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唐卡
2024-09-19 18:16:43
作者: 王曉方
列車徐徐開進拉薩火車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下了火車,一股濃濃的西藏風情撲面而來,男人身穿寬大的藏袍,有的脫去一袖,有的脫去兩袖,束於腰間,女人多穿色彩艷麗的內衫,外罩寬大的翟僵坎肩,雙袖舞動,飄灑多姿,還有人不停地搖著轉經筒,嘴裡念著六字箴言。
出了火車站,蘇洋的司機開著三菱吉普車來接他,蘇洋和金珠很熱情,一直把我們送到拉薩飯店,然後約好一個小時後來接我們一起去位於布達拉宮牆西側的雪神宮藏館吃藏餐。
拉薩飯店雖然是四星級,或許是因為一路勞頓,我感覺比五星級還舒適,姚淼洗澡時我吃了齊多夫定,雲南衛視頻道的中國文藝正在介紹姚淼的大型舞蹈《尋找香格里拉》,我點上一支煙一邊吸一邊靜靜地看著。姚淼用婀娜的舞姿展示著月光的聖潔,整段舞蹈充滿了恬靜的靈性及和諧的生命意識。
「慶堂,喜歡嗎?」姚淼披著香氣撲鼻的長髮走過來,雪白的乳溝讓我想到了玉珠峰和玉虛峰。
「喜歡,要不怎麼能得一等獎呢。」
「慶堂,終於到了日思夜想的西藏了,開心點,說不定我們向納木錯祈福後,你的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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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瞎說,我得的是不治之症,納木錯也保佑不了。」
「閉嘴,不許瞎說,心誠則靈!」姚淼用玉手捂住我的嘴。
「淼,去納木錯看看風光我同意,轉湖我不同意。」
「為什麼?」
「太危險了,再說時間也不允許。十多天我們可以看好多地方,幹嗎要在一個地方耽誤時間?」
「慶堂,我知道你擔心我吃不消,告訴你,我一個人來過四次西藏,什麼阿里、林芝、山南,我都去過,西藏的神山聖水靈得很,聽我的,我們一定要轉湖,聖湖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的。」
看著姚淼虔誠的目光,我的心軟了,無奈地點了點頭。
布達拉宮西側的雪神宮藏館吃藏餐是拉薩最高檔的藏式餐館,裝修精美,味道純正,價格也貴得很,蘇洋見到我確實很高興,如此破費讓我有些心裡不安,看得出來蘇洋發達了,已經不是找蔣葉真賣房子辦畫展的時候了,幾杯青棵酒下肚,蘇洋打開了話匣子。
「慶堂,知道我為什麼見到你這麼高興嗎?」
「不知道。」
「因為你救了我兒子的命啊!你親自為我兒子做了腦囊腫手術,蔣葉真全告訴我了,慶堂,你是我蘇洋的恩人,來,我再敬你一杯!」
我們碰杯以後一飲而盡。
「蘇洋,看樣子你發財了,是不是你的畫已經很值錢了?」我羨慕地問。
「我的畫並不值錢,可是我畫的唐卡在北京很走俏。」
「這麼說你現在專門畫唐卡?」
「對,我不僅畫唐卡,也搞唐卡收藏。唐卡表現題材廣泛,除宗教外,還包括大量的歷史和民俗內容,所以,唐卡又被稱為是了解西藏的百科全書。為了傳播唐卡藝術,我在西藏成立了唐卡藝術中心,同時兼任西藏大學藝術系客座教授,這是我出版的專門用唐卡畫的《佛陀傳記》。送你和姚小姐一本。」
我接過印刷精美的畫冊隨意翻看著,佛陀出生、生為王子、斷髮出家、降魔成道、現大神通、天上說法、轉大法輪、涅盤寂滅,每幅畫都栩栩如生。
