認輸。

  「對了,辦公室的季雨蒙5號結婚,」快下班的時候,她善意地提醒他道,「就是這個星期天,你別忘了去參加婚禮啊。」

  「你放心吧,我忘不了。」他愉快地答應著。

  他最近心情總是很好,幹什麼都很帶勁,快樂得像頭非洲草原上的蒼蠅,或者是一頭天下無敵的平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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