「想不到蘇洋這些年你還是獨辟了一條蹊徑啊!」我敬佩地說。
「是啊,據《大昭寺志》記載,吐蕃贊普松贊干布在一次神示後,用自己的鼻血繪製了白拉姆畫像,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幅唐卡,我的唐卡老師是目前西藏最著名的喇嘛畫師,許多藏傳佛教的著名寺院都留有他的手跡。他的作品表現了一種超自然的神秘境界,極富靈性。他製作每一幅唐卡之前,都要先行觀修,作畫時要誦詠佛經、內心祥和、心神寧靜、氣不散亂,這樣繪製出的作品才有活力,我是他唯一的學生。」蘇洋侃侃而談。
「布達拉宮也有他的畫嗎?」姚淼忽閃著大眼睛問。
「有,布達拉宮裡的佛祖釋迦牟尼就是他的手跡。」蘇洋自豪地說。
「這麼說,明天就能看見他的手跡了?」姚淼興奮地說。
「明天恐怕看不到。」蘇洋遺憾地說。
「為什麼?」我納悶地問。
「剛才我問司機這幾天布達拉宮的票好不好買,他說要明天早上五點鐘就去排隊,才能買到後天的票,所以我建議你們先去納木錯,到時候我派人給你們準備好票,蘇洋遺憾地說。
「明天我們怎麼出發?」我平靜地問。
「早飯後,我和金珠來接你們,讓我的司機送我們,你們放心,帳篷睡袋我那兒都有,你們帶些必備的藥品就行了。」蘇洋豪爽地說。
「我其實很想看看布達拉宮,裡面一定很神奇吧?」我遺憾地問。
「神奇,最神奇的是裡面的廁所。」蘇洋開玩笑地說。
「為什麼?」我納悶地問。
「布達拉宮的廁所並不屬於旅遊項目,但所有的導遊都要特別推薦。」金珠插嘴說。
「布達拉宮那麼多宮殿還參觀不過來呢,誰有心參觀廁所。」我不屑地說。
「布達拉宮要看的實在是太多了,遊客往往不容易記住,但幾乎所有人對布達拉宮的廁所都刻骨銘心,如果要寫遊記,布達拉宮的廁所是萬萬不能省略的。」蘇洋憋著笑說。
「你就別賣關子了,說說有什麼特別的?」我催促說。
「姚小姐,你去過布達拉宮,你說說吧。」蘇洋賣關子地說。
「我走馬觀花去過一次,但沒去過廁所,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姚淼不好意思地說。
「布達拉宮有兩個廁所,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上了這樣的廁所你才知道什麼叫深不可測,有恐高症的絕對頭暈腦漲,腿肚子轉筋,好傢夥,就跟站在懸崖上似的,踏上坑道,踩著兩邊向下望,底下居然是空空的一片山崖,深不下百餘米,在那兒撒泡尿,真可謂是飛流直下三千尺。」蘇洋眉飛色舞地說。
「蘇洋,大家在吃飯,你卻在說廁所,討厭!」金珠嗔道。
「好了,不說了,慶堂,說說你在非洲的奇遇吧。我聽葉真說,你從非洲回來後像換了個人,是不是哪個黑妹妹勾了魂,戀戀不捨呀?」蘇洋話題一轉扯到了我的身上,我剛剛平撫的情緒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那種蠻荒之地除了飢餓、戰亂、愛滋病,沒什麼可留戀的。」我揮了揮手說。
「我聽說,那裡的人四個或十個里就有一個是愛滋病患者,你天天給這些人看病夠危險的。」
姚淼見蘇洋話題轉到了愛滋病上,怕我心裡不舒服,馬上岔開話題說:「蘇洋、金珠,你們真的要陪我們轉湖嗎?」
「不是陪,是我們共同為所愛的人祈福!」金珠認真地說。
「看得出蘇洋,金珠很愛你。」我笑著說。
「慶堂,你不說我也看出來了,姚淼也很愛你。儘管你也結婚了,這年頭有個紅顏知己不容易。過去是紅顏薄命,現在是紅顏薄情啊!」
「蘇洋,少談紅顏,多談藝術,紅顏與藝術無關。」金珠嬌嗔地說。蘇洋聽後哈哈大笑。